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爱就爱了（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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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艾不喜欢他的眼神，就像自己犯了什么错一样，感情的事就算是当事人都没办法掌握，那么他又有什么资格评价？她这样想着，垂下眼眸，拿出钥匙径自去开门，根本没有和他交谈的意思。
“米艾……”尹思泽终于无奈道：“和我谈谈。”
“在这里谈吧。”米艾放下钥匙。
尹思泽苦笑了一下，然后道：“怎样才能让你不生气？道歉？惩罚我？还是……”他看了看她：“让我恭喜你恋爱了？”
米艾看着那双明亮的黑眼睛，判断不出他的喜怒，尹家的人都这样，当他们微笑的时候并不一定是开心，悲伤时心里也并不一定在难过，他们生来拥有隐藏自己情绪的能力，只展现给出他们希望你看到的模样，然后达到他们自己的真实目的。躲开他们是不可能的，索性好好谈谈，大家各自放手各自安生。
尹思泽还是第一次来米艾的住处，这所老房子建于上世纪八十年代末，虽然重新装修了过，但仍看得出来年代的痕迹。由于一直是米艾外婆在住，所以还有很多她的旧物。在靠墙的那个老式座钟下面摆了几张照片，是米艾小时候和母亲的合影。旁边柜子的把手上挂着一个旧布娃娃，一看就是手工缝制的，饭桌上的小格子桌布破了，整整齐齐地缝了块补丁，角落里还放着装老花镜的眼镜盒。
米艾换好衣服端着水从厨房走出来时，看见尹思泽正对着自己小时候和母亲的合影看。
“你很像妈妈。”他看着照片，又看看米艾：“眼睛，还有酒窝。”
米艾不语，放下杯子坐在沙发上，尹思泽也坐过来。
“对不起。上次的事是我不对。”他看着她，目光柔和：“我做错了，所以来说对不起。”
米艾看着他，不明白为什么事情过去这么久了，他才来道歉。
“本应该早点来。”他似乎知道了她的疑惑：“但是，我想了很久，有很多话想说，却不知道怎么说。那天也是因为气急才把你推下去。因为当时你看他的那种全心全意，坦诚，心无芥蒂，我从没见过。”他似乎笑了笑：“所以生气了，比起他，我们怎么也算一家人，可关系比这个外人还冷淡。但是后来一想，其实本来就是这样，比起我们，可能外人更能让你自在些。”
他说的是“我们”，而不是“我”或者“他们”，因为他明白这个家里只有米宏远才是米艾放在心上的家人。这是一个谁也逃避不了的现实，两个家庭的结合终究只是形式上的，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的关系没有任何改进。
“所以米艾，你完全有理由生气，可是……”他顿了顿：“我还是希望你不要因为生我们的气而影响你的感情生活。”
米艾奇怪地看他一眼。
尹思泽这才道：“没错，我做了件蠢事，如果不是我，你可能不会和尚博文在一起。你和他在一起，难道不是为了报复我们？”
他说的那么平常，那么坦然，仿佛一切都是事实，就像……就像他母亲一样无赖！
“从我的家出去。”米艾站起身：“马上！”
尹思泽却不动：“我说错了？还是说到你的痛处了？”
“你这个流氓，骗子，混蛋……”米艾搜刮了肚子里所有能骂人的话向他道：“你是什么人？有什么资格评价我的感情？我和谁在一起，和你有什么关系？！”
听了这话，尹思泽明亮的眸子里也有了怒气：“没错，我不是你的什么人，可是你的选择伤害了别人，我当然有资格评价。”
