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喜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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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骤然拉近的距离，四周温度似也在节节攀升。卢渊捏紧手指，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如擂鼓一般，每一下都令他身体一震。
这混混，不知从何处学来这套撩逗人的法子，简直是……
借着夜色遮掩，徐中便有些得寸进尺，赖在他耳边试探地问：“哎，原先你答应我的那些，就非得到了通宁关才兑现么？”
卢渊眼神微滞：“答应什么？”
这距离委实太近，令他不自在地向后避，徐中却又追着贴上来。
“当然是给我当媳妇儿的事啊，咱离通宁关还远呢，我没名没份的，心里不踏实，到时候你要是赖账怎么办？”
徐中向来胆子肥，一直收敛着全因卢渊态度强硬，今晚见着对方有了一丝松动，哪还会放过机会？
他手臂一收，顺势搂住了男人的腰，堂而皇之将脑袋埋进人颈窝里：“媳妇儿……你会赖账么？”
话音低得仅够两人听清，却又因着当前的姿势，沾染上几分闷闷的沙哑，听上去近乎温柔。
卢渊整个人僵在原地，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得忘了呼吸。
“徐中！”他感到一阵气促，抵着对方的肩膀推了一下，“你放开。”
那无赖却只管紧紧抱着他，眼睛一闭：“不放。”
卢渊脸色立刻沉了下来，也不和他多说，忽然反手擒住腰上那条不老实的胳膊，一拧一送，就将人掀翻出去。
徐中骇然叫了一声，碾着瓦片滚出去好几圈，手脚并用地扒着屋脊，才堪堪稳住了身体。
“媳妇儿，你好凶！”知道卢渊不会真叫自己摔下去，却也够吓人了，登时冒出一身冷汗。
卢渊又何尝没被他吓到，只觉腰间被人搂抱过的触感仍挥之不去，怪异得紧，当即冷冰冰道：“六横城尚未攻下，你还有心思混闹？好歹也领着一支百人队了，整日里不思备战，便尽琢磨这些。”
“谁说的！城里头照着一天三顿那么操练，哪次落下我了？”
徐中急着辩白，不肯被自家媳妇儿瞧低了：“带兵打仗我不行，但教他们几手关键时候保命的法儿，也还难不倒我。你看看我这脸，这胳膊，都晒黑了，总不能因为你这阵子不在宿阳没瞧见，就冤说我只知道成天想媳妇儿。”
“行了，不过说你一句，就有十句话驳我。”卢渊不欲和他争论，略微理了理衣衫，又恢复作沉静如水的表情，“旁的不提，今晚这样的胡闹……一次也便罢了。”
这副仿若置身事外的冷淡，也只有在徐中每次“胡闹”之时，才会像层层包裹的铠甲乍然裂开几分，显露出旁人难得一见的生动来。
如冰雪消融，又似流星一闪，徐中既恨不得喊所有人来看，又舍不得给任何人看。
而他也渐渐晓得了，自己这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心思，就叫做喜欢。
卢渊实在无法忽视身边那两道明晃晃的视线，忍不住半转过身问：“你看什么？”
“看我那没良心的媳妇儿。”徐中叹了口气，低下头捻着手指肚。
卢渊忽然后悔刚刚推开他时，没再多加点几成力。
周围陷入短暂的安静。徐中半蹲着，手里一径摆弄那只酒壶，敲在屋瓦上发出无节奏的轻响。
