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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Chapter.44 被捕获的猎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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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东尼是名低等血仆,他每天的任务就是为自家挑食的维卡顿伯爵大人寻找优质血源,从而扩大伯爵庄园内那数目少得可怜的血奴群体。起初得到这个任务的时候安东尼觉得自己的运气真不错,这么简单的事根本无需耗费多少精力就能轻松搞定,毕竟人类那么多,每天找几个血源还不容易?
可后来安东尼发现他错了。一方面,维卡顿伯爵对鲜血的挑剔程度超出了他的想象,而另一方面,随着人类社会日新月异的发展,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疯狂滋生,导致了纯净血源越来越难找的局面。安东尼对此感到非常无奈,原本以为的轻松差事变得如此棘手,他着实始料未及,更麻烦的是,虽然维卡顿伯爵大人还不至于责罚他,可詹特管家却经常会用冷冰冰的眼神盯着他看,那感觉甭提多毛骨悚然了。
于是倒霉的安东尼只能每日不停地四处奔波,希望偶尔能寻到几个质量上等的血源来确保自个儿的安危。——他只是个低等血仆,不劳伯爵大人出手,詹特管家一根指头就能灭了他。
不过撇开这些恼人的因素不提,他平日的生活还是挺自在的。伯爵大人性格极为冷淡,且讨厌人类,就算血仆已经不再能归为人类的族群,他也鲜少会出现在他们面前。庄园内的血仆几乎全是由对伯爵大人忠心耿耿的詹特管家收下,而非是维卡顿伯爵本人。
尽管詹特管家很恐怖,但只要没犯什么大错,他都不会管的太严。这可比为那些性格暴躁的血族大人幸福多了,他可听说过有的血族会定期举行狩猎游戏,而猎物则是属于他们的血仆。
这两日恰逢巴伦米勒一年一度的法雅火祭节和圣约翰日,大量游客自世界各地汇聚而来,安东尼期待已久,他就不信这么多人里都找不到一个优质血源,如果真找不到他也没办法,好在伯爵大人目前还没有对庄园内的几位血奴产生厌烦心理,他暂时没什么紧迫感。
和低等血族不同,血仆不那么惧怕阳光,却对火焰怀着十足的畏惧,因此法雅火祭那天安东尼始终缩在角落里不敢探头,一直等到午夜所有火光都熄灭后,才乘着浓重的夜色开始执行自己的任务。安东尼天生嗅觉灵敏,成为血仆之后灵敏度更胜往昔,这也是他会领到搜寻任务的原因。
四处弥漫的烟尘为安东尼造成了一点无伤大雅的小麻烦,过于敏锐的嗅觉使得他接收到的所有气味均会在正常基础上放大数倍甚至数十倍,好用的同时也存在不容忽视的弊端,想象一下吧,某些不怎么令人愉快的味道被这般放大后该是种怎样可怕的灾难。
身体轻盈地掠过一条条街道及一个又一个住宅区,安东尼一丝不苟地寻找着,他其实没抱太大的希望,只想着能找到一两个质量良好的血源就够了。直到途经国王广场,一缕香甜无比的血气瞬间捕获了他,让他怦然心动无法自拔。安东尼费了老大功夫才从情不自禁的陶醉中回过神来,他敢以该隐的名义发誓,这绝对是他闻过的最甜美最纯洁的气息。
将拥有这种美好血气的人献给伯爵大人当血奴,安东尼相信维卡顿伯爵肯定会非常满意。
确认了目标,接下去要做的就是捕获。抓一个普通人对业务熟练的安东尼来说仅是小事一桩,可当他锁定目标所在地后,却心惊的发现猎物身边有位很不好惹的人物。安东尼根本不敢靠近那顶帐篷,不仅如此还躲得远远的,但他知道让他心惊胆颤的并非是教徒或者狼人,那是种温和但磅礴的威压,只是无意间的发散就如深夜里沉寂的汪洋般压得他瑟瑟发抖。
好可怕。内心的震惊无法用语言描述,吓得手脚发软的可怜血仆冷汗涔涔,同嗅觉一样灵敏的第六感曾不止一次让他转危为安,所以他从不会怀疑自己的感觉,哪怕得出的结论再如何匪夷所思。帐篷里的那个人他绝绝对对惹不起,那么也就是说,只要目标不和那人分开,他就没法下手。
怎么办?要放弃么?安东尼不甘心。从签订契约成为血仆的那一刻起,他就对维卡顿伯爵献上了所有忠诚,别看他时不时会抱怨几句,可他事实上一直对能够为伯爵大人做事而无比荣幸。难得碰到这么个万里挑一的血奴人选,安东尼真的不想错过。
皱着眉头思索了好一会儿,安东尼决定等。那两个人又不是连体婴,不可能时时刻刻黏在一起,总会有各自行动的时候,而那就是他的机会。安东尼有耐心,有时间,他等得起,想当初为了从一个贵族家中偷走他们心爱的长子,他足足潜伏了两个月才一击得手,他不介意再潜伏一次。
毕竟,有什么比让伯爵大人高兴更重要的事呢?
