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Chapter.10 阿历克斯先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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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少时，景小包子曾幻想过很多次与父亲团聚的场景，也许是激动的抱头痛哭，又或者冷漠的相对无语。可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真正见面却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如果说昨天他还对病危说辞抱有一定的怀疑，那么当他在医院亲眼看到病床上消瘦苍白的中年男人时，那份怀疑就烟消云散了。并不需要做过多的确认，男人的金发棕眸与奥菲莉娅如出一辙，五官轮廓则和景洵有六分相似，三人的血亲身份一目了然。
不能不承认，这陌生的父亲的确生了副迷人的好容貌，哪怕被疾病折磨得形容憔悴亦不难看出健康时的风采，难怪有那个资本周旋于众多女人之间。“……你……”看到景洵，他眼底流露出淡淡的惊喜：“你是……”
“我叫景洵，你可以直接称呼我的姓。”
神色稍显黯淡，男人不自然地扯开一个微笑：“景，我……不是，我想说，很高兴见到你……”
景洵：“……”
阿历克斯先生：“……”
奥菲莉娅= =|||：“你们先聊，我出去走走。嗯，二十分钟应该足够了？另外，容我提醒一句，浪费时间就等于浪费生命，你们一定没这么愚蠢，对吧？”
景洵：“……”
阿历克斯先生：“……你今年，应该有二十一了吧？”
“嗯。”小景不愿去看卧病在床的人，视线定格在床头的矮柜上：“昨天刚过的生日。”他顿了顿，犹豫了会儿，还是问出口：“你得了什么病？真的没有治愈可能吗？”
“没想到能从你嘴里听到这个问题，看来奥菲莉娅说得对，你是个容易心软的孩子。”阿历克斯先生原本显得勉强的笑容这会儿舒展了些：“这让我感到庆幸，但另一个方面，心软可不见得是优点。要知道，只有狠起心肠才能保护自己不遭到太多伤害。”
“就像你这样？”见男人避开了自己的问题，景洵也不追问，索性顺着他的话往下说。
“没错，就像我这样。你瞧，上帝终究是眷顾我的，尽管我一辈子都在扮演无情无义的角色，伤了那么多好女人的心，但到了最后，我还是有幸见到了这世上唯二的两个血脉，对我来说这已经足够了，再没有什么好抱怨的。我一生为自己而活，到此刻再无遗憾。”
“你太自私了！”
“我从不否认这点。”阿历克斯先生眼神中的温情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与生俱来的凉薄：“我记得你的妈妈，我们在一起的那段时间她教了我不少中文。这么多年过去，其他的早已忘得一干二净，唯有一句古语印象深刻：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连古老的东方都具备这种思想，所以，自私并不可耻。”
小景连连呼了好几次气才捺下心头怒火：“那句话不是那样理解的。”
“是吗？哦，这不重要，我只按照自己喜欢的方式去理解。”阿历克斯先生闭上眼睛，似乎有点疲倦的模样：“景，你可以不认同我的人生，也可以不认同我的观念，但不要试图去改变我。这一路走来，我从不后悔，也没有人能让我感到后悔。”
景洵默然，心情复杂难言。他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位给予了自己一半生命的父亲，这人冷漠薄情、自我中心，没对两个儿女做过任何付出。女儿自小被抛弃在福利院，幸而后来幸运地被人收养，否则定然会尝遍所有酸甜苦辣；而他则是由单亲妈妈含辛茹苦的拉扯长大，高中时就辍学补给家用。景洵不清楚奥菲莉娅的母亲是抱着怎样的心情抛弃了亲生女儿，他只知道，是因为阿历克斯，他妈妈的命运才变得面目全非。
然而，在清楚这点的同时，他也必须认同奥菲莉娅的说法，若是没有这个男人，他就没有诞生的机会。混血儿说不清对这个父亲究竟是恨还是怨，充斥在内心深处，更多的是陌生。
二十分钟眨眼就过去了，当奥菲莉娅重新推门而入，看到的就是沉默的父子俩。她在心里无声叹了口气，拍拍脸，调侃地说道：“阿历克斯先生，景，看来我错了，你们没有我想得那么聪明。还是说，你们已经进化到可以直接利用脑电波进行交流的程度？”
