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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15Q 这是什么情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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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嘛!好心当驴肝肺!
本以为受到诅咒的绿间就算不死掉也得病上几天才对得起她白白付出的关心。没想到一气之下翘了社团训练跑回家的未花当晚就病情加重,鼻涕眼泪流个不停,之后的两天都因为鼻炎和花粉症并发而没能上学。
学校那边拜托家里的大叔给班导请了假,虽然如此作为监护人的中谷一点都没有表示出对未花的关心,早上把饭钱和去医院受诊的钱扔在饭桌上就上班了,害得未花拖着病怏怏的身子下楼走好远才能找到一家便利店买饭。写作“老爸”读作“大叔”的中谷的行为更加激发了未花对绿间的恨意,赌气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不出来,迷迷糊糊地躺在床上抹眼泪。
——都是那家伙的错。
少女任性又委屈地抽出纸巾盖在眼眶上。
——全都是绿间不好!
父亲只是个血缘上的存在,或许早就把未花当成累赘;母亲替她选择了模特的路,拼命榨干了她的价值,挣够了钱,混进了上流社会认识了别的男人,跑去美国找寻自己的幸福——或许实际情况并不致如此,但在只有十五岁的少女的认知里就是这么回事。上神未花得意于总算能不受家长的管束想干嘛干嘛,却又不能忍受不被人在意的生活,这种富有矛盾的需求性,在社会学家看来叫做中二的毛病,其实是作为青春期少女再正常不过的心理追求。
当然,就连她们自己都弄不明白,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就连她们自己都弄不明白,自己到底想做什么。
未花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没事找抽地跑去关心绿间,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无礼地拒绝,甚至本来很清楚的——要在高中交到朋友——的决意现在都显得相当晦涩不明了。
好吧,她承认自己是个笨蛋,既然是笨蛋那就把错全怪到绿间身上好了——闷闷不乐地在厨房接水吃药的少女一仰头,将减缓过敏症状的药物吞下,回身正好听见门锁被扭开的声音。未花看看窗外橙黄色的夕阳,想想应该是中谷下班了。默不作声地端着水杯低头匆匆穿过客厅企图马上回到自己的小储藏室里不见人,却突然听到门口传来吵闹的男声:
“小真你快点……给我进去啦!”
——那无疑是坐在前排的高尾和成的声音。他拼命把口中叫做“小真”的男生推了进来,未花浑身的汗毛“刷”地一下全都颤栗起来了。
当时有那么零点五秒,身为几家时尚杂志的原签约模特儿的上神未花运用良好的职业素养,迅速地在脑海中扫描了一下自己现在的形象,然后发现两天没有洗澡,没梳头,没洗脸,没刷牙;睡眼惺忪,眼角有眼屎,单耳挂着口罩,手里拿着水杯;睡衣和睡裤不是成套的,房间里放着吃完没扔的饭盒,窗帘没拉,被子堆成一团——不用再想了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逃!
在门口的三个人注意到她之前,上神未花早就一溜烟地钻进房间“呯”地一声甩上房门,然后坐在门后顶着,任凭中谷说啥都不开门。
“太失礼了吧!”未花盘腿坐在地板上嘟嘴,“随便地跑到异性家里说要探病什么的……我会傻到把自己病中的丑样子给男生看,搞得全校传播么?”
“别这么小心眼嘛中谷老师可是篮球队的监督,把监督女儿病中的样子说出去想也知道只会吃不了兜着走呀。”
“胡说!那个大叔才不会介意呢!”
门外有短暂的沉默。想必是高尾看了眼中谷,后者露出无所谓的神情。
“……可,对了,是小真专程来向你道歉的!”
高尾立刻又拖出了绿间。而未花更是自信:“算了,就算看不见我都能想象到他满脸不情愿的样子,反正我是不相信他会主动道歉。”
又是一阵沉默。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伴随着中谷略带威严的警告声:“嗯……奉劝你现在马上开门比较好。不然等下我们都会下不来台。”
男人的嗓音仍是如此冷静,其中有着他作为老谋深算的球队监督几十年来正确预测锁积累的自信。但可惜的是那份威严却并没有被正在气头上的未花接收到。单单是回了个“不要”,少女便听到耳边锁孔响起毛骨悚然的钥匙插入的声音。
中谷手里有储藏间的钥匙——这么理所当然的事情为什么她没有预料到!未花慌得一下子跳了起来,忘记了一直堵在门后和三个男人比力气的话她至少还有可怜的百分之二十五胜算,下一秒便真的超下不来台地,带着没洗澡,没梳头,没洗脸,没刷牙,睡眼惺忪,眼角有眼屎的形象和吃完没扔的饭盒,紧闭的窗帘,堆成一团的被子与三人面对面了。
“…………”
即便是冲进男更衣室都没有尖叫的上神未花满脸悲愤地惨叫起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随着惨叫,上神家遗传的歇斯底里病成功发作,少女随手抓起任何可以用来扔的东西——不管它是不是会打死人——疯狂地朝门口丢了过去。
“无礼的家伙,给我滚出去!滚出去!!谁让你们随便跑来女生的家里探病了,我也不需要什么道歉!中谷仁亮你胳膊肘朝外拐帮学生不帮女儿,总有一天我要杀了你!!”
