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微》蓝目艽

1、海微

　　这只是一个梦境，而我只是单纯把梦境记录下来的人。

　　梦中的时间。或许是高中，也或许是大学的时间。我们都是年轻的面容，和气息。梦中的我们，是并不很清晰的关系，也并不明白其中缘由。我们和同学间的关系都很好，但都不很亲近，但或许，他很亲近的人是要比我多的，这是一种我们都很享受的，任何人之间相处的状态。

　　秋季，很微弱的秋凉的气息，我们和同学相邀去海边的小镇。十多个人的数量，不多不少，气氛刚好，大家都是享受的。

　　海边的小镇是繁华的，天全黑以后，从海边的两层木屋里可以看见不断续的灯光，和车子流动的闪动的光线。但也是安静的，刚好的距离城区的距离，只有朋友的声音，海风，和海浪渗过细沙的声音。海边派对的晚饭过后，已经少了几个女生的身影，觉得听觉已经疲倦的我，走到轸身边，跟他说我去木屋转转，不会很久。木屋的一楼是用来放海边用具和储放临时衣物的地方，有一小间冲凉的简陋房间，二楼只是一间不大不小的阁楼，有看得见的城区和海面的风景。

　　轸正和男人们欢闹着，他转过身来，脱下身上很薄的中长袖白衬衫，披在我墨绿吊带的外面，他说，久一点吧，马上我们也要过去的。他又走进男人中，继续他们的欢闹。我朝木屋走去，很近就听见木屋里传来女人们的笑声。稍作无奈又轻松的笑笑，缩进木屋里，昏暗却明亮的灯光，失踪的女人们正闹得欢。

　　参与她们的欢腾一小伙儿就拿了换的衣服进房间冲凉，换了水洗蓝牛仔风系带的中长袖衬衫和淡米白的麻布长裙，很细的摺。上去二楼，静静地看了不久的风景。然后就听见楼下男人们的声音。

　　男人和女人们上来的时候，几个已经冲了凉，换了衣服，轸就是，暗米色打底浓褐色竖条的休闲棉麻长袖衬衫，袖子被他卷到了手肘上面，下面是暗色的海滩中裤。他和一群男人上来二层，走到我站的面海的窗边，我没有转身，面朝大海，他从我的身后靠过来，双手左右附在我的双手上。什么也没说的我们，安静地站了不长的时间。女人们很快也上来二层。不小却也不大的二层空间，装了十多个人以后，显得拥挤起来。

　　轸和我坐在矮的长木凳上，男人和女人们也有各自的位置。我们已经说得很开，大声喊着，叫着，笑着，闹着。轸没有太过融于这样的气氛，我挨在他身侧坐着，时不时喊两声，他就只是一只手环着我的腰，一只手上放着我的手，被他轻轻地包在掌心。被人喊道时，他才应两声。但一直，看着他们欢笑的眼睛里，一直都有着光亮。

　　突然，他对我说了好多的话，我轻轻地一句一句地应，用很短的句子，很淡的语调，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浅浅地安稳，头轻放在他的肩头，偶尔，感觉到他的下巴在我的头发上蹭动。他说了挺多，也问了挺多。大部分是关于我们，我们身边，我们之间。没有过去和将来的时态，只有现在。

　　很晚的时间，朋友们已经陆续回去住处。我和轸也从木楼出来很久，走过海滩月下的细沙，海滩和城区过渡的干净的两边种了高大树木的沥青马路。我们和朋友们的住处是城区边的一小栋度假别墅，和轸在不远的地方放慢了脚步。离入口有一个很大的花园，中心是个很大的花坛，有很古风的半圆拱门，雕了很细的花。

　　轸在花坛和拱门之间的过道上轻轻抱住了我，从背面。我转到正面，正好听见他有力的心跳，很安稳很安稳的感觉。闭上眼睛的时候，他弯下头，撩起我耳边的短发，他说，你总是不愿说，为什么。

　　我知道他在问什么，很早，一直，我们就像这样理所当然地在一起，我们之间的所有，就像恋人一样，只是，他和我，谁都没有说过谁为什么会接受对方，对对方又是什么感觉。但是，只是感觉，我们却清晰，我们一直，都爱着。只是感受对方为对方所做的，就能听见对方的心跳，就能安稳，这似乎要比告白来得让人安心。而且，我和他都是不喜欢束缚的人，也很少地说过去与未来事态的语句，虽然过去的所有，各自的，共同的，都自始珍爱。

　　我说，听见了么。我已经听见我自己活跃的心跳，在他面前的心跳。

　　他抬起握在他手心的我的左手，亲吻指尖，很轻。从指尖，到指根，到手心，到脉搏。他吻了很久，而我只是闭着眼，睫毛有微微的颤抖。我的右手拂在他的脑后，拇指轻轻揉着他耳后柔软的碎发。我吻他的额角，眉心，鼻尖，下颚。一寸一寸，他的体香，一直都是这么淡的墨水香。

　　后来，他抱了我很久，一直都喜欢这么轻轻抱着我，我也是一直，都享受着在他胸口听心跳的时间。双手轻轻环着他，就这么安静着，两个人。

　　直到梦醒。眼角有微微的湿漉。我想，我已经太过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