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怪之匙》Raivis

5、4.他们口中的亲情

　　二鬼一人此时坐在屋顶——

　　“馁馁，大哥哥。”弥月趴着望向四周，卷着舌头学法国人的声音说话，“大姐姐什么时候做好实验啊？”

　　就、就是这种软软的声音~~破璞瞬间被软妹治愈了，瞧他这幅模样，痴笑着泛着口水，双肩特怂地一抖一抖，才发现了自己的不妥，立刻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回答：“这种事情，你算你问我也……”

　　想了想以前春实验的时候，少则两三个小时，多则两三天，破璞就止不住叹气，那时自己一个人呆在一楼，和平时没事看着书看看人间的电视没什么两样，也不觉得无趣，现在反而……不知道该干什么了。

　　什么？你说让弥月当导游，去这个世界的其他地方逛逛？笑话！先不提弥月这个小丫头才来几年，当导游资格都还不够，就简单点说，这个世界那么大，上无封顶下无底线，还要带着小雏，一个不小心掉下去那可就都完了。

　　“主人，”小雏双手撑着下巴，做着思考的模样，“这里没有太阳和月亮？”

　　没记错的话，在她还只是个在制作中的人偶时，曾经无意，听得有谁提到过，“这个世界没有太阳和月亮，想辨认白天夜晚还真是麻烦啊”这种话。

　　“啊！听你那么一说，才刚注意这里没有白天和夜晚之分啊！”破璞突然叫了一声，摸了摸脑袋，显然是之前只注意着二人，却没有心思去看天空，“第一次出来看，竟然忽视了好多细节啊。”

　　以前在家里，都是直接看墙上的钟的，外头什么风景，自己也没多在意。

　　弥月用食指戳了戳破璞的腰，歪脑袋，甜甜一笑：“馁馁，大哥哥，你是不是把人类不吃食物会死这件事也忘了吗？”

　　略带有些不怀好意的、怀疑的目光，射得破璞的后背冷汗直冒。

　　“呀，”破璞打哈哈似的笑了一声，“这、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发生在我的身上啊！”

　　他可是一直都记得小雏是要吃东西的……吧？

　　小雏眼神一亮，看向弥月：“弥月，这就是‘狡辩’的表现？”

　　弥月笑得一脸天真：“小雏姐姐学习成为人类的感觉，可真是学得好快。”说完，她还一下子扑到小雏怀里。

　　像是试探什么一样，弥月将手敷在小雏的双手上，眯起眼睛。

　　“好冷！”小雏惊叫一声，下意识地将弥月从怀里推开，双手紧紧环住自己的肩膀，试图使自己的身体暖和一些。

　　怎么回事！……就算主人和她同样是鬼，体温也没有那么冷过。她怎么可能会那么冷？

　　“你？”

　　弥月被推了开来，本来也不是多大点事，看着小雏瑟瑟发抖的样子，弥月却突然哭了出来。

　　“原来小雏姐姐你也……你也是这样子的啊！”弥月哭腔着那么说，还不等小雏反应过来，就转身逃走。

　　“弥月我……最讨厌小雏姐姐了！”撇下一句不明不白的话。

　　小雏见到弥月哭了，眨了眨眼，看向破璞：“是不是我的情商还不能和正常人类相匹配？为什么弥月那么做的原因我完全弄不明白？”

　　破璞见到小雏两眼亮闪闪，冒着疑问的气息，很想此时就帅气地回答她，但是……

　　谁能告诉他，他的智商和情商是不是同时被十个凤姐□□了啊！为什么连他这个大部分时间都可以洞悉女孩子心理的鬼也没明白，为什么弥月会哭啊！

　　破璞顿时觉得被打击了不少，转头看向小雏，依然是那副“我是好宝宝”的样子，叹了口气——他可不好意思打击她说自己不知道啊。

　　咳，只是不想让小雏失望而已，才不是为了保护自己在小雏心中万能的形象啊！破璞轻咳了一声，脸有些微红。

　　“嗯……这是她的别扭期到了吧。”破璞还是打算给出个答案，“小雏的情商绝对没问题！”

　　为了让小雏更加信服，破璞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女孩子一个月总会有那么几天的！”

　　小雏立刻星星眼点头，对着破璞是一脸的崇拜。

　　虽然她有些听不懂主人是在说什么，但是，感觉是很厉害的样子啊！

　　破璞笑了几声，暗暗敛下脸色。

　　弥月那个小丫头，是怎么回事？

　　。

　　春的实验完成了，十分幸运的——仅仅只是过了四个小时就结束了。

　　破璞向春索要了人类可以吃的东西，春则斜了破璞一眼，将那果子拿了七八个，给他。原来，这果子是人鬼通吃啊。

　　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嘛，不要在意细节。

　　破璞也向春询问了，为什么她要欺骗自己一百三十八年的事儿，春则摊开手，表示自己也是被前人给骗了的，破璞也觉得有道理，就不追究了——不要小看鬼的寿命啊！那可是永恒啊噗！

　　那之后，弥月也常来他们家串门，只是不肯住下了，而且，每次来串门的时候，都故意不理小雏，只与破璞和春一起聊。

　　如果不满让弥月和小雏聊一会儿的话，她则会干脆把你也无视了。

　　破璞看着弥月故意背对着小雏，对自己笑得一脸开朗的样子，忍不住疑虑。

　　为什么弥月会那么讨厌小雏呢？

　　“为什么，弥月你会那么讨厌我呢？”