“监督!就不能想想办法!?”
离门口比较近的高尾和中谷首当其冲,高尾慌忙地抵挡着未花的攻击,扭头向中谷求助,却发现自家球队监督神态自若淡定无比地不断接住了未花丢过来的东西,动作轻松得就跟吃饭夹菜一般自然。
“喔,等她手边没有能拿得起来的东西自然就会停下了。”
威风丝毫不损的回答差点叫高尾跪下。注意到自己和监督实力的差距,高尾不禁问道:“监督,这难道是为了锻炼反射能力给我们开的小灶吗!?话说监督的反射神经还真厉害啊!”
“我没有那种打算。”
动作仍然精准无误的中年男人随手将接住的自动铅笔丢在地上,平淡地说:
“——这只是被前妻磨练出的本能而已。”
高尾被中谷的回答晃得脚下一滑,被橡皮打中眼眶,“哇”地一声捂住眼睛:“……多么富有实用性的技能啊。”
“那也只是她没拿枪指着你的头之前。”
“哎!!会拿枪吗!!”
“啊,她老妈就干过。”
中谷超波澜不惊地说出了恐怖的事情。高尾一扭身躲在门后,觉得身后有人在用脚轻轻踹他,一回头绿间正拿着刚才从高尾脸上擦过去的橡皮,示意高尾闪边儿去。
“你干嘛?”
男生坦荡荡地答:“道歉。”
“喂绿间别去!你这是自寻死路!!”
称呼起绿间的姓氏的时候,说明高尾是在很认真地说话。立刻抱着脑袋扭头不敢去看绿间的死状,却意外地听不见丢东西的声音了。
——咦?
从门板后伸出头,映入眼帘的是以下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所以只能字面描述的景象:
绿间真太郎一手抓住上神未花的一只胳膊,当着其父中谷仁亮的面,控制住了她的双臂制止了人形自走投掷机的行动——并且将其压倒在床上!?
——这、他、妈、的是什么情况!?
高尾瞬间觉得事态真的如监督所言,完全下不来台了。而且,他头好痛。
“救命……我可不管了。”
翻着白眼的男生靠着门板放弃地摊手,决定不管接下来发生什么都假装自己不存在。
看着绿间把刚才接住的橡皮塞进未花的手心,不知为何谢谢她帮忙包扎,最后没头没脑地道歉了一下,高尾一点都没有“对嘛同学之间就该关系融洽”的感触,反正不管怎么看以上行为都和“把女生推倒”没有任何顺接关系。
绿间放开未花走出房间,经过呆若木鸡的男生身边时冷冷提醒道:“高尾,走了。”
“哎?就走了?你都不跟监督道歉一下?”
“啊?”
绿间不满地扭头,“我为什么要……”
“至少叨扰了那么久,不,至少为无礼地碰了人家女儿的事情道歉啊喂!”
“监督?”
彼时正抱着女儿学校提包的男人呆呆地看着未花床头的某一点,视线都不聚焦了:“啊……没事,你们走吧。”
得到老师首肯的绿间连“你瞧”都没说,扭头就走了。高尾为难地替他补上一句“……那我们先告辞了”,也跟着离开,出门就埋怨道:“你是疯了么!真亏你敢去以肉身面对怪物暴走。”
而绿间依然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从裤兜里掏出了招财猫:“晨间占卜说巨蟹座今天只要一往无前就会万事顺利。”
“你‘一往无前’的地方有点不对吧?不是叫你一往无前地把女生压在床上啊。”
“除了左手边的床,右手边倒是有一面墙。”
“‘哦,糟糕!压在墙上也不是好选择!’我真希望能够不吐槽而是用装傻的方式说出这句话!”
高尾和成以他的经验对绿间之后的处境进行了分析:
“今天根本没有达到道歉的效果反而把事情弄得更糟了嘛!接下来无非是两种结局:上神要么爱上你,要么等她反应过来非得拿刀锯了你不可。”
他无不遗憾地表示:“恭喜你啊小真……垒球部三个人你已经惹了两个了,下一步是要以垒球部为基础开后宫么?”
绿间猛地站住,带着不与往常相同的埋怨瞪了他一眼,然后匆匆走开了。
就连有着鹰眼的高尾和成都看不明白,那眼神到底代表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