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魂香》信手画符

2、第二节

　　皇帝和贵妃在屋子里喝茶，傅欢在院子里守着。湛蓝的天空下，他连影子都是恭顺的。
　　贵妃尖尖的护甲敲在梨花木桌子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她笑容嫣然明媚，不住和皇帝说着什么趣事。皇帝听得漫不经心，唇角勾出一丝敷衍的笑，目光却飘向了院子里。
　　夏日午后总觉得无尽似的长。他觉得烦躁，伸手拿过茶盏，却发现没有水了。
　　“喝臣妾的吧。”贵妃把自己的茶碗推向皇帝。
　　皇帝看了她一眼，接过喝了，然后放下，不说一句话，站起来就往院中走去。
　　“朕乏得很了，改日再来陪你。”
　　“是……”贵妃盯着皇帝的背影，目光有些惶恐，也不知是否哪里惹了皇帝不快。
　　走到院中，傅欢就像个影子似得贴了上来，皇帝莫明觉得心情松泛起来。像是扑在他脸上的阳光都忽然伸出了毛茸茸的触手。
　　“说实话，你羡慕朕不？”这个问题，问得实在有些……缺德。
　　傅欢乖顺地答道：“这问题问得太奇怪了，天底下，谁不羡慕皇上？”
　　皇帝想了想，道：“听闻民间有句话，乞丐做三年，皇帝老子也不换。可见还是有人觉得当皇帝也不那么好。”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恰如其分地活着，奴才以为就很好。”傅欢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明亮而干净。当太监也有当太监的命，只要本分地活着，也不见得就比身子长全的人差多少。
　　皇帝一笑，眼中忽然有些落寞。

　　夜里，皇帝翻了近来还算得宠一位贵人的牌子。
　　傅欢领人一路把那位贵人抬上了皇帝的龙床，便退了出去。
　　皇帝摸着那位姿容可人的新宠的脸庞，一下又一下。然后美人笑了，皇帝也笑了。
　　“皇上……”美人腻声娇滴滴地唤了声，似嗔还喜。
　　其实美人环肆，也不是那么好应付的。比如眼前这位，父亲是前朝当权的权臣，皇帝必需对她好，进了后宫所有人表面上都把她抬得高，她也时时想着要讨皇帝的欢心。
　　却不知，像她这个从未出过闺阁的小姐，其实是怎么也讨不了皇帝的欢心的。
　　皇帝还必需作出一副满意的样子。
　　是的，男人是都好色的，这样娇声呼唤也对了皇帝的路子。
　　可是呢……手掌抚过她丝缎般光滑的肌肤，该燃起来的都燃起来了，对着这个重臣之女，纸糊的美人，又真的能做什么呢？
　　不过是，让她舒服满意了，自已也表现出满意的样子罢了。
　　一场情事过后，皇帝觉得疲惫极了。这疲惫啊，都在心里。
　　蜡烛又烧矮了一截，新宠收拾了一下，皇帝叫来傅欢，找人把她抬回了自己的宫中。

　　帷幔翻卷，皇帝坐在龙床上，看着傅欢带着宫女熟门熟路的收拾好，又要退出去。
　　忽然，不知怎么想的，开口道：“小欢子，你给朕留下来，其余人出去。”
　　“是。”傅欢应了，退到龙床前，不解地问，“皇上还有什么事吩咐奴才？”
　　皇帝怔了怔，看着他，留下这人做什么呢。隔着一层帷幔，见着这小太监唇红齿白，眼睛亮得似乎要滴水，便出了神。
　　“没什么事……”
　　“那？”
　　“你脱了鞋子。”
　　“啊？”有些不解，傅欢担心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皇帝又重复了一遍，然后说：“让你脱你就脱！”傅欢照做。
　　然后皇帝又道：“上床来，给朕捏捏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