又不知过了多久，卢渊道：“这世间真正的花团锦簇，你都还未曾一见。若执着于困在黑夜时乍见的火光，握之于掌，唯有烧手之患，你明白么？”
徐中摇头。
卢渊便道：“不明白也罢，总之待我来日重掌权位，金山银海皆可许你。温柔乡，美人意，何患无妻？往后的神仙日子怕是你此刻不能够想象的。”
听到“温柔”“美人”几个字眼，徐中才恍然大悟般道：“我懂了，你想让我纳小？”
卢渊：“……？”
“不行，我们徐家祖祖辈辈就没有娶小老婆的，要是从我这儿坏了规矩，我娘非打断我的腿不可！”
空气仿佛凝固。
卢渊足足愣了一息，看着徐中，眼皮都没动一下，却几乎听到自己咬牙的声音。他甚至没想明白，这人是如何三言两语就把话头又绕回去的。
许是见他脸色太过难看，徐中也不敢再胡来，凑过去哄着他道：“别生气啊，咱们好好聊还不行么？”
卢渊冷哼一声，没理他。
拉在袖子上的手晃了晃：“媳妇儿，卢渊？哎呀别气了，你知道我就爱胡说八道。”
偷瞧着对方脸色，徐中颇乖巧地挨着他坐，手上兴许是有汗，在膝盖上擦了又擦，才道：“你让我去温柔乡，娶小美儿，我当然心里不舒坦……”
卢渊道：“你不舒坦什么，三妻四妾，男人哪有不想的？”
“我可不想。”徐中打断，大着胆子拉了他的手，按在自己心口上，“我这儿从来只装着你一个人，你别假装不知道。再说了，你也是男人，难道你也想三妻四妾？”
这话一说出口，不知为何就有些酸溜溜的。
卢渊脸色一变，将手抽了回来，道：“无福消受。”
徐中听了，霎时便高兴起来，挑着眉毛说：“那不就是了？咱们都不要那些温柔美人儿，只两个人过这一辈子，才是神仙日子。”
低低的尾音扬起笑意，又带来那种令人心头一颤的陌生感觉，卢渊抿着嘴角，无意识地把指甲掐进掌心里。
“媳妇儿，你总和我说‘往后’，但往后的事谁说得准？”想起这一路上几经生死，徐中自嘲地笑了笑，“生在这样的年景，别说是做人了，连做条狗都难。”
卢渊不禁看了他一眼，第一次发觉他的眼睛竟也会变作这般黑沉深邃，隐隐涌动着无法一眼明了的情绪。
“哎，听天由命咯。”徐中拖长了声音往后一仰，枕着胳膊看漫天星斗，“过阵子又要打仗，这回应该和之前几次都不一样吧？咱们是要扳倒葫芦洒了油，豁出去跟鲁国拼命了。”
他最懂得察言观色，即使大家都不明说，他也早猜出来了。在那座扼守险要关隘的六横城下，将有一场不死不休的决战。
卢渊侧头看他半晌，终究不忍道：“事在人为，也未必就……”
话音未落，却有一道力量将他拉下，使他骤然失去平衡，跌进那笑眯眯仰躺的人怀里。徐中就势一翻，就将他大半身体罩在了自己的阴影下面，手指还保持着勾住卢渊腰带的姿势。
这样的视角变化，令徐中产生了正在掌控局面的错觉，胸口滚烫酸胀，翻搅起难以压抑的冲动。
“媳妇儿，你也学会安慰人了，是因为我么，因为不忍心看我难受？”
有些热的手掌挨向卢渊的脸，使他微凉的皮肤渐渐升温。徐中低下身子，嘴唇几乎要贴上他的，却始终差着毫厘，唯有温热的气息抢先交织在一起。
“咱俩有没有‘往后’都不知道呢，要我说就别管它了。就今天，就在这儿，就你跟我，你给我句准话，到底……想没想过给我当媳妇儿？”
卢渊眼里闪过一丝显而易见的慌乱：“我……”
徐中却没留给他回神的机会，鼻尖轻轻蹭着他，抢先道：“媳妇儿，我想亲你了……你功夫那么高，真要是不乐意，就再推开我，别又说是我来硬的。”
话音渐渐低了，隐没在两人交缠的鬓发间。
徐中抚着男人的后颈，朝那想念已久的嘴唇吻下去，凭借本能抵开齿列，侵占他同样带着冷冽气息的唇舌。从每一处冰凉之地席卷而过，他难以自控地，想让怀里这个总也焐不暖的人沾染上同自己别无二致的火热。
“唔……”卢渊睁大的双眼中写满惊愕，心跳瞬间加快，涌动的热意几乎冲喉而出，却又被对方的嘴唇堵了回去，令他无法出声，甚至无力喘息。
