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醉红颜笑》红霞

2、第二章

　　碧云山，一年四季都是云雾缭绕，传闻凡是进此山的人要么终生不见其影，要么回家不出三日便全身溃烂而死，彷如仙山的碧云山在众人口中竟成了一个隐隐蛰伏的怪兽，进山前青雨有些害怕，双手紧紧地捏住了包袱，紧张的跟在王书远身后，生怕一个小心左右后方突然窜出怪物来。王书远似是感受到了她的害怕紧张，从袖中掏出一粒薄荷糖递给她“青雨，不用害怕，跟着我就行，我们走的这条路是条不为人知的密道。不会有危险的”青雨含住了糖，顿觉神经清爽，看着王书远温柔关怀的目光紧张一下子烟消云散了。一路上鸟语花香，苍天的古木散发着木材特有的清香，不知名的鸟雀儿一见人走进就扑棱着翅膀四散飞走。偶尔还会有野兔从脚旁窜过，青雨顿觉有趣，也不觉得脚累了。走了大约有一个时辰，便觉眼前豁然开朗，之前都是一些原始森林般苍翠树林以及脚下层层堆积的腐叶，但眼前却是一块绿草成荫的平地，被四周树林围住成了一个圈，而在圈中心有一个带院木屋。王书远走近轻轻推门而入，院内左侧有一石桌，周围散落着三两个树根做的矮椅，而右手边则有很多木架子，上面一个个竹筛内铺满了不知名的草药。实在很普通的院子。
　　“玉道子，你可在内？”王书远敲了门，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屋内的人听见。然而敲了几遍，喊了几声也不见有人回应，见门虚掩着，便推了进去，然而青雨脚刚迈进去就被一阵浓烈的酒味熏得又跑了出来，定了定神又捂着鼻子走了进去，只见一老头抱着个酒葫芦在床榻上和衣而睡，王书远见状皱了皱眉，看来来的有些不是时候，见那老头睡得如此酣熟，便只能在一侧等待，青雨毕竟是带有顽性的孩子耐不住性子，凑过头去想要看看这躲在碧云山却依旧能闻名天下的疯老头到底是什么模样，却不料那老头突然睁开眼，眼中一道冷光闪过，转眼之间已从床上飞跃而起稳稳的落在几步外的竹椅上，青雨吓了一跳后退了好几步，王书远手快一把拉过她。
　　“你们是谁？”这个碧云山凡人很少能够进完好无损的走到山里，这么多年也只有一人能够来到这里就是十几年前的齐国云儒凡。
　　“在下王书远，今日唐突拜访是来兑十年前的承诺，给你送来一徒儿。”王书远回道
　　那玉道子拿起手中的酒葫芦又往口里灌了一大口，有几滴从嘴角流出凝结在白胡子上，眼中眸光一冷，眼神犀利的望向青雨：你要我收一个女娃做徒？凭什么！
　　“凭她是云儒凡的女儿！”
　　玉道子手一滞，眸光一惊，王书远说道：当初云儒凡的妻子怀孕了，在被捕前他托付于我，让我10年后无论他妻子生的是儿子或是女儿都要让他来拜你为师，以待重振云家。
　　“想不到啊，想不到”玉道子眼含痛惜“我一直以为云家已被灭门，如今是天不绝人啊，既然是他所托我定不负其意。抬头看青雨稚嫩的五官确实有几分云儒凡的模样。
　　王书远闻言，双膝跪地，重重的磕了一个头：如此便有劳了，望你培育青雨成才，王某不胜感激。
　　看到王书远跪地，青雨眼中含了泪很是心酸，毕竟这十年来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给自己温暖的是眼前这个男人，自己的亲生父亲虽然悲壮，毕竟从没有相见过。如果时间可以倒退她宁愿不知道残酷的真相而陪伴爹爹过一辈子平淡的生活。
　　玉道子扶起了王书远，叹了口气：你不必谢我，能不能成才还得看这丫头自己的造化。
　　王书远站起来，深深地看了眼青雨，心中如刀割不舍，此刻他也后悔如果不告诉她真相，或许她还是那个在课堂气的先生跳脚，卖豆腐时又不停打瞌睡的小姑娘。可是她毕竟是云家的女儿，流着云儒凡的血。再有不舍也只能狠狠心。
　　“青雨，八年后等你年满十八我们齐国相见如何，我带你去见见你的亲爹爹。”
　　王书远问道
　　青雨一头扑进他怀里哭着说：可我怎么找爹爹呢？
　　王书远用袖子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珠笑着说：到时候，你直接找到齐国杨柳巷的最后一件屋子就是。
　　青雨点点头。伸出一个手指头“那我们拉钩钩好吗？”
　　王书远一怔，随即伸出尾指勾住了青雨的尾指，眼眶已微红“爹爹和青雨拉钩钩，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小狗。”
　　当王书远的背影渐渐消失在树林时，青雨站在屋檐下默默的流泪。
　　玉道子也不阻她，任她站着。
