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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积尸洞血流成海(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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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眼镜‘啧’了一声,眼看着那个人就那么没了影儿。正要动作,那墓室里却突然有人‘嘿嘿’地笑了一声,不远不近,尖细的声音像根冰锥子似地插到了人的心里。
黑眼镜一皱眉,眼前忽地晃过一条黑影,身形居然快到连他都看不清楚的地步。
一股淡淡的檀香味在室内蔓延开来,他一边应付着那已经神志不清的赵麻子二人,眼睛四下一扫,那原本躺在不远处的罗老六居然不见了身影。
‘嘿嘿’
又是一声笑,声音已经掠到他的身后。黑眼镜看了看脸色已经有些发青的赵麻子,嘴角抽了抽,在心里道了声抱歉。
他突然一个箭步欺身上前,左手一档一格,隔开赵麻子的攻击,同时右手握拳,对着他的脖子就是一个肘击,又顺势抬起拳头,照着赵麻子的大酒糟鼻子就是重重一下。
这整个过程不超过一秒钟的时间,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赵麻子已经飙着两管鼻血,仰面倒了下去。
黑眼镜不敢耽搁,又是一反手,跟揪小鸡似地拎着周爷的脖子,提着人就往棺材那儿跑。
那石棺的底部果真是有一个黑糊糊的洞,黑眼镜把周爷往里面一塞,眼见着他跟滑滑梯似地一溜烟滑了下去,自个儿才纵身往下一跳。
那是极长的一条通道,不单石壁被打磨得十分光滑,还因为沾上了不知名的粘稠液体,几乎是到了滑不溜手的地步。
黑眼镜半坐在通道里,感觉着逐渐加快的下滑速度。他现在对自己让那位周老板先下来的决定感到十分懊悔。
大约三四十秒过后,那通道就到了头,黑眼镜从那黑糊糊的口子里猛地滑了出来,风激烈地从身体两旁刮过,他朝着地面狠狠砸了过去。
下面隐约有火把的光亮,他确定了一下高度,在落到地上的瞬间就是顺着下坠的力道一个前滚翻,身体柔软,几乎是贴合着地面那么滚过去的。
黑眼镜坐在地上,对面蹲着那正举着火把的哑巴张和边上软成一团的周大老爷。他突然吸了吸鼻子。
一股很重的檀香味。
他四下打量,发现他们正处在一个很大的天然石穴内,底下的地面潮湿,竟是厚厚铺了一层滑叽叽的青苔。
“亏得有哑巴在下面,我还以为刚才要把你摔死了。”他笑了笑,伸手重重拍了拍那个虽然脸色苍白但明显已经回过神来的周爷。
哑巴张看了他一眼,突然一扬手,朝他扔过来一样东西。
一只狼眼。
黑眼镜皱了皱眉,发现那小哥正静静地望着他。
他于是开了手电,四下一照。
周爷突然轻轻叫了一声,黑眼镜自个儿也是一惊。
他们头上大约五米左右的距离,山石上被凿出了一个个密密麻麻的石洞,而每个石洞的里面,居然都塞了一具白乎乎的尸体。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都被塞在比自己尸体小了一圈儿的石洞里面,一双死气沉沉的眼睛睁着,脸正朝着下面。
他们一定已经被特殊的药水泡过,非但没有腐烂,而且整个人像发面馒头一样地膨胀起来,一张脸肿得几乎有脸盆那么大。
数不清的尸体就那么悬在他们上头,冷冷地朝着他们望着。
周爷的脸更白了,黑眼镜掐了手电,坐在冷冰冰的地上,苦笑。
“周爷,”他道,走过去蹲在那人的面前,叹了口气,“你看我是一个很公平的人,”他伸出一根指头,指了指自己,“我既然已经答应了你不动这斗里的东西,那就绝是连块石头都不会带出去的。”
“但是你是不是也应该和我们说说老实话?”他道,隔着墨镜儿,盯着那个苍白的男人。
周爷的嘴唇儿哆嗦了两下,细长的眼睛里飞快地闪过一丝犹疑。他的手放在胸前,依旧死死揪着那张已经烂乎乎的地图,好像那并不是一张已经半烂的废纸,而是会救他命的宝贝。
“虽然你就是不说我和哑巴也会护着你的,”他道,突然笑了一下,“但是这斗里的情况你也看到了,你把事情这样瞒着,我们以后的路就会变得非常难走。”
“我是一个喜欢把话摊开来说的人,”他顿了顿,继续道,“这是个凶斗,下这样的斗,我们的规矩和之前就是不一样的。”
“你看,依你这样的情况,我虽然肯定是要尽力保着你的命的,但是这要是在不危及我自己性命的情况下。”他又道,脸上挂了似笑非笑的表情,“如果情况实在危机,我就把你丢掉不管。”
周爷的脸猛地刷白,细长的凤眼挑着,狠狠地瞪着黑眼镜儿,好像要把他盯出个洞来。
黑眼镜又朝着哑巴张那里一点,“在这一点上,哑巴也是和我一样的。”
哑巴张看了黑眼镜一眼,并没有反驳。
周爷的手就抖了。
“我…”他的头发湿乎乎地贴着脑门,金丝边儿的眼镜都已经歪了,斜斜地架在鼻梁上,“我其实告诉你们也没什么。”他突然道,耸了耸肩。
黑眼镜挑眉。
“我们家在清末的时候就已经移居海外,做得是拍卖行的生意。”他道,好像突然间想通了什么,冷静了下来,“那个时候的中国人在国外并不好混,想要发家,就必须有点儿非常的手段。”
“而我的曾祖父就是看准了那些洋人对我们中国文化的兴趣。”他道,三言两语,竟然把闹腾国宝的事情就这么轻描淡写地揭过了。
黑眼镜轻笑了一下,也没说破他。
“但是到了我这一代,我曾祖父带出去的那些东西已经没剩下多少了。”他道,“现在这世道,再想从国内倒腾些东西出去就很不容易了。而且我们家久在国外,和内地的联系已经非常少了,就是想找也找不到人。”
“这个东西,是从我曾祖父那里传下来的,一代接一代,跟传家宝似地。”他冷笑了一下,扬了扬手中的地图,“但是虽然祖父叮嘱我们必须好好保存这张东西,却从来也没有透露过它的来历。”
“反正我现在是走到了头儿,死马当活马医,就过来看看呗。”他道,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突然诡异地浮出了两抹红晕,眼睛也亮了一下。
黑眼镜很熟悉这种表情,这是那些过惯了养尊处优的生活,习惯了高高在上的人走到了末路的时候,打算最后一拼的表情。
成败在此一举,他们都是压了命上去,只要保得住荣华富贵,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
他和哑巴张对看一眼,忍不住苦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