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谁更无耻（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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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头向舞池看去，徐士贤正搂着一个年轻姑娘跳舞，满脸堆笑，那姑娘有点不自然地躲着他越靠越近的身体。孙嘉逸则在旁边紧张地盯着那个姑娘，仿佛生怕她离徐士贤再近些。那幅画面真是又可笑又可怜，又有种让人说不出的厌恶。
她低头喝了一大口冰水才压住心头的不适，然后抬头，就看见尹思源走到了面前。
他看了看她，似乎有些担心：“不舒服的话先回去吧。”
米艾摇摇头：“一会儿就好了。”
尹思源微微皱了皱眉，还想说什么，电话响了，他看了看号码，转身走出了大厅。
见他离开，米艾旁边的几个女同事炸开了锅。
“哎，你认识尹总？”
“米艾，快说说，你们是什么关系？”
几个女同中七嘴八舌地吵着问，米艾有点不知如何回答，忙说：“我先去下洗手间。”然后逃了出来。
走廊里显得有点空荡，米艾看到不远处有沙发，于是走过去，却听到有人说话，仔细听是尹思源和一个不认识的人。那人看上去很面生，却提到了徐达业的名字。
“老徐这人平时结下的仇也不少，这回被打了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仇家是谁，您别想太多，他要是再敢在您面前撒野，老子就去抽了他的筋。”
尹思源倒没有什么表情，只道：“你也该回去过年了，缺什么随时和我说。”
那人听了高兴地答应了。两个人又聊了点其它的事，米艾却听不下去了，只感觉手脚都是冰冷的。
想当初徐达业大闹公司，直指尹思源是继子的事所有人都知道，后来徐达业就再也没有来闹，本以为是他想通了，或者是公司做了其他的工作，现在看来恐怕是尹思源动用了打手收拾了徐达业。谁会想到平时温文而雅如尹思源，会在背地里做出这种事。
有脚步声响起，她居然没听到，直到那人停下，米艾才抬头，看见孙嘉逸站在面前。
她看了看米艾，挑眉道：“怎么不去跳舞？”
米艾有点怔，思维还没从尹思源那里拉回来。
“你以为不说话我就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孙嘉逸冷笑：“你在想着怎么向别人告状吧？告诉你，别做梦了，只要在这公司一天，你就别想有这个念头，只要你说出一个字，这公司你一天也别想干下去。”
“你有什么自信说这些？”米艾冷冷地道：“公司又不是你的。”
孙嘉逸倒笑了：“小姑娘，公司是不是我的有什么关系？开掉你这种员工是我一句话的事。劝你别太天真了，好好工作，老老实实听话，会有你的好处。不然咱们走着瞧。”
“我要是不听话呢？”米艾看着她。
孙嘉逸听了这话，气得眉毛跳了跳，上下打量了她一眼道：“想不到你还挺有脾气。装什么假正经，你穿成这样来参加年会，还不是爱慕虚荣。这条裙子租来不便宜吧，怎么也要你半个月的工资，不爱慕虚荣会花这个钱？说吧，你想勾引谁？尹总？就凭你还差了点，公司想勾引他的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我祝你好运，什么时候你上了他的床，再来和我说你不想听话的事，不然，免谈。”说完，踩着高跟鞋径自走了。
米艾从来没见过这样无耻的人，无耻到她居然想不出词来形容。在孙嘉逸的眼里，衡量一切的标准都是金钱和权力，只要得到它们，不论手段是什么，都是最大的胜利，而且这也是她衡量别人是否成功的唯一标准。
有人走了过来，是尹思源。
对了，还有他。米艾看着他，这个人，和孙嘉逸一样，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
“米艾，你还好吗？”他看着她有点担心。
