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墨之名》懒猫小巫

47、第二章

　　“这是哪？” 莫红衣在经过一阵强烈的眩晕感之后，意识清醒之际就发现自己出现在一个树林，茂密的枝叶相互交错遮挡住了大半部分阳光，从细缝中细细碎碎洒下来的光斑落在地上，仿佛一颗颗闪着光芒的金币。“真漂亮啊~不对...应该先弄清楚位置，也不知道他们把我送到哪了，难道这个地方就可以瞒住天道？还是说，在这里我的力量上限没有超过这里的天道标准，话说回来，‘天道’是个什么东西啊？当初只听得抹杀两字就怕死了，后面又在创和灭的高压下学习，结果到现在都忘记问那个听起来很牛的‘天道’是什么，莫不是创和灭他们在耍我？可是...”莫红衣越想越不对劲，回忆起这三天的的情景也是颇多可疑，但有根本无法去自行解释，而且现在创和灭又不在身边，自己又不知道身在何处，便将这些疑问放在心底，只是明白了既然他们所说的很有问题，那么说不定她是可以回家的，现在当务之急就是尽快弄清楚自身的处境，再想办法回家。
　　打定好主意的莫红衣兴奋的站了起来，正准备沿着她所站立的那棵大树...对，莫红衣一出现就在那棵高达二十多米的参天大树上，四周的树木都没有她所在的这棵高且直，只有在临近顶端的时候才犹如花骨朵儿似的，绽放出巨大的树冠，覆盖了方圆十几米的林荫，而莫红衣刚清醒就发现自己躺在那个开叉的树窝里，平坦又不容易被人发现，实在是躲藏的好地方。不过，现在的任务就是要沿着那光滑的树干滑下去，好在莫红衣在来这个地方之前就被创和灭练过，区区二十米自然不在话下，只是当莫红衣准备动身的时候，一阵微弱的哭声由远至近从树木比较稀少的那面树林传来。
　　莫红衣定了定神，决定静观其变，于是，便又重新窝回树冠中，眼睛直直的盯着哭声传来的方向，很快，一个头上扎着两个髻，穿着酷似古日本和服的小男孩边哭边向大树这个方向走来，凭莫红衣现在的眼力，更是能看出那小孩衣服的布料不似普通人家能够穿的，衣服上浅浅的精致刺绣更能显出那小孩的身份尊贵，指不定是个贵族小孩，可这种小孩子怎么会在这里？而且在这种荒凉的树林里一个保护的人都没有，虽然现在还是上午太阳当空，可是哪家大人也太不负责了吧，难道这小孩是和家人走散了？莫红衣看着小孩一阵胡思乱想，好半天才想到一个重点，她不是想找人问清周围的情况吗？问这小孩不就得了。
　　“那个...”莫红衣从树窝处探出头来，小声的向着树下蹲着的小孩问道，“你好，请问这里是哪里？”小孩吓了一跳，衣袖迅速往脸上一抹，抬头看莫红衣时脸上已经没有了半点悲伤神色，有的只是坚毅和疑惑。“你是何人？为何会在我麻仓家的禁地？”两手迅速掐出一个法诀，小孩幼小的身体慢悠悠的浮到了空中。莫红衣一看，瞪圆了眼，难道这小孩是超人？居然能飞~“你到底是谁？！”小孩的声音越来越严厉，全身都处于警戒状态，似乎莫红衣只要做出一些让他感觉有威胁的事情就会立刻出手攻击一般。“啊...哦，我叫莫红衣，从中国来的。”越发强烈的法力波动终于让莫红衣想起创和灭当初教过的东西，也同时明白了这个小孩所用的是阴阳术，再加上麻仓这个典型的日本人的姓，自然让莫红衣猜自己是被送到一个类似于日本的地方，也说不定这里同样有个中国，有个莫红衣！想到这，莫红衣心狂烈的跳起来，遥遥望向东方。
