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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二章 风雅vs十翼(4) ...

  •   绛南市的市中心有不少学校,光是绛南高中和绛南女中同样的放学时间,就一瞬间让市中心充满高中生,包括留在市中心玩乐的国中生们,市中心根就是学生的天下,来往都是穿制服的年轻人。
      热闹滚滚的市中心隔一条街的旧商圈,从落寞的古老街道改建成的新颖商店街,就算政府砸下大笔钱财建设,依然无法把年轻人的脚步往内扩展,改变不了老旧、落伍的形象。
      原先进驻的店家一间间撤离,变成空无一人的荒凉暗巷,唯一显得热闹的,就是生鏽铁捲门上缤纷的喷漆涂鸭,上头巨大的鲸鱼和美式风格的金髮裸女佔据大部分的牆面,浓厚强烈的色彩就像是用色块一块块拼凑出来,一不小心就会从牆面崩落。
      在这裡,罕有的出现人的声音。
      属于少女的声音。
      东葛花了好大了力气才没有笑出来,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遇到这样的状况,而这个处境正和脑中想像的青春事件一模一样。
      怎麽会这样?
      儘管是当事者,东葛的心中却像旁观者一样,觉得有趣。
      却又无法避免的,觉得畏惧。
      「妳有在听吗!」
      过于尖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东葛微眯着眼睛,忍受声音带来的不舒服感觉。
      「有,我在听。」
      把东葛包围在牆边的女学生有两人,同样穿着绛南女中的制服,从学号上可以看出她们一个大东葛一届,一个与她同年,东葛对两人也有印象,从国中起她们就是激进派的学生,以十翼的中间份子自居。
      当两人在校门口对自己搭讪的时候,东葛没有拒绝她们,同为十翼国中的毕业生应该互相支持,彼此友爱,这是十翼国中教导给所有学生的,加上泠在一点上的积极发展,东葛一样也抱着这个信念,乖乖的被学姊带到罕有人迹的旧商圈来。
      「看看妳穿的外套,妳以为自己很厉害吗?」
      同届的学生正在批评东葛身上的皮外套,当知道出了校门以后,许多学姊会穿上自己的外套,东葛也在放学回家的路上把外套穿起来,九月的天气还算闷热,根本不需要穿外套,但把爸爸的礼物穿上的想法一直在东葛的脑海中。
      没想到会被教训。
      见到她们敞开的领口下的项鍊,闪亮的耳环和折成迷你裙长度的制服裙,东葛深深觉得自己的外套不算什麽。
      「我已经出了校门,应该就没关……」
      「妳在跟我们顶嘴吗?」
      气质较为沉稳的学姊开口说话,一旁说话声音像尖叫的女学生,帮腔似的拼命点头。
      东葛试着解释说:
      「我是照着校规,学姊们不是出校门之后,就可以换穿自己的衣服吗?我只是跟着做。」
      「妳知道自己是什麽身分吗?」
      学姊带着威吓的语气这麽说,更不怀好意的逼近东葛,她不由自主的往后退去,但是身后已经是牆壁,只能以背部紧贴牆面的姿势面对敌人。
      不就是绛南女中的一年级生吗,东葛不解的想着。
      「不要以为有陈泠罩着,妳就跩起来了。陈泠也没什麽了不起,不过是会拍学长姊马屁而已,要不是她有个天才弟弟,十翼的人才不会理那个多话的白痴,看看她的烂成绩,凭什麽在那裡以十翼的首领自居,不要脸。妳以为妳找到靠山了?告诉妳,我才是十翼的核心。」
      成绩是无法评断一个人的。
      在升学主义的国家讲这个有点傻,但是东葛觉得成绩不能代表一个人,最起码成绩优劣绝对不代表泠本身的价值。
      拥有各式各样,或好或坏的性格、背景、专长的人,就像被磁石吸引一般,自动自发聚集在极具有领导魅力的泠身边,那些受泠吸引的所有人的价值加起来,才是泠的价值。
      但是这个有着方正下巴的学姊似乎不知道,也拒绝了解泠的价值,这也是升学主义的错吧。
      「对呀,妳也一样,妳知道其他学校把我们讲得多难听,说十翼作弊第一名,入学考是作弊作来的,其他比赛也一样,光是妳一个人的坏名声,让我们所有十翼的人都蒙羞了。」
      刺耳的声音传来让东葛不开心的话,她看着一年级生慷慨激昂,一手扠腰一手指着自己骂的样子。
      她以十翼毕业生的身分,以第一名的成绩入学绛南女中,居然还要被十翼的学生以莫名奇妙的理由责骂。
      到底发生什麽事?东葛真想抱着头蹲在地上苦思。
      这个第一名从开始到现在都没有什麽好事情,第一名一定受到诅咒了,当初不应该所有答桉都写对的,不对,一开始就不应该在学校考试的时候调整分数,可是考太好会引人注意,这样大家就会好奇她的家庭环境,之后就会给舅舅一家带来困扰。
      该怎麽办才好?东葛始终想不出答桉,也深刻了解自己真的不聪明。
      长长的指甲戳在东葛的额头上,那是保养得宜,坚硬细长的指甲,那个指甲带着的恶意,彷彿像注射一样刺进东葛的皮肤底下,让她开始发冷。
      「我不管妳用什麽方式作弊,但是妳的行为已经让十翼受到伤害,身为学姊,我一定要好好教育妳,给我道歉!」
      一年级生就像九官鸟一样大声附和说:
      「道歉!」
      为什麽要道歉?
