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白兰(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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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脉搏稳定，心跳正常。”
“左右两脑神经已经切断...”
“手术即将成功...”
她在寂静的黑夜里头一次醒来，睁眼看到的世界却是如此的苍白无孔。每一张浮现在视野上方被口罩遮蔽一半的面孔都是那样的肿胀丑陋，眼神都是那样的贪婪阴毒，令人作呕。
消毒水浓重的房间里，她看见女孩被五花大绑在手术台上，重度麻痹却仍然以数十根韧劲十足的塑胶带束缚着女孩瘦削的身体。
雪亮的灯光投射在女孩苍白的面孔上，模糊的五官轮廓，有些干枯的红色短发零碎的散落耳边。
女孩瞳孔涣散，呆滞的望着前方，无任何方向性也无任何目的。
她从女孩面前走过，穿过女孩空虚的身体，听着护士口中所说的沉稳心跳，却找不到女孩‘真正’的生命迹象。
女孩睡着了，而她醒了。
寂静的深夜里，怪异的梆子声像刚点燃的蜡烛一点点的燃起，越来越大。
那双眼睛缓缓转为熔铁般的颜色，金色涟漪逐渐泛起。她进入了女孩或者说是自己的身体里，于是那双眼睛犹如被注入了生命力般苏醒。
“她看起来不太正常。”
“这是脑桥分裂手术的自然效果。左右两个半脑切断神经后两个半脑独立工作，不再联通。”
“对，效果就像一个人拥有两个人格一样。”
她诞生于这次罪恶肮脏的手术中。
她是女孩劣质的复制品或者说是不完全的女孩。她不能像正常人类一样控制自己的情绪以及生理器官。
在血管内喧嚣暴动的龙血总是令她不由自主的暴怒癫狂，唯有不停的杀戮，破坏一切事物能令她感到欣喜若狂。
宛如最疯狂的野兽，她蛮横的想要毁灭整个世界。
就在这时，梆子声消失了。她睡着了，女孩再度回来。
女孩终究从医疗所中出来了，换上了干净的红白巫女装，留起了柔软的长发，在众星捧月中被赋予了新的姓名——上杉绘梨衣。
为了区分开来，她自称上杉，把这个美好而温润的名字绘梨衣留给了女孩。
绘梨衣被带入了一座大而空旷的木屋子。没有什么家具，更没有什么装饰品，到处都是木质窗户、木质拉门、点着蜡烛的木格子，到处都飘散着白檀香味，宛如一个巨大的笼子将绘梨衣锁入其中。绘梨衣是一只无法歌唱的金丝雀。
因为血统危险，不能随意说话。
因为血统危险，不能和外界接触。
因为血统危险，不能过上普通人的生活。
而她总是躲在阴影的暗处悄悄观察着绘梨衣，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天微微亮的时候，绘梨衣叠好被子起床。打开一衣橱的巫女装，在这清一色的一堆衣服里取出今天该穿的哪一件。
绘梨衣一动不动的坐在屋子的中央，跟着电视学习写字、学习简单的日常用语。
偶尔能同前来探望的源稚生连上ps5进行一两次游戏。
曦光的色泽逐渐浓重，又逐渐衰弱，不知不觉中早已日起日落。一天天过去，绘梨衣缩在这个木鸟笼里抽枝发芽。
没有人教导绘梨衣如何去看待这个世界。医护人员给她放送动画片，却不讲解这只是虚构的内容。他们在乎的只是她在输液过程中平稳的心跳，任由古怪的世界观在绘梨衣眼中形成。
她看见——
绘梨衣学会在晚安前喝一杯无糖的热牛奶，让自己更好的安睡。
绘梨衣学会给一纸箱子的玩具娃娃贴上标签工工整整的写上自己的名字，占有一个独属于自己的小小世界。
绘梨衣洗澡时会在满是热水的浴缸里放一只嘎嘎叫的玩具鸭子陪自己玩，显得没有那么寂寞。
绘梨衣学会在看《迪迦奥特曼》时，紧紧的拥抱一只玩具娃娃，给自己提供一点点安心与温暖。
绘梨衣害怕奥特曼，周围人的态度还有对世界的错误理解让绘梨衣认为自己是一只小怪兽，总有一天会有奥特曼出现杀死自己。
其实，她也感到同样的恐惧与害怕。
这个看似温柔的世界对她们并不好，因为她们都是小怪兽终将被正义的奥特曼杀死...