　　这天，一直被无视掉的小雏，在下午第九次给弥月倒好茶，而对方却拿都不拿的情况下，小雏终于发现自己是被无视掉了，于是鼓起勇气问了出来。

　　“鬼理你。”弥月嘟囔了一句，装作看风景似的坐在椅子上，朝窗外看。

　　小雏疑惑：“难道你不是鬼吗？”

　　弥月无意中被自己摆了一道，撇了撇嘴，终于是肯说出话来了：“因为、因为你抵触冷啊。”

　　小雏不但没有明白，反而更加疑惑了：“当冷达到了一个人不可以承受的时候，我不能抵触吗？”

　　弥月微微扭过头，将头埋在胳膊里，闷闷的声音传来：“可以是可以啦，可是……”

　　弥月像收到了什么刺激似的，肩膀微微颤抖：“可是，这样你会讨厌我的吧？”

　　“怎么会？”小雏讶异，因为弥月的身体冷就不和她做朋友？没有这种因果关系吧？

　　弥月抬起头，微微泛红的眼睛望着小雏，鼻子红红的，看起来颇有些刚被欺负的感觉。小雏有些心疼地暗下眼帘，这种时候该怎么做呢？小雏有些笨拙地伸出手，揉了揉弥月的脑袋。

　　“似乎，自己失落的时候，主人就会那么做的。这样的话，我会好受一些……我不知道这样对你有没有用，但、但我喜欢你不难过的时候，那样我也觉得很高兴。啊、还有，我不会讨厌你的。”

　　小雏甚至是不知道该如何措辞，想了半天，也只憋出这些话来。

　　“噗，”弥月突然笑出了声，“小雏姐姐还真是好人呢。”

　　“馁，愿意听听，我的故事吗？”弥月用略带期待的眼神看着小雏，希望对方能答应。

　　小雏涉世不深，但也知道该怎么做了：“嗯，愿闻其详。”

　　“在我刚满月的那一天，我的母亲将我的父亲杀了，她带着我离开了村庄。”弥月低着脑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母亲要那么做，每次问起她的时候，她都含糊着，不肯告诉我。”

　　“后来……”

　　。

　　后来，弥月的母亲带着弥月，来到了一座寒冷的山上住下，那儿终年积雪。

　　说来也奇怪，弥月一点也不怕寒冷，反而对雪十分感兴趣，她会在雪中滚来滚去，也会赤着膀子在雪地里奔跑。

　　在弥月的印象里，母亲一直都是冷着一张面孔，穿着白色的衣服漫步在雪中。母亲长得很美很美，有着一头淡蓝色的头发和淡蓝色的眼睛，自己遗传了母亲，也是淡蓝色的头发和眼睛。

　　“馁馁，妈妈，”弥月拉了拉母亲的衣袖，“为什么其他人的头发和眼睛都是黑的，我却不是呢？”

　　那时的母亲，意外地变得很温柔，抚摸着弥月的脑袋，即使没有笑出来，弥月却觉得母亲的手非常温暖有力，让人安心。

　　“因为啊，弥月是座敷童子。”

　　“座敷童子？那是什么啊。”弥月站在雪地上，光着脚在地上画圈，问。

　　“那是……非常美好的精灵。”母亲试图将话变得动听些，“可以给人们带来好运。”

　　年少的弥月一脸向往，想到自己是给人们带来好运的精灵，便一阵自豪感生出。她开始，悄悄瞒着母亲去村里找朋友。她一边在村里走来走去，一边大叫着“我会带来好运哦”这种话。

　　起先，也会有几个人认为弥月很可爱，和她上前搭话，在发觉弥月淡蓝色的头发和眼睛，并且身体很冷的时候，都纷纷逃走了。

　　“为什么啊？为什么大家不和弥月玩呢？”弥月一走到街上来，就是一大群人躲回了家中，紧锁家门不让弥月进来。

　　“大家，我可是带来好运的座敷童子哦，”弥月依旧是笑得一脸开朗，她朝四周望了望，走向其中一扇门，敲门，“馁馁，让我去你们家玩玩吧，我没有恶意的。”

　　门依旧紧锁。

　　为什么啊！为什么大家不和弥月一起玩啊！为什么啊！弥月敲门的劲越来越大，几乎是在敲打的状态了，门根本没有松动的迹象。

　　“弥月！”母亲大叫的声音，她匆匆地走到门前，看着弥月。

　　弥月抬头：“妈妈……”他们为什么不和我玩呢？我难道不是给人带来好运的座敷童子吗？

　　“啪——”

　　母亲一个巴掌扇在了弥月的脸上。

　　“妈、妈妈！”弥月的眼眶里积起了泪水，流下脸颊，在掉在地上的一瞬间，变成了坚硬的冰。

　　“快点给我回家！”母亲拉住弥月的手，匆匆离开了村庄，“以后，你再也不许出去了！”

　　“你再敢私自逃出去，我就会杀了你。”

　　。

　　【你再敢私自逃出去，我就会杀了你。】

　　。

　　这句话在弥月脑海里荡漾了很久，她很不服，她还在想着那件事。

　　然后，有一天，弥月乘着母亲出去的空余，重新回到了那个村庄。

　　“大家。”不出所料，弥月一进村，所有人就都躲了起来，“不要怕，我没有恶意的。”

　　“我想和大家一起玩。”弥月摊开双手，“我没有任何武器，是赤手空拳的。”

　　母亲找到她了，比任何时刻都要快，几乎是在弥月摊开手的那一刻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我说过，我会杀了你的。”

　　母亲右手摊开，凭空结出一块形似剑的冰块，一下子刺在了弥月的肚子上。

　　“不要恨我。”

　　弥月看着母亲，面无表情，过了一会儿，突然问出声：

　　“馁，妈，爸会死，也是因为没有遵守约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