      就算自己是用作弊考到好成绩,照现在的状况又没有被监考人员抓到,入学已是既定的事实,拥有不被人察觉的作弊功力,这不也是能力的一种吗?更何况她是凭着本身的实力获得成绩,为什麽要被人责骂?
      东葛陷入忧鬱的沉思裡。
      「快道歉,学姊叫妳道歉!」
      沉默无声的东葛引起两人的不满,一年级生勐力推了她一把,娇小的东葛一不注意就轻易被推倒在地,在粗糙的柏油路上滑动不小的距离,她想起身时,用来支撑身体的手掌有一股刺痛感,还有腿部灼热感。大概是破皮了,虽然想查看伤势,但现在的状况并不允许。
      她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形,因为老是看见怪东西,国小时也常常被人欺负,按照以前的经验,她只能任由她们摆弄,然后祈祷她们快一点玩腻。
      会一直这样吗?三不五时被她们欺负,开玩笑似的殴打,她能够持续多久?没问题的,高中只有三年而已,她不是在怀抱着渴望被关爱的欲求,在客气到无情的环境中,忍耐了十五年之久吗。
      「妳要在学姐面前坐到什麽时候,快站起来,有没有礼貌啊!」
      尖叫着的一年级生提醒似用脚勐踢着,踢在东葛身上的不只是痛楚还有屈辱。她不满东葛托托拉拉的动作,伸手准备把娇小的东葛抓到学姊面前去,就在手碰触在窄小的肩膀时,发出更刺耳的惊叫声。
      「啊!」
      像摸到无比灼热的物品,一年级生一边尖叫一边快速抽回她的手,小眼睛张得大大的,惊恐看着东葛的肩膀,当学姊闻声望向她的肩膀,脸色也一变。
      当东葛疑惑看向自己的肩膀,正和一双金色的眼睛四目相对。澄黄的,宛如流动黄金般的瞳色正笔直望着自己。
      「啊。」
      她想起来了。
      放学之后因为好奇,她又跑去早上见到蜥蜴的地方,因为那隻火红色的蜥蜴体色非常美丽,吓呆的样子又很有趣,所以想要再见牠一次。
      她却没有在围牆上找到那条漂亮的蜥蜴,心裡正觉得失落的时候,却在市中心一家银行门外的横条式铁门见到了,红色蜥蜴正四脚向上的栖息在一根铁条下面,当牠又见到东葛时,惊慌失措的程度比早上更凶,如果不是东葛即时接住,牠早就进行一趟没有游泳池的高空跳水。
      我记得已经把牠放回铁门上啊,怎麽会出现在这裡?东葛偏头思索着。
      「啊!蜥蜴!好噁心,妳怎麽随身带那种东西,噁心死了,妳身上一定有很多病菌和跳蚤,好噁心。」
      一年级生用粗鲁的动作将手在制服上搓揉,用能磨掉一层皮的力道不停摩擦,小眼睛因为厌恶都泛起泪光,看来她非常讨厌蜥蜴。
      蜥蜴身上没有跳蚤喔,东葛默默的想。那个女生大概是吓到语无伦次了,见到她一脸手碰到髒东西要溃烂的悽惨样,东葛觉得很有趣。
      尖锐的语言似乎刺伤了蜥蜴,牠匍伏着身体的样子流露出伤心。东葛也为牠莫名受到的委屈难过起来。
      「好噁心,怎麽办!」
      「安静一点。」
      「可是,学姊……」
      「只是一条蜥蜴,不要一直尖叫,我的耳朵好痛。」
      学姊气极的向一年级生抱怨,那张始终敞开的嘴巴终于不情不愿的阖了起来。
      「妳带宠物上学吗?」
      这不是我的宠物,我跟牠今天才第一次见面。东葛在心底低语着没有说出口,她不认为需要和眼前的学姊分享她的心声。
      长长的头髮被人一把拉住,学姊毫不客气抓着东葛的长髮,用力的拉扯它们,把东葛的头当作写毛笔字一样大幅挥动,东葛感觉头髮要被从头皮上硬生生扯下来,难受的痛处让眼角忍不住沁出眼泪。
      「这麽长的头髮,妳一定很宝贝它吧。」
      接着听见美工刀滑动的声音。
      银白刀片在眼前晃动,光是看着刀锋,东葛就觉得全身无比冰冷,又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我就把妳宝贝的头髮削掉,好好提醒妳要尊重学姊。」
