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第三十九曲 过去的片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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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匆忙忙赶在年末回到了城户家的老宅，城户佐佑理的心情却一直未曾平复。
之前彭格列的圣诞晚会上明目张胆的挑衅，她并未直接做出回应。要是她当场翻脸，那就是作为未来的彭格列十代目夫人不够大度不够沉稳；要是她张口指明白兰·杰索很有可能杀害了城户财阀的好几个继承人候选，那就是傻乎乎地将城户财阀密集的情报网暴露在黑手党世界的核心人物面前。
当时，沢田纲吉神色未变分毫，淡淡地笑着掠过了这些相当尖锐的问题。但是对于佐佑理，她很清楚问题根本就没有得到解决，最后如何还是看她的对应。
“母亲？”推开属于自己的房间，城户佐佑理愕然见到了神情严峻的生母。
城户织蕙坐在椅子上没有起身，只是微微颔首随即示意女儿关上房门。金色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这位城户财阀掌权人优雅笔挺的坐姿之上，让佐佑理瞬间有些晕眩。
“这次可没人帮你挡着了。”看到女儿有些迷茫的神色，城户织蕙冷冷地开口，“记住，接下来长老告诉你的内容眼下半个字都不能让彭格列方面知道。不然，你就可以等着城户家上上下下在三途川团聚了。”
佐佑理惊讶地看向自己一向端庄的母亲，失却了冷静，脱口而出的便是她认知中最大的阻碍，“可是，彩虹之子——”
“每个家族都有自己的秘密。况且，被算计成功只能说他们傻。这个规矩在哪里都是行得通的。更何况是黑手党。但是正因为是黑手党，正因为是彭格列，这张底牌必须在最为合适的时机展示出来，不然注定就是落败。”城户家的最高掌权人毫不留情地打断了女儿的话语，面色冷峻。
佐佑理几番张口欲言，可理智和一直以来接受的教育告诉她，这的的确确是目前最为稳妥的做法。
直到母亲离去，城户佐佑理都还有些晃神。她呆愣地坐在靠窗的单人沙发上，脑海里是男友温雅笑容和长老冷酷面容的快速交替。耳旁一会儿是男友的请求，一会儿是长老的命令。
为什么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个地步。
佐佑理在内心反复地询问着自己，却不是为了得到一个明确的答案。她只是试图麻痹自己，让莫名脆弱的心境如死水一般沉寂。
否则，她不能保证稍后在长老面前能否维持住一贯的平稳，以期待能够隐藏好一星半点足以让自己万劫不复的异样心思。
“没想到会在这种时候告诉你。”传入耳中的苍老声音里听不出半分动摇。
城户佐佑理端端正正地跪坐在长老会前，低眉顺眼地等候聆听“教诲”。
但是令她感到吃惊的是，宽敞的房间里除却长老会的五位核心成员之外，只有自己一个人。不论是暂时排名第一第三的城户俊平和远矢定子，还是现今留守在京都出云等地的剩余继承人候选，无一人在场。
只允许她一人听到城户财阀筹谋至今的大计划内容？
往好的方面讲，是信任自己可以接触到彭格列的核心层。往坏的方面讲，是把自己视作一旦情形不对就抛弃的棋子。
毕竟，只有她个人的说辞彭格列不会轻易取信，若要封口的也仅仅自己一人而已。
思及此，佐佑理的心头涌上一阵寒意，但她依旧强迫自己保持标准的坐姿而不露出分毫的怯意。
城户家长老会最为德高望重的人是城户佐佑理的曾祖父辈分。也是在最初打压她最为积极的人。
但是此时，佐佑理半分看不出对方平静神情之下隐藏的心思。不论是对自己的厌恶，还是对局势的无奈，或者别的什么。
她唯有恭恭敬敬地俯身行礼。
“初代的嘱托……大致上是希望后代不要再被卷入黑手党的斗争。呵，虽然与之相对，他愿意付出的代价真是有趣。”
“求娶城户佐佑理。”
听到自己的名字，城户佐佑理不由地流露出一丝讶异的神情。
不是不知道彭格列初代活跃的时期，城户家的确有一位和自己重名的先祖，但是这位城户佐佑理居然嫁给了彭格列初代绝对是她没有预料到的。
她所知道的，不过是那位城户佐佑理近乎一片空白的记录。
而现今，谜底似乎就近在眼前了。
但是长老并未如同城户佐佑理所期待的那般给出她最想要的答案，而是话锋陡然一转，“黑手党的斗争当时距离城户家确实遥远，但是，彭格列初代的嘱托却让我们的先祖看到了崭新的可能性。”
她的胸口当即一冷。
“既然外面的世界如此宽广，为何我们必须据守在日本本土呢？就算改名为沢田家康的彭格列初代不愿意，只要我们允许他和城户佐佑理的婚事，他就必定会让我们了解彭格列家族。”
“一步一步地拓展在欧洲的联姻网。从下等没落贵族，逐渐到达王室。想要血统？没有问题，城户家一直在庇护皇族。想要金钱？没有问题，城户家收藏的瓷器不少。”
“注意到族谱上被划去名字的人了没？嫁入贵族世家、嫁入王室、嫁入黑手党世家，他们就是一着不慎满盘皆输的例子。”
