《安南红豆》安得相思

8、【十年夙愿】Part.8

　　一轮寒月悬在高空，夜风吹拂，殿外的桃花树的树叶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有月光，透过镂空的檀木雕花窗，在汉白玉的地面上映下极美的影子。殿内沉香水的气息环绕，一缕缕轻纱似的薄烟，袅袅轻烟从炉内升起，飘散。
　　床榻之上的纱帐用金箔镶边的丝线绣上了桃花，枝桠伸展，桃花繁盛，惟妙惟肖。随风而动，那织绣上的蝴蝶，也好似要飞起来般。
　　榻上的少女忽的眉头紧皱，蒲扇似的羽睫一颤一颤。
　　无人的红笼街，那系在绳上的一盏盏红灯笼，随风晃动，红纸下的烛光印在墙上，幽幽的颤着，颤着，几乎下一秒，就要熄灭掉。
　　“啊——！！”惊呼，睁开眼，那因为惊恐而一缩的瞳孔掩不住所梦见的那一片血红，
　　而那温婉女子那双睁大的眼眸里，写满了死不瞑目和哀伤。明明只是个梦，却真实的，让她想要尖叫，浑身都忍不住发起抖来。
　　她跃身下床，鞋也顾不得穿，曳着衣炔飞扬的裙摆，直直的朝殿外跑去。脚下地板冰凉的温度此刻却比不上从心底禁不住的寒冷，脑海里全部都是那个女人的景象，欺骗，背叛，那个书生的自私，喜新厌旧，到女人的死不瞑目。
　　不，不！
　　青丝凌乱，零乱的脚步声，穿过桃花林，半月桥，薄云筑……相思只知道自己脑海中有个声音，一直在喊着，叫嚣着。她需要倾诉，倾诉，倾诉！可是，可是谁来救救她！？
　　她*的脚停在的雾亭。
　　高高的飞檐隐隐掩在了月光色的雾下，今夜的月光当真是如水的。
　　亭内坐了个人，因为有雾所以并看不清其的相貌。他在喝酒，脖颈微微仰起，相思几乎可以想象到那酒液，从瓶内倾倒而出，从他的唇角滑落，又顺着脖颈，缓缓淌下，滑入那令人遐想的微微敞开的衣衫……
　　相思的眼眶微微一湿，她一咬下唇，叫了出来。
　　“薄情！”
　　像是委屈的孩子找到了家长，她飞快的奔上前去。相思扑入他的怀中，而因为她过大的动作，那人愣了那么一下，手中的酒壶一个没稳落在地上，他看着壶内尚未喝完的美酒洒了满地，
　　不禁可惜的叹了叹气。一只如玉的手却轻轻覆上怀中少女的头，他眉梢微挑，不动声色的将相思推开一些，轻笑道：“相思？”
　　“薄情，你这些日子去哪里了……”，相思的心莫名一揪，仍是那副极美的皮相，薄情的墨发随意的绾了起来，唇角勾起一抹诱惑的弧度，眉角上挑，眼眸里却多了几分她看不透的疏离，总觉得，距离上一次见面，有些不大同。
　　“在人间四处游历罢了。”他微笑，神色淡然的让相思抓不出一处破绽。
　　“那为什么不辞而别，不带我一起去？”明明感觉到了薄情话语中的敷衍，相思略有些不甘的追问着。
　　“此番出行也是为了我自己的历练，不方便带你一起出行的。”薄情起身捡起地上的酒壶，隔着一张石桌的距离，自然的坐在了相思的对面。
　　相思朝薄情投去疑惑的目光，他晃着酒壶，低垂着眼帘。相思清楚感觉得到，自己和薄情没有从前那么亲密了，明明仍是笑着，却掩不住那过分的疏离与淡漠。
　　“倒是相思你，为什么赤着脚就跑出来了？”薄情的目光转到她的*的脚裸，一双莹白小巧的脚，整齐的粉蔻，泛着好看的粉色，他不自觉地调笑起来。
　　相思闻言脚本能的缩了缩，小心翼翼的看了薄情，他已经识相的收回了目光。
　　“做了个梦……”相思再度想起了梦中的那一片红色，她环抱着腿，缩了缩，轻声的将那梦复述出来，却没有注意到，薄情的身形一顿，黑眸里一片复杂的看着她。。
　　“也许是太过真实了吧，我……”还没说完，一片高大的阴影已经笼了上来，相思抬头，对上薄情的眼。
　　“怎…怎么了？”她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微微蹙着眉，看着似笑非笑的薄情。
　　薄情呈一种俯视的姿态牢牢盯着她，抿着唇，像是要说什么。
　　不对，这…这不是那个薄情！
　　骇人的沉寂，相思紧紧拽住了衣袖，迟疑的一下，她率先从那片阴影中逃脱，倚在了一旁的亭柱上。薄情侧身，只见相思略有抵触的后退了一步。
　　“薄情，我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但是…但是今天你给我的感觉真的好奇怪。不仅仅是气势，动作，语言和态度……到底发生了什么？”相思避开他的目光，移目，攥着衣袖的手指尖微微发白。
　　薄情却突然低低笑了起来。“罢了罢了……”美好的声线和低沉的笑声传入相思的耳中，却成了无比的嘲笑与讽刺。
　　“究竟有什么是不能和我说的…薄情，仅仅是这么一段时间，就能改变你的态度吗！？”她恼羞的拽住薄情，昔日灿烂的明眸写满不解。
　　“相思，我不喜欢这样的你。”他仍是笑，温柔的伸出手，将相思的指一根根掰开。
　　“可……这就是我啊。”触碰到他的手，相思微微一抖，失神在他魅惑优雅的笑下。“我依然是那个相思啊……”
　　“我也依然是那个薄情。”
　　“那为什么，我看不清你的脸呢。”她用颤抖的指尖想要去触碰他的脸，却被他轻轻躲开。
　　“相思，你只是因为做了一个不太愉快的梦，累了而已。”有雾气缓缓袭来，遮住了她的眼，面前薄情的相貌越来越模糊不清，只能听到他清冷的声音环绕在耳畔。
　　——你只是因为做了一个不太愉快的梦，累了而已。
　　“这应该是我与薄情第一次吵架？不过，好像也算不上呢。”相思笑了起来，眼眸弯弯。“反正，我只知道，那个时候，薄情第一次对我隐瞒，就好像是戴上了面具一样，笑没变，却已经没了它原来的味道……”
　　“那是一个……我怎么也看不透，摘不下的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