“伤害了谁？”米艾气道：“尹思源吗？哈……”她似乎感觉这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今天咱们就说清楚，就算没有博文，就算全天下的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会和那个伪君子在一起！”
尹思泽没有说话，一双深黑的眸子却亮的可怕，只看着米艾。
“怎么？我说的还不算清楚吗？”米艾道：“除了喜欢的人，我不关心任何人，也不会为了报复谁而决定自己喜欢谁，你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是吗？那当然好。”尹思泽看上去倒没有更加生气：“在你看来也许太过分，毕竟干预了你的感情，可我还是想问，你对尚博文真的是爱情？是那种一见面就心跳加速，激动的要死，每时每刻都要见面，没有他就活不下去的感情？难道不是在你最需要关心和爱护时恰好在你身边，所以把对他的感谢和依赖当成了爱情吗？米艾，你想清楚，给自己一个机会，也给别人一个机会。”
“你胡说，我爱他！”米艾气道。
尹思泽冷笑：“如果我没说错，你为什么激动？别和我谈爱情，我爱过的人多得很，没有一个热恋中的人是你这样的状态，你的眼睛，你的心，根本没有完全交付，你这不叫恋爱！”
“那什么叫爱？”米艾看着他咬牙：“像你一样每天和不同的女人睡觉？那你爱过的人可真多，敢问你和她们在一起是不是也心跳加速，激动的要死，没有她活不下去？那我真该恭喜你还能活到现在还没得心脏病。哦，对了，你有没有问过她们是不是也和你有一样的感觉，如果她们没有，那么真可惜，你们没有真爱，她们和你上床说不定是为了感谢你，或者只是为了不用花钱就快乐一回呢。”
她的眼睛在灯光下亮晶晶的，脸庞因为发怒而变成了淡淡的粉红色，身上还穿着小熊睡衣，这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个气鼓鼓的布娃娃。原本尖酸刻薄的话，被她这副模样说出来，居然也莫名地可爱。
所以尹思泽眯了眯漂亮而细长的眼睛，笑道：“这么说来也有道理，改天我会亲自一个个确认一下。不过有一点我倒是能确定，就算她们在与我上床之前还没开始激动，那么在结束以后，一定会觉得没有我就活不下去。”
明明是不要脸的话，他却能说的十分坦然，面不改色心不跳，反倒是听的人脸更红了。
看到米艾咬着嘴唇气鼓鼓地看着自己，尹思泽似乎心情挺好：“还要和我继续讨论这个问题？不想的话，就想想我的话，给别人一个机会，嗯？”他伸手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子，就像对待一个小朋友。
这是什么，被他调戏了吗？
这让米艾一连几天情绪都不高，整个人蔫蔫的，一方面她讨厌尹思泽自以为是地插手自己的感情，另一方面却总也忘不了他说的话。于是找了个时间问董璐璐：“你谈过心跳加速，激动的要死，一天不见就想念，没有他活不下去的恋爱吗？”
董璐璐想了想，一本正经地道：“有啊，以前大学时爱上了学长，就是这种感觉，死去活来，他眨一下眼睛我都抖三抖。”
米艾忍住了没翻白眼：“你神经失调了吧？”
被她这么一说，董璐璐急了：“真的，不骗你，真的是全身心投入，完全失去自我。现在想起来就和得了精神病差不多，当时怎么就那么傻呢？”说到这儿，她突然看了看米艾：“怎么？你和尚博文不是这样吗？”
米艾想了想，摇了摇头。
她和尚博文从小认识，就算再有感情也不会一见面就激动的要死，在米艾看来那都是电视剧和爱情小说里骗人的把戏。她从来不相信那些文艺作品，现实生活的残酷从小就把她那些还没冒头的绮丽幻想打的粉碎。她相信对自己所爱的人好，两个人真实温暖地生活，那才是现实的爱情，小说里把人虐的死去活来爱情的不叫爱情，那叫有病。