佐佑理的耳边嗡嗡作响，可长老的一字一句还是清晰地传入了她的耳中，让她本就不平静的心湖上荡起一圈又一圈名为“不安”的涟漪。
“彭格列三代目的时候，欧洲联姻网不过是个设想。但到七代目的时期，城户家在欧洲的联姻网已经颇具规模了，黑手党世家里也从此有了我们的存在。而城户财阀则正是在那个时候成立的。”
其实话说到这里，还没有任何足以牵扯到彭格列方面神经的实际意义上的内容。有野心并非是个错误，而城户家早期采取的手段也称不上阴险卑鄙。没有继承权的女儿，庶出身份的儿子，想要搏出一份前途，那么自愿前往陌生的国度是很自然的选择，而家族也会乐意许诺一些东西来换取以较低的代价开拓未知土地的机会。
城户财阀如今除却日本本土市场，欧洲是最为业务熟练的一块。这和早期的各种谋划密不可分。而意大利方面，教皇的确是相当有影响力的，可黑手党也是无法忽视的一员，那么作为来自日本的家族成员放弃天主教的方向转而选择黑手党家族也是极为顺理成章的。
留意到城户佐佑理紧张的模样，侃侃而谈的长老嗤笑一声，“彭格列可是意大利最大的黑手党家族，要对他们动手脚，除却进入黑手党的世界之外，王室和贵族也是必需的。况且，我们也算是遵守了诺言，直到彭格列八代目才让在日本生活的初代子孙接触到祖先的世界。”
佐佑理听到这个说辞后微微地皱起眉头，手指微动。
动手脚？是指让这个庞大家族的继承人在百年后居然莫名地只剩下纲一人？
如果长老说的属实，那么沢田家光的晋升未免太过扎眼。纲的父亲跟随彭格列九代目，以“彭格列的狮子”闻名，且年纪轻轻就成为了门外顾问的首领。若是距离百年来首次接触意大利的彭格列一脉不过一代人，该说不愧是初代的子孙，还是应该考虑城户财阀在其中的微妙作用？
“漫长的等待，从彭格列六代目开始，总算是可以借助像模像样的联姻网对彭格列家族的继承人动手了。不必亲自动手，只要言语间提及，稍微地暗示，苦于黑手党家族但是又无法直接对头目动手的贵族和王室会很乐意地出手。纵观他们的历史，朝代更替和继承人的斗争是同样的腥风血雨。”
城户佐佑理暗自对自己苦笑起来。
原来如此。为了保证纲成为唯一可能的继承人，城户家还真是花了大力气大手笔。就算彭格列方面有所怀疑，但是怎么查都不会落到城户家的头上。最大的黑手党对上遍布欧洲的王室贵族血统也只有放弃的份。最终，被层层保护、自幼生长在远离欧洲的纲便是彭格列家族唯一的选择。
而城户财阀对彭格列初代的允诺则是纲无忧无虑成长到十四岁的保障之一，也是他能顺畅行走欧洲各国的最大护身符。但若是纲不能顺利成为彭格列十代目，为城户财阀带来更大的利益，城户家会毫不留情地收回庇护，任他在陌生的土地上挣扎。
反过来说，一旦出身日本、和城户财阀关系被刻意紧密维持的纲获得承认，有彭格列十代目护航的城户财阀可以走遍欧洲无忧。
长老会的五人却没有给城户佐佑理太多的思索时间，五个人异口同声地问道：“你还有什么疑问吗，城户佐佑理？”
佐佑理咬住下唇，犹豫片刻后还是问出了口，“那位城户佐佑理……真的嫁给了彭格列初代？那为什么城户家没有半分关于她的记录？彭格列十代目对此貌似也是毫不知情的样子。”
“呵，不愧是有着相同名字……甚至相同奇特力量的人。”五名长老会核心成员里唯一的女性缓缓开口，道出的内容却让佐佑理越发不安。
她忽然之间有种“不知道为妙”的感觉，可情形不允许她在此刻起身走人。
“她和彭格列初代的雨守算是青梅竹马。因为两岁就显示出那种奇怪的力量，在当时被视作异端而被要求在郊外的单独宅院里生活。初代的雨守一家作为阴阳师家族则被嘱托照顾年幼的她。之后嘛，雨守第一次前往意大利的时候带上了被城户家忽略的她，而城户佐佑理从此就留在了意大利，直到十九岁回到日本。”说到这里，唯一的女性长老顿住了话头，颇有兴味地观察起恭敬地坐在下首位置的城户佐佑理，再慢条斯理地用简单的一句话概括，“所以，她与彭格列初代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怕是只有那一方才清楚了。”
……是想说只有早就不在人世的彭格列初代家族才知道吧？铺垫了前面，然后把结尾掐断很有趣吗？
佐佑理对于长老的大喘气眼角一跳，随即暗中不客气地吐槽起来，面上却是半点不显。
谁知，长老会核心成员中支持佐佑理的老人冷不丁地开口扔了个炸弹，“佐贺藩藩主锅岛家也同时求娶城户佐佑理，只不过彼时彭格列初代一行人已经成功定居，考虑到彭格列家族能够带来的利益，城户家婉拒了。”
城户佐佑理晕晕乎乎地走入自己的房间，然后平躺在榻榻米之上，无神地盯住天花板。
然后她猛然之间意识到一个重大的问题：这么算来，岂不是纲也有着城户家的血统？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城户财阀费尽心机要让彭格列初代留在日本的一脉重新回归意大利的黑暗世界王座的理由就又多了一条。再怎么远，那也是流着城户家血液的一员。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第三十九曲 过去的片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