米艾却轻轻退了一步，和他保持距离。
尹思源的目光微动，看着她。
“我要回去了。”米艾不想和他在一起，这个人还有孙嘉逸，说到底他们有什么不同呢？
“等一下。”尹思源拉住她：“我有话说。”
他还有什么可说的？米艾不解。
灯光下，他的目光有点复杂：“刚刚我听到了你们的对话。”
米艾有些惊讶。
他皱了皱眉：“她是叫孙嘉逸？在老徐手下，如果我没记错的话。”
见米艾没有否认，尹思源道：“如果她让你不愉快，我会让老徐找她谈谈，让她收敛点，如果需要，会让她向你道歉。”
就这些？米艾抬眼看他，脸色越来越苍白。
“你不舒服？”他想去扶她的肩膀，米艾却像被什么恶心的东西一样躲开了。
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楚在他的眼眸闪过，他收回了手，眼眸变的幽深难测。
“我不需要她的道歉。”米艾道：“她的行为没有底线，对公司所有认真工作的人都是一种践踏，我不想和她有任何交集，如果可能，永远不想再见到她。”
“米艾……”尹思源有些无奈：“她的工作并没有重大失误，我不能开除她。”
“是的，你不能……”米艾咬了咬嘴唇，却突然笑了：“你当然不能，因为你和她本来就是同一种人。我刚刚听到了你和别人聊徐达业的事，是你雇佣打手打了他。”
尹思源的没有说话，只是双手渐渐握紧。
“我不能指责你，你的一切都是在为公司着想。”米艾想了想又道：“如果爸爸知道会高兴的，你是他找来的接班人，继承了他的事业，还有做事的方式，你们都是一样的人。”
她平静地陈述着，仿佛这不是什么大事，可她的表情越是平静淡然，却离她越来越远。
他知道她讨厌什么，也知道她向往什么，于是他更知道他从来都不是她向往的方向。
米艾有点疲倦了：“算了，不说这些了。我回去了，博文在等我。”
说完转身离开了。
酒店大厅里的音乐悠悠地传过来，是一首浪漫的舞曲，可是在空无一人的走廊里听见，却格外孤独。
尹思源站在原地看着她走开，一直以来，他都只能这样看着她的背影。
大厅里年会还在继续，尚博文见米艾半晌才回来，有点担心，米艾看了他，欲言又止，台上的主持人招呼大家跳舞，米艾看了看尚博文，勉强笑了笑：“我们去跳舞吧。”
音乐很美，灯光也很美，米艾抬头，尚博文的眼晴里有星光，柔柔地落在她的身上，她向他微笑，感觉那些不愉快渐渐在远离。
一对对舞伴从他们身边经过，偶尔会互相开个玩笑，秘书小林正在和一个市场部的一个帅哥跳舞，看到米艾和尚博文在一起，笑着对他们眨了眨眼，米艾对她微笑。
这时，徐美琳和公关部的另一个男同事来到了他们面前，见到米艾和尚博文也在跳舞，徐美琳漂亮的眼睛眨了眨向尚博文笑道：“一晚上都不见你，原来在这里，之前你答应过会请我跳舞，这次该履行约定了吧？”又向米艾道：“我们交换一下舞伴你应该不会介意吧？”说着，不等米艾说话便拉起尚博文的手将他远远地扯到了另一边。
徐美琳的男伴见了，只得向米艾笑了笑，拉起她的手。
音乐还是原来的音乐，心情却变了好多，米艾的男伴显然想摆脱这种尴尬，可是两个人都努力了聊了几句，却又安静了下来。
一曲结束，徐美琳才挽着尚博文走了过来笑着向米艾道：“博文的舞跳的真好，他再和我跳一支你不介意吧？”
米艾却微笑道：“当然介意，今天我们还没有一起好好跳支舞。”
徐美琳听了也一笑：“好小气，我又不会抢走他。”
又是这个语气，明明是自己想要占有属于别人的东西，却要指责被占的有人太小气，徐美琳也好，徐芷兰也罢，都是同样的语气。
可这次没等米艾开口，尚博文却微笑着将自己的手臂从徐美琳的手中拿出来：“下次有机会吧，今天我只想和米艾在一起。”
徐美琳听了这话，脸色微微有些难看，挑了挑眉看着他，又看了看米艾，这才勉强笑道：“好吧，这次就饶过你。”说完，转身离开。
音乐又起，尚博文拉着米艾的手：“对不起，这次只有我们两个，谁也不能让我们分开。”
这个晚上让人不愉快的事太多，难得可以和心爱的人跳舞，于是米艾努力让自己忘记所有不快乐的事，眼里只有尚博文一个人。
年会接近尾声，音乐也渐渐热闹起来，舞步也渐渐变的轻快，一曲下来，每个人都有些脸红心跳。在结束时，换了一首温柔的曲子，灯光也渐渐暗下来。