可是米艾也并没有把尹思泽的话告诉尚博文，一方面她感觉既然自己都把那些当成废话，那么就更不必拿出来说给别人听，另一方面也许是因为在心底最不起眼的角落，像很多对爱情充满绮丽幻想的女孩子一样，谁都会有一点点少女的期盼。当然，米艾感觉这是正常的，毕竟自己也是被爱情小说和狗血电视剧荼毒着长大的。
因为米艾和尚博文工作的地方离的并不远，所以除了每天晚上的约会，有时候中午两个人也会见面。尚博文的公司是提供午饭的，但是米艾的公司没有提供，有时候只能吃方便面，于是为了她的身体健康，他会陪她出来吃。可是外面的工作餐吃多了，难免厌倦，于是米艾便偶尔也会自己做点吃的带出来，在秋天美丽的阳光下，在公司附近公园的凉亭里，两个人经常享受着这样简单的快乐。
去的久了，便有时会遇到熟人，大多是尚博文的同事，但好在米艾很少在父亲的公司里出现，大家都不认识她，只知道她是尚博文的女朋友。直到有一次，他们在公园里遇到了徐美琳。
她穿着一身今年秋天最流行的橙红色西装和紧身铅笔裙，染成淡红色的短发贴在脸颊上，看着尚博文的时候笑的格外妩媚动人。
米艾一直怀疑是自己太敏感，所以才会感觉好像从那天开始尚博文便很少有时间出来吃午饭了，打电话时不是有应酬，便是有工作正在外出。于是米艾经常早上准备了午饭，等到带去公司的时候，却接到尚博文的电话说他在一分钟前被派了任务。
这真的只是巧合吗？
中午阳光正足，米艾提着饭盒站在尚博文公司的楼门前徘徊，她不想自己一个人在外面吃饭，看起来好傻。可是这个时间，又确实找不到别人一起吃饭。拿起手机，她查看了一下电话本，犹豫了一下才拨了父亲的电话，可是接通了米宏远却告诉她自己正在外面招待朋友。
是啊，除了她这个没什么出息的人，谁还会这么有时间呢？
单独逛了好一会儿，米艾才选择坐在路边的梧桐树下，打开饭盒，拿出一个紫菜包饭慢慢吃着。因为是午休时间，路上的车辆和行人都很少。她一边吃着，一边望着地上飘落的梧桐树叶发呆，直到一辆车子停在了她的面前。
她怔怔地抬头看，在缓缓落下的车窗后，是尹思源俊美的脸，精致的西装，衬衫和领带，就连搭在车窗上的手都无可挑剔，他打开车门下车，手腕上那只价值六位数的腕表即使在阳光下也不觉得刺眼。就和她在财经杂志上看到的那个他一样，完美，低调。
“来找爸爸？”他问。
米艾摇了摇头。
他看着她，很快猜到了她要找的人，于是两个人之间只剩下沉默。
“那个……”米艾感觉有些尴尬，于是道：“你……吃饭了吗？”
问完了，才感觉这个问题真傻，现在早过了午饭时间，他一定吃过了。
“没有。”却不料尹思源道：“我刚从机场回来。”
她有点惊讶，不知道这样的对话要怎么继续下去，招呼他一起吃自己的紫菜包饭，显然是不现实的，可是她真的没有要和他一起吃饭的意思。
“那快去吃吧。”米艾匆匆合上饭盒装进手提袋：“不打扰了，我先回去。”说着，便要离开。
“米艾。”尹思源在身后喊她的名字。
米艾停下脚步，转身看他。
秋日温柔的阳光在他身后，勾勒出完美的轮廓，他的声音似乎有一点受伤：“就这么讨厌我吗？”
她沉默了，握着手提袋的手指在关节处微微泛白。
“就算有了男朋友，我们也可以说话吧，就当作平常的关系，像以前一样。我不会再提让你不高兴的话题。所以，你也别离的这么远。”
说到这儿，他皱了皱眉，却又苦涩地笑笑：在……我能看到的地方就行了。”
米艾抬头看着他，他似乎对她笑了笑，虽然有些无奈。
“上车吧，我送你回去。”尹思源接过她手中的东西，给她打开车门。
米艾怔忡之下，居然没有拒绝。
车子平稳地驶过街道，米艾转头去看尹思源，他似乎瘦了些，那双细长漂亮的眼中也流露着疲惫。仿佛感觉她在看自己，他转头看了看她，笑了笑，然后又转过头去开车。
米艾怔了怔，突然感觉她的心里，居然有一点点难过。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爱就爱了（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