　　小孩脸色未变，眼中的疑惑却在加深，“中国？是什么地方？”“没有？这里没有中国吗？”仿佛一瓢冷水直直的浇下来，莫红衣有些慌乱，也没在意小孩是靠双手加持的法诀才能支撑浮着的身体，直接就抓住小孩的手急切的问道，岂料小孩手被莫红衣这么一拉，加持的阴阳术自然被中断，轻微的反噬不说，那身体却是遵循着自由落体运动的要领，垂直向下落去。这瞬间，莫红衣忘了创和灭教的东西，而是傻傻的随着那小孩从树上跳下，由于她比那小孩重，速度一下子就赶了上去，在贴近小孩的时候，莫红衣紧紧的将小孩抱到自己怀中，用自己的背部去接触那由松软腐叶枯枝铺了一层的地面。“砰！”巨大的响声惊醒了被莫红衣抱在怀里就处于震惊状态中的小孩，“你没事吧？”一只温柔的手轻轻的拍打着他的背部，轻声的安慰着他。
　　小孩这才忆起莫红衣刚才是护着他从二十多米的高处落下，连忙挣扎着想从莫红衣怀中出来，看看他的伤势。“喂，小孩，不要动啊，我肋骨好像断了。”随着小孩的动作，一阵尖锐的疼痛从莫红衣胸口传来，尤其是在小孩撑起的手掌放在莫红衣下肋的时候，莫红衣更是疼的身子弹了起来，同时心中泛起一阵疑虑，在两界的时候创和灭教她战斗的时候，也不是没有从高处摔下来过，甚至有时候比现在这个高度更高，但是她也只是将地面砸出一个大洞而已，身体并没有什么损伤，可是...为什么现在...却受伤了？还有全身上下那种淡薄的虚弱感是怎么回事？难道自己不仅晕车，还晕传送？莫红衣想着，不禁笑了笑，先前关于身体损伤的疑虑直接被丢到了脑后。。
　　或许是感觉到了莫红衣颤抖的身形，小孩不再乱动，而是老老实实趴在莫红衣怀里，低垂着头，长长的刘海遮住了眼睛，一时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半晌，莫红衣感觉胸口的疼痛感有所减轻，便试着摇晃了下身子，却听得怀里的小孩突兀的问道：“你叫什么？”“莫红衣，红色衣服的红衣！”莫红衣也没多想这小孩为什么问她名字的原因，就简单的说了下自己的名字，然后推了推那小孩，“我好像没那么疼了，你可以起来一下吗？”小孩抓着莫红衣衣襟的手紧了紧，似乎不愿意松开，但在一两秒后还是放开了手，非常利索的爬起来站到一边。待小孩一离开，莫红衣就立刻站了起来，没有预料中的强烈疼痛，很轻微，并不影响莫红衣的动作。对于这身体变态的恢复力，莫红衣早就适应了，也没感到惊奇，倒是一旁的小孩看见莫红衣一起来活蹦乱跳的，抬起的小脸上满是惊讶。
　　“嘿，没事了，不用担心。”莫红衣见那小孩站在一旁，脸色怪异，还以为是在担心自己，赶忙再蹦跶了几下，向小孩说道。小孩点点头，脸上又恢复之前那种坚毅冷漠的神情，只是眼神柔和了许多。“...莫红衣。”“是。”莫红衣点点头，好奇的看着小孩，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我不追究你为什么出现在我家的禁地，也不追究你的来历，你能不能当我的护卫。”“啥？”莫红衣傻了眼，完全不知道怎么回答。小孩没有重复刚才的话，只是很坚定的看着莫红衣，并问道：“你有地方去吗？”“没有。”莫红衣老实的摇摇头，说实话，她到现在还是没反应过来。“你有认识的人吗？”“...没有。”
　　莫红衣有些明白了，这小孩是在拐弯抹角的说服她。不过，想想也是，要找回去的路，就要明白这地方，现在她人生地不熟的，最好的情况就是有人帮助，只不过，当人手下这种事，莫红衣一时半会还接受不了，平等人权这玩意可是从小就学起的。“有工资么？”“啊？”这回轮到小孩发愣了，他不太明白莫红衣讲的是什么。“就是那个...月钱？月俸？啊...就是我替你做护卫，你给我钱。”莫红衣想得很简单，不想做别人手下，但是出了钱就是雇佣关系了，护卫...不就是古代的保镖嘛...
