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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5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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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云让佟叔收拾出了一间杂物房给沈侨,三天之后,沈侨带着青歌去彩翼坊报道。
之前有跟青歌说起工作的事,又仔细的形容了一下具体要做的事,点头如捣蒜眼神里多了一些色彩,看的出是真的高兴。她真不知道,这一世让一个男人出去工作到底对不对。
可是老是放着一个帅哥在家里好像也不太好,这些日子青歌在家里洗衣做饭收拾屋子,俨然就是小媳妇状。虽然有人做家务是好事,但谁让她是现代女性,这么阴阳颠倒的她实在心里很阴影。
“小……姐,奴真的可以出去做事吗?”青歌跟在沈侨身后,依然不太相信这是真的。以前的主子都嫌他丑,不愿带他出门,更不要说去做事,他能做的都是家里一些粗重脏乱的活,也因为这样,吃饱穿暖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奢望。
可是这几日跟在沈侨身边,虽然屋子是破了一点,但他却前所未有的感觉到了幸福。小姐吃什么下人吃什么,还有温暖的地方睡觉,这是从前想都不敢想的事。
“嗯,”沈侨点点头,也懒的再去纠正他的称呼。小姐就小姐吧,总比之前那个“主人”两字强太多了。这几天跟青歌最多的语言交流就是,“不许叫‘主人’”、“不许自称‘奴’”、“我们是一样的,不许看轻自己”、“不许随便给人下跪”诸如此类,每次不是换来可怜兮兮的眼神就是换来一脸的胆战心惊。
呼~~~真是要命,希望他跟别人相处多了能有所缓解。
五、六月的天气春意正浓,一路向彩翼坊去路上行人看沈侨的眼神已经没有了最初的敌意,沈侨心情不错。
“沈小姐,你要的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人也准备好了,都在里面等着,”彩翼坊门口,佟叔毕恭毕敬的站在一旁。
“佟叔,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们家青歌,”沈侨拉着身边的人往前推了推,“青歌,这位是佟叔,彩翼坊的主事,以后什么不懂的地方就请教他,佟叔是个好人。”
“沈小姐客气,以后有什么事尽管问,我知道的一定不会隐瞒。”佟叔依旧的一脸平静,也看不出他是个什么心思。
沈侨到是没把佟叔的态度放在心上,她刚来的时候佟叔就这样,刚开始的时候她还以为佟叔是傲慢或者嫌弃她是个恶霸什么的,后来相处的日子久了她才看明白一点,佟叔其实就是个面瘫,脸上永远都是这么没神经的表情,但是人到真是个好人,谁有什么不懂,或者犯了点什么小错,再或者迟到一会早退一会,他能放过去也就放过去了,从来不会因为他比谁官大,就处处为难别人或者打谁的小报告。
“佟……叔,”青歌怯怯的叫了一声,然后有些无措的看着沈侨。他从来没有和人相处的经验,接下来该做什么,该说什么,他一点都没概念。
“没事,佟叔人真的很好,”鼓励性的拍了拍青歌的肩,“走吧,我们进去,开始工作了。”
“嗯。”看见沈侨的笑容,青歌安心了不少。
俩人随着佟叔向内走,穿过晾晒布匹的大场,后面是一排两层楼高的小屋,这里是平时大家伙休息吃饭的地方,一楼的大堂是些桌椅,再靠里是莫云的一间书房,平时议事或者一些简单的生意往来都在这。
二楼沈侨也是第一次上去,二楼是一间一间的隔断房,门窗走廊,有点客栈的意思。不过这些房间可比客栈的客房大出许多,看样子应该是仓库。
佟叔领着沈侨俩个人走进其中的一间,里面正中放着一张大的长条桌,两边个放着一个长板凳。房间里除了桌椅靠墙还放着一个条案,条案上是一小罐一小罐的染料,这些都是沈侨要求的东西。
屋里窗开着,已经有俩个人在桌边坐着不知道在聊什么,见有人进来俩人都站了起来。
“小乔,小树,”佟叔指着屋里的俩个人介绍道,“以后您有什么吩咐尽管告诉他们,小乔是我的小儿子,他从小学过一些刺绣,对图样什么在行。小树在我们彩翼坊也干了两年多,染料方面他都懂。”
沈侨看着眼前的俩个男孩子,一个稍微清瘦些,一个稍微小巧些,俩人都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跟他们一比青歌还真是粗狂了很多,难过他觉得自己丑,这一世的审美观,应该都是喜欢柔弱无骨我见尤怜的男孩子吧。沈侨想想就觉得打颤,那种韩版分不清男女的阴柔型男人还是算了吧,她接受不了。