宴会快要结束了，很多人都有些依依不舍，主持人在邀请公司的管理层们一起跳舞，有几个姑娘大胆的邀请了尹思源，却都失望而归。主持人又在强调这是最后一首曲子，大家都站起来找好舞伴。
有年轻的男同事来邀请米艾，米艾拒绝了，另一边，尚博文却被别的女同事拖走，于是米艾笑着向他摇摇手。
音乐开始了，灯光和环境都很有情调，米艾拒绝了几个人，一个人站在场边，突然听到几个女孩子的轻声惊呼，她转头看去，却看到尹思源站在面前。
昏暗的灯光下看不到他的表情，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便被他拉进舞池。所有人都向她投来诧异或羡慕的眼光，米艾看到不远处孙嘉逸惊讶又愤怒的眼神，也看到徐美琳意味深长的目光，可当她要推开他时，他的手坚定而有力地握着她的，让她无法拒绝。
她抬头去看他的眼睛，却发现他也在看着她，她惊讶地发现他的眼睛里是她无法理解的情绪，复杂地交织着，这让她无所适从。
“为什么每当我们之间关系刚刚好转，就要争吵？”他看着她，深邃的眸子直看到她心里：“为什么每次我们刚刚接近一点，你都能狠心把我推开？就像从来不认识的人。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米艾回答不出来。
“或者我的存在本身对你来说就是错误，所以才会一次机会也不给我。”他深深地看着她，目光不容回避。
“对不起……”米艾无言，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这样，或者说，他和她根本就没有缘分。
“别道歉。”他看着她，目光中有深深的伤痛：“这不是你的错，如果你讨厌我，从今以后我不会再让你烦恼。”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哪怕有一点点不讨厌……”他将她拉进怀里，坚定却又温柔：“以后能不能对我好一点，只要一点点……”
他的身上有淡淡的烟草的味道，还有属于他的淡淡清香，是她熟悉而又陌生的怀抱。
音乐结束了，他放开她，灯光渐渐亮起来，所有的人鼓掌欢呼，欢庆宴会结束，他却转身离开，没有回头。
米艾站在众人之间，怔怔地看着尹思源离开的方向，心里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有钟声响起来，这一年，就这么结束了。
回去的路上，天空中飘起了细碎的雪花，米艾靠着尚博文的肩膀发怔。
出租车到了家门前，她依旧发呆，尚博文轻轻拍了拍她：“到家了，别发呆了。”
听了这话，她才怔怔地下了车，大概辨别了一下方向，向家门前走去。
“米艾！”尚博文不放心地追下车，替她拉了拉外套：“不舒服？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你快回去吧，很晚了。”米艾向他笑了笑：“到家了给我电话。”
尚博文仔细看了她的脸，这才替她拨了拨头发道：“知道了，快回去吧。”
米艾向他挥了挥手，这才回了家。
夜已经深了，家人都睡了，她轻手轻脚地进了客厅，突然看到楼下有灯光，站在窗前，透过细细的雪花，借着路灯的光线，她看到尹思源的车子缓缓停在楼下，车灯熄了，可是他却没有下车。
雪渐渐下的大了，黑色的车子渐渐变成了白色，他依旧坐在车上。
米艾静静地站在窗前，就这样看着他。
时钟响了两下，她抬头看了看，已经过了零点，今天是新年的第一天，人们都说，这时应该抛弃过去所有的不好，迎接新的生活。
他说，能不能对他好一点。其实这也是她的愿望。
活了这么大年纪，第一次在新年的时候如此确定未来一年的心愿。
米艾在玻璃上轻轻呵了口气，将它轻轻地写在了窗户上。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谁更无耻（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