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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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依萍的小本子仍旧加上一笔数字，而且还是不小的一个数目，幸好学校离家不算太远，坐两趟电车就能到了。
“陆小姐，这是妳上个月的薪水，本来妳没做足一个月，是得扣掉一部份薪水的，不过妳做的很好，抄的手稿不但端正又极少出错，让后面作业的同仁都顺心不少，所以我还是给足了一个月的薪水，另外呢，这是新的合同，我们先签一年期的约，照我之前说的，可以按字计酬，一千字五角钱，妳的工作内容是每个月至少得抄完一本书。”杜主任把一个信封袋交给依萍，然后说道。
依萍先是拿起新的合同细看，不止把酬劳写得一清二楚，还有一小部份的福利，让她很是讶异和感激。
“最近哪，上头有新的命令下来，妳应该听说过当年一二八事变，我们的印刷厂和图书馆在战火中付之一炬的事吧，这几年，所长有意想把那些被烧掉的图书重新印制出来，因此跟几位教授和学者前辈商借了我们目前没有存藏的书籍，我想把这部份交给几个可靠的人抄写，妳很幸运是其中之一。”杜主任又说道。
“您的意思是？”依萍不解地问道。
“一般来说，书本能不能印制，都是编辑们确定了那篇文章值得出版，你们才需要抄写下那些定案后的手稿，然后交给印刷厂的工人印制，可是我想着这样对妳来说有些不利，毕竟那样的话，很有可能好久都没有定案的稿子下来，但是抄写旧书是固定的工作，妳的薪水比较有保障，虽然可能有时候会因为书籍借用的长短而有需要赶工的情况，不过我会尽量把日期赶的交给别人抄写。”杜主任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啊？真是谢谢主任的帮忙，我一定尽力配合的。”依萍欣喜地向杜主任弯腰致谢。
“最后还有一件事，妳一定更高兴，我们馆里有补助奖学金给同仁，本来那是给同仁家眷申请的，不过嘛，同仁本身也应该算在内的，所以妳千万要好好念书，年底的时候把成绩单送过来，我就可以帮妳申请上去，大学资格的名额不多，只有五名，但是奖学金可不少，有二百块呢，妳要加油哦！”杜主任微微一笑，又向依萍说道。
“嗯！谢谢主任！”依萍何止是高兴呢？简直快要乐翻了。
晚上，依萍极慎重地把她领的二十块钱交到文佩手上，道：“妈，我知道这笔钱不算多，但是至少这个月不必去那里拿钱了，过两天学校开学，虽然家齐说他下班后有空会来看看妳，可是我想现在家里到学校的交通还算方便，暂时不要麻烦他了，不过下学期学校要搬到新校舍，距离好像很远，说不定连回家都要拜托他去接我，到时我就没办法常回来了。”
“妳放心好好念书，我自己可以照顾自己的，而且妳又不是好久才能回来，每个礼拜都可以回来一趟，不是？就不要一直麻烦家齐跑来跑去的。”文佩微微笑着说道。
“我知道。”依萍点头回道。
日子很平稳地过去半个月，陆家的人似乎也没有人问起文佩母女怎么没来拿生活费的事。
李副官的消息有着落了，家齐这天特地来接依萍下课，顺便要向她说这个消息。
两个来到一家西菜馆，各自点了餐点后，家齐才说道：“依萍，之前妳托我找的人有消息了，不过妳也真是奇怪，明明那个李正德一直和伯母有往来的，妳怎么会不晓得呢？”
“我妈肯定因为什么原因才故意瞒着我的吧，你大表舅那里有查到什么消息吗？”依萍脸上微微一怔，然后坦然地回道。
“那个李正德目前住在垃圾桥附近的一个平房，家里有妻子和女儿，而且那个女儿似乎还是个精神有问题的，在那附近已经惹出不少麻烦事，伯母常常拿钱去接济他们。”家齐见依萍好像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于是接着说道。
“我知道李副官的女儿叫李可云，以前是个很活泼可爱的女孩，你们有查到她为什么会变成那样吗？其实我和我母亲当初还没离开陆家的时候，曾听张嫂说起一些事情，不过…那时他们已经离开，我也无从确认起。”依萍迟疑不决地道。
“好像是因为在那之前有过一个孩子，后来孩子生病死了，她也就跟着发疯了。”家齐说道。
“那孩子…什么时候出生的？”依萍急忙追问道。
“问过他们邻居，据说是民国二十一年三月左右出生的，这么算起来，她在你们来上海之前就怀孕了？”家齐想了想后，才回道。