———now———
暗红色长发曼妙在漆黑的水中，少女一头顶开起伏的水面起身向岸边走去。
浓重的黑影围绕在她身旁，张牙舞爪，却不敢丝毫靠近。随着少女的移动，部分未来得及躲避的黑影被随意的切成残碎，消散的无影无踪。
当她赤|裸的双足踏上土地的那一刻，周身的空间微微扭曲了一下，所有黑影都在一瞬撕裂而开。
她踩在了满是碎石的岸滩上，水珠顺着一肩湿淋淋的长发逐渐开始滴落。
原本挤在石块缝隙间早已干枯的种子吮吸了落下的水分，磅礴的生命力量注入其中。嫩芽撑开了厚重的种皮，突破重重包裹，抽芽而出，又迅速结成硕大的花骨朵，在闪烁的微光中徐徐盛开，轻盈的舒展着花瓣。
短短几秒内，少女所达之处，无一不是绿意繁盛，生机盎然。以她为圆心的半径半米的圆内，半枯萎的花朵重新盛开，鲜红的瓢虫爬上了鲜嫩的绿叶，萤火虫透亮的光芒更是紧紧围绕着。大地超越了季节的时限获得了新的生机。
但当少女足更刚刚离开地面，枯尽之力便又于刹那间扩散而开。一切都开始枯萎凋亡，最终回归为初始的死寂。
“哟~你来了。”白兰侧过头看向走来的少女，紫罗兰的眼睛微微眯起，“真是每一次出场都是格外盛大呢。这股力量...是已经要开始了吗？”
少女微微抿唇，简短的回答道：“离得太近了。”
她看向不远处的那座架桥，一抹娇小的身影跳车而下，红发纷飞，仿佛正在燃烧的旗帜。
白兰的视线也恰好定位此处，不过稍有不同。他注视着那辆已经驶停的车辆，在未着西装外套的男人走下车的那一刻，饶有兴味的勾起了唇角。
同那群教徒一样。半个月前，他的人在地球的另一端，在当地被称为日落之地的废墟遗迹里找到了本不该存在的巨型湖。
这在天幕漆黑，青烟缭绕之地，不可思议的生物隐匿其中。不少人说自己曾在这座湖的附近看到闪光的精灵、纯白的独角兽以及在湖水中忽然起身的水怪。
本来就在追击圣婴下落的白兰，得到情报后第一时间内便亲自来到了此地。
他带着小部分亲信手下，在湖岸边找到废置的小舟。翠绿的藤蔓缠绕舟身，萤火虫的光芒紧紧萦绕着中央的木浆。
在薄雾中发光的小舟像是一张沉默的邀请函。白兰马上就懂了，巨型湖的主人正对他们发出无言的邀请。
小舟顺流而上，在湖中荡出波澜。水怪在湖中频频探头，看不清的精灵在雾气中乍隐乍现。
他们最终来到了湖心。
参天古木直通云霄，粗壮巨大的树根覆盖了整个湖心小岛，紧扣土壤的同时，扎根湖底。如龙蛇般扭曲的树枝上绿意盎然，仿佛闪烁曦光的树叶层层叠叠，天然发光体镶在厚实的树皮心里，像是无数只眼睛高高注视着来人。
鹿角上结有鲜红樱桃的麋鹿从掩映的葱茏草木中一跃而出，为白兰一个人引路。
穿过供成半圆形的树枝通道，白兰徒步来到了这座湖泊真正中心点。
宛如雕塑般的少女半身覆盖着坚硬的树皮，暗红的长发顺着小片莹白的肌肤垂落在地。
灵猴从树梢的另一端一荡而过，一只接一只的勾起尾巴搭在一块，从树上吊下，伸出长臂将一块半弧形的金属硬物送到了白兰手中。
白兰按照指示将金属硬物搁在了少女头顶上方的石块凹槽中。
她苏醒了过来。
那一瞬，大地颤动，时间凝滞。一切生灵的新陈代谢都在飞速加快，花朵绚烂盛开，飞虫游走，皆想将最好的一面展露在少女面前。
少女睁开暗金的眼眸，血气涌动其中。她猛力挣脱束缚，树皮从她素白的身躯上簌簌脱落，姣好完美的曲线暴露无遗。
麋鹿走上前，恭敬而又谦卑的低下头轻舔着少女掬起的掌心，亲昵的蹭了蹭少女的胳膊。
少女将掌处凝聚的柔软花苞猛然撕碎，她望向白兰，目光冷淡而又肃杀。
“Sakura。”她充满杀意的缓缓念出这个名字。
据白兰所知，彭格列十代目泽田纲吉在往年的继承仪式上从彭格列创始人手中继任了另外半块金属硬物。
他通过情报交换将也一直调查圣婴之事的泽田纲吉引到了那群异教徒的地方。只为让泽田纲吉参与圣餐，令这个名为绘梨衣的女孩复活。
而白兰这样做的目的也只有一个，他想要知道这个世界终极的秘密。
为此他同这位名自称上衫的少女做了一笔交易。协助她复活绘梨衣，然后带走绘梨衣，去寻找所谓的世界祭坛。
至于为什么……
——我和她之间只能存在一个。
这是少女给出的答案。
他把玩着手中的按钮，对着身侧的少女说道：“让我来猜猜。你掌控着生的力量，能够令万物生灵复苏，拥有几乎永恒的生命力。而她掌控着死的力量，能够直接对生物下达无尽的死亡命令。从常态来看，你们两个的确不能共存，要不然世界可就乱套了。你是要杀死她吗”
他笑了笑:“生之力与死之力的碰撞吗？真是令人期待呢，上杉卿。”
上衫冷冷的看了白兰一眼，没有说话。
她朝着白兰所在的方向挥起手臂，张开的五指在半空中留下平行的五条弧线，手指末端所经之处，光芒乍现。
法袍人面容抽搐着跪下，手中的利刃徒然掉落。刀刃碰地的那一瞬被苔藓植物迅速覆盖了整个刀面，藤蔓紧紧勒住刀柄。
“被包围了呢。”白兰看了眼紧锁四周的法袍人，再度看向架桥，勾起了一抹笑容，“他们也是。你杀不了普通人吧，上杉卿。只能让他们痛苦的原地打滚。”
上杉抿了抿唇，再度抬手。疯长的植物袭击着法袍人，抵挡着他们的进攻。
“呐，上杉卿，我送纲君他们一个小小的礼物，你不会介意的吧。”白兰猛然捏碎手中的按钮，他耸了耸肩头，碎末从指尖滑落，“这是个假按钮。但我可不是随意撒谎的男人哦~”
他顿了顿，笑容更加灿烂：“装的是定|时炸|弹。再过几秒钟，会有漂亮的烟火哦。”
果然呢，维持这种貌合神离的联盟的同时，他也会不由自主的想要了解更多的秘密呢。
比如，少女的目的真的是杀死那个女孩吗？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白兰(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