　　但莫红衣不知道的是，她所在的这个时间正是古代，主仆阶层制度森严，若一个武士奉人为主上，绝对是指东不会往西，哪里还有找主人要钱的。所以，小孩眉头一皱，心里有些不喜，但想到刚刚在莫红衣怀抱中的那份安宁感，以及护卫每个月的确都能领到些钱，便点头答道：“可以，如果你做我的护卫，每月会支钱给你。”“好，那成交。那么...我的小主顾，您的名字。”莫红衣更不知道的是，即使是有了钱发，在这个年代看来，她如果真的成了小孩的护卫，在别人看来也不会是什么平等的雇佣关系，而是上下主仆，就这样，在还不知道自己雇主名字的情况下，莫红衣把自己给卖了。
　　“我叫麻仓...”小孩正要说自己的名字，一声声清亮的呼喊从远方传来，莫红衣耳朵灵敏，能听出是个女人的声音，喊的好像是...“少主。”不过，令莫红衣没想到的是，小孩的耳朵也灵敏的很，就在她听见没多久，小孩就回过头望向树木较少的那边，隐约可以看见一个穿着粉色和服的明媚少女脸色焦急的跑来。“少主，大人要见您，还有...那位...已经回去了。”少女急急忙忙的冲过来，却在快碰到小孩的时候后退了两步，因为急速奔跑而有些惨白的脸色在极力克制巨大惯性的动作时被晕染成了红色，圆圆的脸蛋配上这红，像极了红嫩嫩的苹果。
　　少女一边说一边忐忑不安的看着小孩，在说到‘那位’的时候，更是极其快速的含混带过，但还是给小孩造成了影响，那种悲伤的感觉又从小孩身上散漫开来，“恩...回去了么。”轻声应了少女的话，小孩深吸口气再长长的吐出，仿佛烦恼什么的都随着这一口气吐了出来。再和少女说话时，那份不同于一般小孩的成熟稳重再次回到他身上。“走吧，回去见父亲。”小孩说完，带头往前走了两步，少女落后一两步紧随其上。“我的护卫，你不要那份...呃...工资了吗？”小孩回头，看见莫红衣仍是傻傻的望着他，半点没动作，不由得心中的烦闷减轻，忍不住开起了莫红衣的玩笑。“啊...哦...”莫红衣没想到啊，自己跟的这位主顾似乎地位还蛮高的，开始看他没什么手下跟着，还以为只是一个普通小贵族，可是看那个像是小孩侍女的少女都有那么几分富贵气质，就知道小孩的身份不简单，更何况，还是个‘少主’。这样，莫红衣光高兴去了，都忘了去跟上小孩这位‘主顾’，丢了一个大丑。
　　一路上，小孩急步走在前面，莫红衣就和那个苹果脸的少女并排走在后面。本来，莫红衣是想和那少女搭话的，可那少女对着小孩是诚惶诚恐的，对着莫红衣可就没什么好脸色了。不满也就算了，还用看贼的眼光不时瞟瞟莫红衣，即使莫红衣性子再粗也受不了这明晃晃的鄙视，想到那小孩对她的态度还挺好的，干脆走快两步，和小孩并排走了。这更让后面的少女肝火大盛，也不知道少主哪认的护卫，这么没规矩，但又碍着少主没对莫红衣的行为说什么，也就没有去教训莫红衣。
　　“呃...少主...”莫红衣在称呼上一下卡住了，最后决定随那个少女那么叫。“什么事？”小孩也不计较，对着这个有点傻呼呼的护卫，他好像可以暂时放下家族赋予他的压力，“那个美女叫什么名字啊。”为了以后的工作，莫红衣决定先搞好周围人际关系，那个少女不理他，他只好问小少主咯。“雅子。”“很好的名字。”莫红衣赞了一句，声音大道方圆五里都可以听到，雅子自然也是听到了，却仍是那臭臭的脸色。莫红衣只得尴尬的笑笑，不再说话，打量起周围的环境。在他们慢步十多分钟时，他们已经离开了那片小孩口中所说的禁地树林，出现在他眼前是一条长长的围墙，和由一些穿着日本古代武士装的侍卫守卫着的一道小门。莫红衣从这个格局看出，自己的确是落到别人的‘后花园’了，好在这个‘后花园’够大，莫红衣完全可以用误入来解释自己的出现。
　　穿过小门和蜿蜒的长廊，莫红衣跟着小孩终于到了一个大房子前，待她再想跟着小孩迈入那个大房子时，一直默不出声的雅子拦了过来。“你没有资格进去。”莫红衣听这话也不气，而是乖乖的停下脚步，看了周围人的打扮和房子，她也明白了自己的处境，这分明就是在古代，时代不同，有些东西有很大偏差，她还想好好在这里混些工资，找回去的路，就不能表现的太偏离时代，还是乖乖听话的好。“不，你和我一起进去。”这时小孩扯了莫红衣一把，直接把她拖了进去。见到这情形，雅子瞪圆了眼，惊讶的张了张嘴，却吐不出半个字。