安东尼已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但不知是不是幸运女神忽然对他青眼有加,居然第二天就满足了他的愿望。躲在暗处感受到那股令他战栗的气息逐渐远去,安东尼高高提起的心回到原处,他深知机会难得稍纵即逝,万万不可错失。之后的一切证明血仆先生今日确实好运,抓人进行得十分顺利,扛着肩头的战利品,安东尼哼起小曲,心情很好打道回府——在巴伦米勒某座民居的下方隐藏着一个小型传送阵,连通地点是伯爵庄园的厨房。这座传送阵平时不常使用,安东尼也只有在捕获了优质血源时才会通过传送阵第一时间赶回庄园,免得横生枝节,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他仍旧动了个小手脚将猎物的各项生理机能都减弱到几近于无的地步。
使用传送阵的滋味不大好受,那阵法太古老了,稳定性很令人纠结,那一瞬的感觉活像是身处于U型大回旋过山车上,可谓天旋地转,以至于安东尼到达目的地后两眼都呈蚊香状晕乎乎的。厨师哈姆斯朗正在制作精致的小点心,对于厨房里突然多出一个人,哦不,应该是两个人,他表现得很淡定:“哟,下午好。”
“下……下午好……”安东尼甩甩头把晕眩通通甩掉,他看看哈姆斯朗,笑着说:“嘿,大叔,你今晚可得给我多做几个拿破仑千层酥,你知道,那是我的真爱。”
厨师大叔拿眼角瞟他:“凭什么?”
“就凭我给伯爵大人抓到了一个超美味的猎物。”安东尼笑容灿烂,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哼。”哈姆斯朗的注意力回到手底下逐渐成形的花瓣状甜点上,相貌粗犷的男人动作轻柔地做着如此细致的活有种诡异的视觉冲击感:“话先别说这么满。若是詹特管家点头,你再来我这儿讨吃的也不迟。”
“啊哈,这可是你说的,不能反悔。”安东尼得了大厨的承诺登时乐呵呵,他挥挥手,屁颠屁颠就要去找詹特管家。“等等。”哈姆斯朗叫住他:“庄园里来了客人,你现在最好别出去,先把这人放好,等客人走了再说。”
“客人?”安东尼愣了愣:“不是血族?”
“似乎不是。”
“哦,那好吧。”血仆同志摸摸鼻尖,压下想快点邀功的冲动。他走到厨房里侧的墙角,弯腰拉起一道暗门,顺着阶梯向下行去,暗门则在他背后自动阖上。三百阶的螺旋阶梯,尽头并不是黑漆漆的地牢,而是一扇厚重的黑檀木门,雕刻着漂亮的图案。安东尼屈指轻敲,不多时,门从内部打开,应门的是一位十七、八岁的少女,相貌生得极好。
“伊芙琳小姐,好久不见。”安东尼礼貌地打招呼。
少女漠然地看着他,不说话。自问很有绅士风度的安东尼也不生气,他才不会和伯爵大人的口粮计较这计较那呢——血仆和血奴虽然只差了一个字,意义却大有不同,前者是签订契约的仆从,后者则是……储备粮——因此只是指指肩上扛着的某人:“恭喜,你们迎来了一个新同伴,现在麻烦让一让,我得把他送进去而不是丢在门口,伯爵大人不喜欢任何不干净的东西,这点想必伊芙琳小姐你也很清楚。”
少女空洞的眸子微微波动,她还是一言不发,但却侧身让开了路。里面是个很大的客厅,大概有一百五十平米,地板上铺着柔软的羊毛地毯,大大的皮沙发占了三分之一的空间,另外还放置了几张茶几和单人椅,左首墙壁中嵌着壁炉,一旁是放满了书的书架。
客厅东面墙一左一右分别有一扇门,这会儿都紧闭着。安东尼将昏迷不醒的猎物放到沙发上,对默默注视他一举一动的伊芙琳说:“我先把他安置在这,你们该干嘛干嘛,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想必不用我多嘴,过些时候詹特管家会亲自过来。”说完他行了个吊儿郎当的鞠躬礼:“美丽的伊芙琳小姐,我不打扰了,告辞。”
回答他的仍然是静默。
不甚在意地耸耸肩膀,安东尼转身离开。待他的脚步声渐归于无,伊芙琳将门关好,她走到沙发前侧身坐下,伸手拂开昏睡之人半掩了面容的卷发。啊,是个五官轮廓精致优美的年轻人,这么柔和的线条,是东方人吗?伊芙琳静静地想着,她尝试着唤醒青年,可惜无功而返。
“唉,又一个被上帝抛弃的倒霉蛋。”无力地摇头,伊芙琳容色惨淡,本该神采熠熠的眼眸里没有一丝光彩。她不再做无谓的努力,随手拿了条毯子给青年盖上,然后起身走到一扇门前,打开走了进去。
客厅陷入一片压抑的沉寂。
夜色渐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