一切都从此刻开始走向失控，他脑中一片空白，恍惚间明明能躲，却又似乎不能躲，便如同中了定身术法，四肢百骸都不为自己所驱。
卢渊好像溺水般反弓起身体，攥住徐中背后衣衫的十指不由自主收紧，勒出道道褶痕。
两人都几近窒息时，徐中终于松开了他，紧密贴合的胸膛起伏不定，他搂着卢渊的肩膀将人抱进怀里。
瞧见那人眼角泛红，双目中也似蒙了一层水雾，微张的湿润唇瓣上印着自己刚刚弄上去的齿痕，徐中仅是这样一想，便觉得那股热还没散尽。
他眼底盛了说不清的情绪，像跃动的火苗，随时可燎原：“你没推开我，为什么？”
卢渊剧烈喘息着，眼神在一点点聚焦，直至恢复清明，才猛地推开对方起身，呼吸犹自不平。
徐中拉着他不甘心地追问：“你也对我有一点喜欢了是不是，所以才愿意……”
“胡说，我何时愿意！”卢渊打断他，失了一贯的镇定自若。
徐中顿时僵直身体，半晌才看着他道：“那你为什么不躲？我受伤昏迷的时候，为什么带着伤陪我回宿阳？为什么收了我编的那对儿草蚱蜢，还有刚刚……”徐中一把抓住他的手，“为什么刚刚在集市上，许我拉你的手？”
卢渊眼眸微动，怔然望着徐中，对方的目光里似乎有把钩子扯住了他。
良久，徐中嘴边爬上一丝苦笑：“你是成心这么一顿棒子一顿糖地吊着我么，还是你根本……根本就不懂什么是喜欢啊？”
卢渊缓了一口气，竭力将声线压平：“徐中，你胡闹够了。”
“我没有胡闹，我只是想知道。卢渊，你遇上什么事都敢往前冲，但为什么偏偏到了我这，就成了避猫的鼠儿躲躲藏藏？”
“你说谁是鼠？”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打比方。”徐中险些闪了舌头，抬手在自己嘴巴上拍了两下。
望着眼前这个无论如何都读不懂的男人，他心里忽然闹腾得厉害，却又丝毫找不出法子来，只得使劲抓了抓头发。
“我娘说来着，说你跟我不一样，不爱什么事都挂在嘴上，但是别人待你好，你心里都知道。”气息近在咫尺，是夜风都吹不散的炽烈，“可是你知道么？真知道么？”
卢渊愣怔着，被那双眼里涌现的种种迷茫、迫切、委屈和呼之欲出的情意卷着向下沉。直到徐中的嘴唇贴在他颈边，他的耳根似也被烧着了，灼热中带起一丝丝磨人的痒，这与他平生经历过的任何时刻都似有不同。
啪——！
突然传来的响亮一声，打破了流淌在夜色里的微妙气氛。
不知何时站在下方的孙二威搓着胳膊抱怨：“这大冷天的，还有蚊子……”说完见屋顶上的两人都正转头看着自己，他声音突兀地转了个弯，手捂双眼以示清白，“哎我可什么也没看见！”
卢渊神色陡变，眼神移转间看到徐中手边的酒壶，抛下一句“你又喝多了”，便推开他掠下屋顶。
徐中瞧着他颇像是落荒而逃的背影，呆了呆。
“我喝多了？我都还没喝呢……”抓着酒壶摇晃几下，里面仍是沉甸甸的。
孙二威帮他找了把梯子，他边从房顶上爬下来，边扭头随口问：“三哥，你什么时候来的啊，我怎么一点儿都没听见动静？”
孙二威一摆手：“嗐，也没多久，就你们刚才亲嘴儿的时候……”话一出口，才惊觉说漏了嘴，一把捣住自己嘴巴。
徐中却已听清了，饶是脸皮再厚，也不由得脚底打了个趔趄。前方不远处，卢渊的步伐似乎又加快几分。
“哎差点忘了，我来找你们是有正事！”孙二威一拍大腿，拉着徐中就往前赶，“庆功宴那头儿闹起来了，你们主意多，快跟我过去瞧瞧。”
附近时不时响起阵阵骚动，街上的人也似乎愈发多了，都吵吵嚷嚷地奔着一处去。
作者有话说
第70章 喜欢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