　　房间的摆设很简单，一张木几，几个软垫以及木几后面的金丝绣面屏风就没有别的东西了。木几前跪坐着一个很精神的瘦老头，看上去大约四五十岁的样子，在莫红衣和小孩进来时没有看他们，而是在那里往白纸上写东西，待到莫红衣和小孩一前一后跪坐在软垫上的时候，他才抬起头微笑着看向小孩，扫到莫红衣时也很镇定，没有露出半点惊讶的表情。“父亲。”小孩恭敬的向瘦老头喊道，“恩，回来了，那件事我知道了，你不用太在意。”瘦老头淡然的回道，眼里却写满了关切，怕多提这事会再次伤到自己的儿子，就话题一转，望向了莫红衣，“你的名字和来历。”“我叫...”“父亲，他叫莫红衣，从唐土来的宋人，是个剑术高超的武士。”莫红衣还没说，小孩就打断了她的话，为她编造了一个来历。岂料莫红衣听到‘唐’和‘宋’二字就完全呆住了，那是中国古代的朝代名啊，那么...她现在在古代的日本咯！！！
　　瘦老头看着小孩这么急切的为莫红衣说话，眉头一皱，但想想今天所发生的一切，及那件事对小孩的伤害，便决定留下莫红衣，算是对小孩的弥补也好，哪怕莫红衣是个毫无武力无身份的浪人戏子。这也怪不得瘦老头这么想，莫红衣身材娇小，肤色嫩白，虽被厚重的刘海挡住了脸，但那微翘的红唇使得莫红衣看上去是一个颇为秀气的武士，好在莫红衣前面是飞机场，日本人身高又普遍不咋地，否则谁都看得出她是个女人。也是同样的原因，瘦老头对于双手一点茧都没有的莫红衣更不会认为她武力有多强大。想必是自己的儿子今天受的打击太大，想要一个人陪伴自己罢了。不过，自己的儿子为什么会找这人倒是值得询问的事，想着，瘦老头将小孩招致跟前，小声说道：“她什么来历，什么身份我不在意，以你的能力自然能察觉到这人是否有恶意，只不过，为什么想要他做你的护卫，我之前派遣给你的不行吗？”
　　小孩听了瘦老头的话，回头望了一眼还在发呆中的莫红衣，轻轻摇了摇头，“我感觉不到...”“什么？”瘦老头之前松开的眉头又再次锁在一起，小孩转回头正眼对着瘦老头，“我完全感觉不到那人在想什么...”瘦老头倒抽一口凉气，仔细打量着莫红衣，却仍是没有发现她有什么特别的地方，“父亲，我要他做我的护卫，而且是贴身护卫！将不稳定的因素放在身边更能锻炼警觉性不是吗？父亲。”说到这，小孩偷瞄了下瘦老头的表情，见他没有反对的神色，心中便松了一口气，他并不是为了刚才所说的理由留下莫红衣的，虽然和莫红衣接触没多久，但那种安心感却使他相信莫红衣对他没有恶意，他之所以那么说，是因为他明白，只有用这种理由才能说服家族的人让莫红衣留在自己身边。
　　莫红衣的听觉很好，所以，即使小孩和瘦老头的话再小她也能听到，尤其是在听到他们似乎在说自己时，更是提起了十二分精神，虽然表面上看上去她老老实实坐在那里，但实际上她将小孩和瘦老头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在听到那小孩说感觉不到她在想什么的时候，她傻了，原来自己的这个小主顾有读心术啊，好在当初灭和她说过，那些什么读心术啊催眠啊精神类的东西对他们免疫，否则工资再高她也不会留下，她可不想精神思想被人看得一清二楚，要知道即便是傻子也是有着不愿为人所知的秘密。但是，她清楚自己不会被看透，她就觉得小孩其实很悲哀，有很多东西太过深沉太过黑暗都不是一个孩童能接受的，先前还只当小主顾家教好才表现得那么沉稳，可她现在明白了，那是被周围环境逼出来的啊。所以，在听到小孩说是为了锻炼自己的警觉性才让她在其身边做护卫的时候，她没有被人利用时会有的怒气，反而觉得理所当然，而且更觉得她应该跟在小孩身边，让他有一席安宁之地也好。
　　“好吧，就让他待在你身边。”在一番思量之下，瘦老头终于答应下来，但仍是对莫红衣厉声警告道：“我不管你从哪里来，有什么目的，既然叶王想让你做他的护卫，那就请你记住，我们麻仓家是京都数一数二的阴阳师世家，如果你伤害了麻仓家的下位继任家主，那么...等待你的是全族的诛杀。”说完，顿了一顿，转向小孩时温和了许多，“叶王，没事了，你可以带他下去了，让雅子教教他这里的规矩。”“是的，父亲。”小孩说完从软垫上站起来，抬脚欲走，发现身旁的莫红衣完全没动静，父亲在木几那边又重新持起笔练习咒文，不能出声打扰，便干脆扯着莫红衣的衣袖将他带了出去。莫红衣也配合，任由小孩拉着，脑中却在不停回荡着四个字。
　　麻仓...叶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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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之前叶王写的太嫩了...于是...俺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