“那怕是没错了，张嫂曾偷偷跟我说过，当初她刚到我家工作时，听雪姨念叨过几回，好像李副官会离开是因为可云怀孕被雪姨发现，迫不得已才离开的。”依萍轻叹一声，颇为无奈地道。
“真是奇怪，一个丫头怀孕，为什么妳说的那个什么雪姨就非要逼他们全家离开？”家齐不解地道。
“可云从小就是和我们这些兄弟姐妹玩在一块的，她和尔豪同年，常常在一起的机会很多，我猜想那个孩子…也许是尔豪的，雪姨本来就讨厌李副官一家了，遇到这种事，岂不是更要气炸了？李副官也是个硬脾气的，肯定不愿意把这样的丑事说出来，只好找借口离开陆家。”依萍说道。
这时，餐点正好送上来，两个人暂停了对话，专心吃饭，等到饮料和甜点送上来后，家齐才又纳闷地道：“可是妳不是说妳爸爸对李副官很好吗？为什么李副官不去找妳爸坦白这件事呢？”
“我就说了嘛，李副官不愿意拿这种事来让我爸爸为难，因为那时候如果我爸知道这件事的话，肯定二话不说，直接要尔豪娶可云过门，但是对雪姨来说，她是绝不容许这样的事发生，那么后面的事自然就可以想象得到了。”依萍重重地叹了一声。
“这也不对，他不愿意去找妳爸爸援助，却愿意接受伯母的帮忙，难道他不知道妳们的生活并不会比他们好过吗？”家齐心里甚是不平衡，总认为这种责任不该由两个弱女子承担，尤其是在依萍也常常被陆家人为难的情况之下。
“李副官为人还算正直，不可能这么狠心对待我们，恐怕是我妈硬塞给他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妈的性情，她不会放任着李副官一家人日子难过而坐视不管的。”依萍说道。
“但是这样子下去也不是办法，妳们给李家的援助顶多让他们日子稍微好过一点，对那个叫可云的女孩却是一点帮助都没有。”家齐摇摇头，李家的情况如此，若这层负担又要加在依萍身上，根本是雪上加霜。
“我先前已经想过万一找到他们之后，假如他们的生活情况真的很糟糕的话，那么就不应该继续瞒着我爸爸，更何况可云当初那个孩子还很可能是尔豪的骨肉，我爸爸的孙子，于情于理，陆家都不该撒手不管。”依萍轻啜一口咖啡之后，又道。
“那妳打算怎么做？直接找妳爸爸说吗？妳认为他会相信妳的话？万一又被那个雪姨胡言乱语的蒙混过去，妳爸爸对妳的印象岂不是更差了？”家齐想不出来依萍打算怎么告诉陆家的人。
“当然不可能去跟我爸爸当面说，你忘了，我说过我不会再踏进那个地方的，至少短期内不可能。”依萍鼓起脸颊，颇为傲然地道。
“所以妳已经想到别的法子去告诉他了吗？”家齐轻笑一声，好奇地问道。
“嗯！我想拜托你找人去拍几张李副官他们一家人生活的照片，然后连同李副官家的地址一起寄给我爸爸，这样不就解决啦？这样的事，与其斟字酌句地说上半天，倒不如用照片表现来得写实，对吗？”依萍为自己能想到这么好的法子，不由得骄傲了半天。
“这确实是个好办法，那么就交给我吧，一个月之内，应该可以解决这个问题。”家齐点点头，觉得这样也不错，不必让陆家人抓住太多把柄，又能达到目的。
只是李副官的事刚谈完不久，两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时，依萍又丢出一个大问题，差点让家齐恨不得当下能转身离开，假装没听过这样的话。
“妳开什么玩笑？学人家玩这种投机取巧的事？我不准！妳连人家一根手指头的价值都没有，怎么能玩那种东西，不行！绝对不行！”家齐板着脸，严肃地拒绝道。
“我只玩几次而已，你就帮帮我嘛！等我凑够了买房子的钱之后，哪怕你求我，我都不会再做那些投机的事。”依萍央求着道。
“我不可能帮妳想办法的，妳还是放弃吧。”家齐寒着脸说道。
“家齐，你就相信我一回，好不好？我跟你保证，我只想要赚到我需要的钱，我是有把握才敢拜托你的。”依萍不死心地道，她晓得这个时候的公债买卖差价大，只要她记得的时间没有差距太大，应该能赚到一笔，但是眼前的问题却是资金从哪来。
“妳不知道的事太多了，公债因为政府这两年来好多次没如期付息，已经没有多少价值可言，万一出什么状况，妳要去哪筹钱来还？我不想因为这种事跟妳之间再有什么芥蒂，我不要冒这种险。”家齐用力摇摇头，打死都不肯答应。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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