一个大男人一个大男孩很给面子地扯了扯嘴角，算是对玩笑的回应。“不想笑就别笑，表情比哭还难看。”奥菲莉娅拉了椅子坐在景洵身边，目光绕着两人转了几圈，唇形优美的嘴张了张，没发出声音。她能说什么呢？虽说表面上看似泰然自若，但其实她心中同样有心结未解。
“你们走吧。”在气氛彻底变为一滩死水前，阿历克斯先生开口逐客：“我的要求已得到满足，所以孩子们，恭喜，你们自由了。就在这儿道个别吧，为我们最后一次的相见画个圆满句号。愿主保佑你们幸福。”
……
奥菲莉娅和景洵离开医院时，神色都有些凝重。一言不发地坐上车，同父异母的姐弟面面相觑，最终当姐姐的姑娘抬手拍了拍青年的头：“好了。”她说：“景，放轻松，他这辈子过得没有半点负担，因此也根本不需要别人为他难过或是疼痛，死亡不是结束，只不过是去了另一个我们无法触及的世界。”
“我没觉得难过。”小景低头注视自己的指尖：“我只是……”纠结地蹙紧眉峰，他斟酌着措词：“我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就是有些如释重负，又有些若有所失。”
“别想太多。”奥菲莉娅将轿车驶出医院停车场，汇入马路的车流：“我带你参观参观这座城市，来到欧罗巴三年，除了纽西图你哪都没去过吧？”
“嗯。”仰靠着椅背，景洵打了个哈欠：“没时间，也没精力。而且，离纽西图最近的这里都有近四个小时的车程，对我来说实在是太远了。理查德森小姐——”
“你非要对血脉相连的亲姐姐这么客气吗？叫我奥菲莉娅。”
“……好吧，奥菲莉娅，关于那座牧场——”话被第二次打断，风姿绰约的女子今日化了淡妆，一袭注入了中世纪元素的修身连衣裙将她整个人衬托出成熟知性的气质：“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老实告诉你，我一点儿都不在意。打理牧场那种事压根就不适合我，更何况我有个完整的家庭，这是我与你之间最大的区别。不要为了那些你理应得到的东西感到抱歉，男孩，多少向阿历克斯先生学着点儿，有时适当的自私能让你过得更好。”
景洵眯眼，扭头看向窗外。
布达格莱德是欧罗巴大陆西北部的一个中型城市，以品种繁多的鲜花闻名于世，又被称为“花之城”。而布达格莱德最著名的人文景观则是位于市中心的圣艾维里耶大教堂，典型的哥特式建筑有着与东方庙宇迥然不同的奇特魅力，150米的高度让游客和市民不管在城市的哪个角落都能看到那仿佛在阳光下熠熠发光的尖顶。
奥菲莉娅开车带着小景走马观花游览了一遍布达格莱德，下午三点在靠近花卉市场的露天餐厅共享了顿下午茶，青年顺便买了几样花种，然后踏上回程。抵达纽西图时离七点只差几分钟，景洵留奥菲莉娅住一晚再走，却被女子微笑着拒绝了：“时间还早，你不用担心，来，伸手。”用黑色马克笔在小景的手臂上写下一串数字，奥菲莉娅道：“这是我的私人电话，如果遇到什么没法解决的麻烦或需要帮助，就打给我。”
景洵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嘿，那话是怎么说的？来而不往非礼也，你的联系方式呢？”
互相交换了号码，奥菲莉娅收回马克笔：“我该走了，可爱的弟弟。”她忽然露出个饱含深意的笑容：“不过，我们很快就会再见的，我有预感。小心哦，亲爱的，一场大变即将到来，做好心理准备。”
景洵听得一头雾水，搞不清她这番话背后藏着什么含义：“我不明白。”
“命运这调皮的家伙，没人能弄明白他。”勾过满肚子问号的大男孩在他左脸吻了吻，奥菲莉娅保持着莫测的笑：“总之，景，祝你好运。”说完，脚踩油门，带起一阵呼啸疾风转瞬远去。“……”莫名其妙地摸摸脸，景洵决定把那没头没脑的话语抛去脑后，不作多想。
回到熟悉的空间，景童鞋“扑通”一声仰面躺倒在沙发上，压抑的疲惫排山倒海地向他扑来，有生理上的，也有心理上的。“真想就这么睡过去啊……”他喃喃自语，闭眼小憩了足足半个钟头，才不情不愿地爬起身。将近一整天没见到主人，他得去安抚下那些不安的小动物们，免得它们忧伤寂寞冷。
挨个顺毛喂食抚摸，全部搞定的景洵四下张望，到处都没瞧见欧洛瑞尔。猜到他可能会去的地方，小景在“等他玩够了自个儿回来”和“亲自去把他找回来”两个选项中犹豫了会，选择了后者。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Chapter.10 阿历克斯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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