　　直到夜深起风，青雨才回到屋里，玉道子笑呵呵的望着她，递给她一双筷子，桌子上是一碗面，仍腾腾的冒着热气。想起以前爹爹也总是在她生日时给她煮一碗简单却总是香喷喷的面条时又不住流泪，大颗大颗的泪珠滚到碗里，青雨一口一口吃得很慢很细致，仿佛爹爹随时会走过来问“青雨，好吃吗？”
　　“云家的女儿这么不经离别吗？”玉道子问道
　　青雨一愣才意识到自己除了是王书远的女儿更是云儒凡的女儿。
　　“月都有阴晴圆缺，为何人不能有悲欢离合？若是八年的离别都不能承受你又如何负你父亲所托重振云家？”玉道子又问，眼里却有了深意。
　　“吃完了面早些睡吧，你的房间在以前我用的书房。”说完便又拿起那葫芦型酒壶躺到床榻上。
　　“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那就今朝有酒今朝醉吧，且把人间抛红尘。”
　　次日，天还未亮，青雨尚在梦中，便被玉道子叫醒了，青雨有些不悦，伸了个懒腰，看了看房间才突然想起自己现在已是寄人篱下，不由苦笑。
　　一夜间便似已过苍年。
　　见青雨出来，玉道子扔给她一个竹筐，命她跟着。纵是心生不解，青雨也不问，既然爹爹让自己跟玉道子学艺，那自然他无论叫自己做什么便总是有道理的。见青雨沉默的快速背好竹筐紧跟在身后，玉道子露出了一丝赞赏。
　　他们往碧云山的西山麓走去，一路上玉道子不时的蹲下身用铲子铲起一些植物仔细端详然后跟青雨讲解此种植物的药效和使用方法，青雨的很认真的牢牢记住，不敢半分偷懒。也长了见识，没想到平时生活中的还有那么多的植物草药各有其用。可能只是一株不起眼的被人踩在脚底的杂草与某些人而言就是救命的良药。
　　越往山上走，路也越窄，到最后完全就没有路了，青雨难得爬回山觉得很是疲惫，虽然一路鸟语花香也渐渐失了心情，玉道子见状便让她坐在一旁稍微平整一块的大石头上休息，从怀中掏出个小布包打开取出一个烙饼递给她，青雨才觉得自己已是饿极忙狼吞虎咽吃起来。玉道子在一旁笑着看着她又递给她一个水囊，青雨感激的看了他一眼又喝起水来，觉得清甜无比。
　　“紫玉草？”玉道子突然惊呼起来，目露喜色。走到青雨休憩的石头旁蹲下，手探入石头与泥土的缝隙中，拔起一棵通体紫色的小草，捧在手里不停的来回看着，青雨不禁问道“这紫玉草是什么？让爷爷这般高兴。”
　　玉道子听青雨唤自己爷爷，心中一暖便开心的回道“青雨，你别小看这紫玉草，这可是解毒圣药啊，若是把他制成药丸，只需一颗便能解百毒，我走过很多山谷，翻过很多山林，却从未寻到过，今日实在是机缘巧合啊，没想到这紫玉草竟然藏在这不易让人查询的石缝中。”
　　原来这普通的紫色小草有这般功效，难怪玉道子如此高兴。
　　玉道子从袖子中拿出一块纯白手绢把紫玉草小心翼翼的包好放入袖笼中，便带着青雨下山往回走，他已迫不及待的要回去制作这解毒丸。
　　等回了屋，玉道子从房间拿出了几本草药书籍给了青雨，让她自己看，然后又一头扎进了房间，青雨轻轻翻开那几本书籍，纸张已经泛黄，上面的字迹有些也已经模糊但犹可辨认，可见这些书已经好些年头了。这几本草药书籍详细了的记载了很多草药的药性用途以及颜色形态，对照书本，青雨把院中玉道子晒着的那些草药也大概认了遍，而那玉道子在房间里足足呆了三天，除了出来吃点东西便不见人影。青雨也利用时间好好地学习，本就天资聪颖的她竟把几本书中的大半草药已熟识。
　　玉道子一脸小心呵护的把凝制成的紫玉丸放在一个檀木盒中。一棵紫玉草才够制成两粒药丸还是有些遗憾，但两颗也足以。
　　等玉道子放好盒子走出来时看到青雨手中握着书卷已经趴在桌上睡着。
　　“哎，真是个可怜的孩子，云儒凡，你如此信任老头，那我也不会让你失望。”玉道子轻叹了口气，把青雨轻抱起放到了她自己的床上。
　　次日醒来，青雨起床，走到厅中见玉道子已坐在椅中等她，今天玉道子穿了一件从未见过的墨色轻纱软袍，一脸严肃，连平时散乱的白胡子也似打理过了纹丝不乱，见青雨走来，玉道子便开口：青雨，今天你向历代先师和我行拜师礼以后你就是我的徒儿，我必会把毕生所学教授给你，你可愿意？青雨一楞，随即转身从一旁桌上拿过陶瓷杯和水壶，满满倒了一杯，一脸诚意，双膝跪下，双手捧起杯子高举过头“徒儿向列为先师以茶代酒行拜师礼，也请师傅喝下这杯茶，以后你就是青雨的师傅，我定不会负师傅所望。”玉道子伸手接过一仰头一杯全入喉中，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二次喝徒儿递的茶，又磕了三个头，玉道子也不阻她，等磕完头玉道子走到神龛旁，点起三炷香递给青雨，她也很认真的接过，对着神龛拜了三拜，把檀香小心翼翼的插入了灰炉中。从此她改名叫云风清，命运的齿轮也开始启动转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