至于眼前这俩个,沈侨善意的对他们笑了笑,这么小的年纪就出来做事,挺不容易。
“这是青歌,以后他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还请你们多指教,以前他并没学过染布,所以,你们都是他的师傅,”沈侨将青歌推了出去,看起来这俩个男孩子还算好相处,慢慢来吧。
“沈小姐客气,青歌哥哥以后有什么事尽管说,不要跟我们客气才好,”说话的是那个清瘦的男孩子,他叫佟小乔是佟叔的三子。
佟叔的妻主是个当兵的常年不在家中,佟叔一个人带着三个孩子过生活也不算宽裕,后来莫云的母亲收留他在彩翼坊里做了一个主事家里才算有所用度。
谁知道一场大仗佟叔的妻主阵亡,虽然国库给了抚恤可那里架得住一个家失去了支柱,好在几个孩子都大了,佟叔也没那么担惊受怕的,等小乔的二哥也嫁人了之后他就主动提出要来彩翼坊帮忙。
原本佟叔是不同意,一个男孩子家的,就该安心在闺阁里待嫁,出来抛头露面的像什么样子。奈何小乔的脾气倔强,初衷又是孝顺,一来二去的佟叔也就把他留在彩翼坊帮忙。
别看小乔今年只有十七,可是人面应对却不失稳重,做事也仔细,彩翼坊里上下对他风评想当好,都说他有佟叔当年的影子。
“是啊,青歌哥哥,不要客气,”小乔身旁的男孩子也笑了笑,有些腼腆。他叫周树,比小乔只大半岁,是个孤儿从小跟在莫云身边,原本是个小厮,后来莫云看他大了就将他派到彩翼坊来学徒,想着让他有些技能在身以后也好找个好些的妻主。
青歌原本悬着的心稍稍安定一些,众人的和善多少让他不那么害怕了。可是毕竟身份有别,他是奴,这辈子都是,所以在他心里还是有着深切的不安和惶恐。
沈侨也不多说,大家都熟悉了一些以后她就开始做自己的事。
这两天在家里细细的想了一下,所谓印花可以用蜡染的方法,可是如果是在一块布上印上两个颜色的话就有点难度。
想虽然是简单,可做起来并没有那么容易。先不提复杂的那一项,但就蜡染这一项她也没试过啊。
将放在墙边的白布一人扯了一尺,然后给小乔、小树和青歌一人一块,让他们坐在大桌边想图样。图样不用太复杂,刚开始越简单越好,她自己则是把事先准备好的蜡放在小锅子里融,这步不难,可难的是接下来该用什么把蜡液均匀的勾勒在布上。
沈侨在一边仔细的融着蜡汁,青歌也不敢去打扰她,只能盯着手里的白布发呆。以前他都只做些粗重活,像画画这样的事他哪里会做。这是主人让他做的第一件事,可是他却做都不会做,主人会不会因此而嫌弃他不要他?
正一个人沮丧,身边有个声音突然打断了他的臆想,“青歌哥哥不知道画什么吗?”
见青歌拿着布发呆,小乔主动挨了过来,“沈小姐说图案不用太复杂,青歌哥哥不妨画些花草,一来简单,二来没有什么像不像,什么样的花草都有,你怎么画都不会错。”
“……”一个“我”字在嘴里折返了多次,可青歌就是说不出口,因为他从来就没有说过这个字。出门的时候沈侨曾经一再对他不要对任何人再说“奴”这个字,于是青歌憋红了脸也只能点点头嗯了一声。
沈侨其实听见了,原本想过来,只慢了一步,小乔就先开了口。这样也好,她不能总是护在青歌前面,哎,她又不是老母鸡……
拍拍身上草灰屑将炉子交给了小树,她自己则出了房间四处溜达,现在关键的问题解决不了,怎么办?
穿过前堂向后走,屋后是一个很小的庭院不做用途,平常也鲜少有人到这里来,沈侨一走出回来就看见了莫云,她站在一处花池旁看向这边,“心情不错啊,还有空出来闲晃。”
“我以为今天你不会来,”沈侨笑了笑,然后朝她走过去,“还是不放心?”
“换成是你,你也不会放心吧。”莫云将视线收了回来落在一处花上,今天收到母亲的书信,因为布匹生意的日渐艰难,彩翼坊有可能撑不了多久了。
原本也没想到会这么快,现在看来沈侨的法子要是不行,恐怕也就成了加快彩翼坊关门的引子吧。非生即死,彩翼坊里的这些工人可怎么办?
“你……有心事?”沈侨猜测,认识莫云虽然没多长时间可是她的脾气还算爽直,这样沉默到不常见。
“现在布匹的生意难做,普通百姓在一些小作坊里织布染布,远比到我们这里来买药便宜很多,”莫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跟沈侨说这些,总觉得说出来心里好像就舒服一点。
“呵呵……”沈侨到是没想到她会说这些,想半天她将问题扯开了,“问个问题?”
“你说。”
“你当初为什么要请我在彩翼坊做事?”就算现在她也还是没想明白,“虽然我失忆,不过当初那些将我拒之门外的人,她们的眼神我可没忘。”
莫云没想到她想问的是这句,想了想突然笑了出来,“你真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