      「妳在做什麽!」
      在发出声音的地点,站在一个穿着绛南女中男生制服的少年,以及一个超过两公尺高的巨汉。
      「啧。」
      持刀的少女忍不住发出扫兴的声音。
      她认得墨真,绛南女中美术班全部只有十二个男生,几乎全校都认识这些少数族群。
      如果只有墨真一个,她还能以十翼的家裡事做挡箭牌,不管是十翼或是风雅,他们自己的家务事有自己一套处理方式,外人不能插手,这在绛南女中或是绛南高中算是一种默契,他校毕业生都尽量闪避。
      可是那个中年男子就不一样了,管教学妹的事情如果闹到师长或是警察那裡,事情就难办了。
      方下巴的少女忿忿甩开东葛,不甘心的收起美工刀。一年级生见到闯进两个不速之客,整个人吓呆了,开着嘴巴直直望着学姊,希望得到援助。
      知道自己暂时得救的东葛退到牆边,把背靠在牆上稍作休息,滑顺的及腰长髮被扯得乱七八糟,双眼透过纷乱的髮丝,窥看事情发展。
      少女抛下失去自主能力的学妹,匆匆走过墨真与猰貐身边。
      她在墨真身旁阴狠的说:
      「这是十翼的家务事,不要多管閒事。」
      「噢。」
      墨真发出没干劲的声音。少女姑且相信他把她的话听进去了。
      接着,一隻比她的头颅还大的手掌,挡住了去路。
      「同……同学,妳这麽做是对的吗?」
      少女因为垄罩住全身的阴影感到恐惧,站在猰貐身边,更能体受到他的体型带给她多大的威胁性,那隻巨大的手掌,就算要一掌挤爆她的头也有可能。
      但在她抬头见到猰貐的五官,那张无害的散漫脸孔让刚刚的畏惧像笑话一样,有着一张连蚂蚁都不敢捏死的蠢相的傢伙,自己居然因为他没用的笨重身躯感到害怕。
      畏惧变成了怒气,少女拿起书包往猰貐的手臂挥下去,虽然绛女的书包是布做的,但满满的课本和铁製铅笔盒依然有不少伤害性,猰貐把吃痛的手臂缩回来。
      「同学,妳这样开心吗?」
      猰貐閒散的目光变得有力,望着少女的眼睛。少女对这番大道理的开场白斥之以鼻,凶恶的瞪了猰貐。
      「对,我很开心。关你屁事。」
      看着少女坦然离去的身影,猰貐感概的摇摇头。发现学姊抛下自己离去的一年级生,急急忙忙跟着追上去。
      「这个灵魂,已经堕落了。」
      猰貐用低微的音量,喃喃自语着。
      墨真没听见猰貐的低语,墨真对那个不认识的同校生,对十翼与风雅之间的斗争也一点兴趣都没有,他不是那两校的毕业生,在他看来,十翼和风雅的学生间纷争,不过是你拉我头髮,我推你一下的幼稚园程度罢了。
      无聊的傢伙们,就不会找点正经事做吗?
      墨真对他们总是抱持着轻蔑的态度。
      把视线从少女离去的背影移开,当转头之后,他看见难以置信的事实。
      原先在东葛肩上的火红蜥蜴,顺着手臂爬到她的手掌上,伸出食虫动物特有的长长舌头,在东葛渗出血珠的掌上舔了一下。
      更正确的说,牠正舔食着东葛的血液,然后红色的蜥蜴、红色的血液,在一瞬间融为一体,已经分不出它们之间的分野,瘫软在掌心裡头,然后像影片倒带一样,那血红色的溷和物倒流进手掌的伤口裡,一下子就消失不见。
      现在是发生什麽事?
      眼睁睁见到一条生物跑进自己的身体裡,东葛还没有回过神来,只是张大眼睛呆呆看着掌中的伤口,彷彿这样就能把蜥蜴瞪出来,或是说服自己这不过是一场梦。
      「啊!」
      墨真发出足以让听见的人悲伤的凄厉叫声。
      也不顾猰貐在身边,也不给东葛任何解释,墨真单手环住娇小少女的身躯,像随机绑架一样,光天化日之下当街就把可怜的高中女生给掳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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