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红花凋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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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朵儿脸上已经没有了爽朗的笑容，换上的是呆滞的笑，双眼空洞无神，仿如初生稚儿。
只须一眼，就知道她是被药控制住了。
她全身软弱无力，由两个真林少女扶着走入帐中。
“兰朵儿！”这声惊叫声当然不是出自我口，而是喀尔察。
他连忙上前，扶着兰朵儿几近软倒的身体。
“朵儿，朵儿……”喀尔察不断低唤。
“喀贤弟，还满意我的礼么？”
“你对朵儿做过什么！”喀尔察怒气冲冲地质问。“为什么她会变成这样？”
“只是让她稍微静一下，没多久就能恢复正常了。”
“别让我知道你骗我！”喀尔察怒气冲天。
“大胆！”族长喝住喀尔察。“怎能如此跟世子说话！”
仍然淡然的嗓音响起，和族长的怒意截然不同。
“我们对真林一向坦诚以对，绝不会欺瞒任何事。”
“要是朵儿有什么三长两短，你别妄想真林会给你任何帮助。”喀尔察搁下狠话，就抱起兰朵儿出帐去。
“世子，小儿顽劣，真林和路王府的合作当然不会被小小女子给左右，我回去就会狠狠教训小儿。”
“教训倒不用，只要我们的合作不会有问题就好。”
然后又是觥筹交错，喝酒的喝酒，吃肉的吃肉，我切好了羊肉，便退了出去。
“喂，你到哪儿去？”
“对不起，我要解手，你先回厨帐吧。”我找了个借口，乘着众人不觉，又溜回喀尔察的帐旁。
兰朵儿可会有事？如果喀尔察敢乘人之危，我一定立刻了结他。
怀着不安到了帐旁，偷偷掀起了帐蓬，向帐内看去。
兰朵儿坐在地上，而前面的喀尔察则忧心忡忡地看着她。
“朵儿，你应应我，你见到我吗？”
回答他的只有帐外欢乐的歌声。
“朵儿，朵儿，你终于肯静静听我说话了，但我宁愿你跳起来指着我的鼻子骂，也比现在这么静默好。”喀尔察轻拉着兰朵儿的手。“你放心，如果你有事，我一定要路翰麒陪葬。”
这样看来，喀尔察对兰朵儿是情根深种，哪为什么兰朵儿会如此讨厌他？
“朵儿，还记得我们小时候的事吗？我们一起赛马，一起射靶，那时的我们是多么快乐，我现在还能见到你红彤彤的脸庞，阳光般的笑容。”
喀尔察凝视着兰朵儿，但她只是傻傻地笑着，双眼茫然。
“什么时候开始，你不再对我好呢？是从真林抢了叶族的羊开始？还是叶族的族地缩小开始？”他深情地望着兰朵儿，柔声低诉。“你知道吗，我这些年来多么惦念你，但我无法阻止老头的野心，但叶族的委屈只是短暂，到得我成了族长，你成了我的妻，我们怎会有冲突？”
他这段话是很赚人热泪没错，但他也太自以为是了吧？兰朵儿从没说过会嫁给他。
“我没想到老头竟然会和路王府联手，把叶族灭绝，我知道时已经太晚了，我真恨为何我不是族长！”他激动地说完，声音再度变柔。“但你不用伤心，你还有我，我会在你身边……”
喀尔察愈说，我愈觉得不对劲，因为他已近痴狂，目光散乱，不断地喃喃自语。
他不会是疯了吧？
我脑中不断计算着该如何救出兰朵儿，她现在神智未清，路翰麒手下武功均不弱，而他更和我旗鼓相当，我绝无可能光明正大地带着兰朵儿走。
要是来暗的，制服喀尔察很容易，但带着软弱无力的兰朵儿出去却是一大问题。
正当我想着救人之法，突然全身一寒，我立刻闪到一旁，回首望去，见到的是闲暇自得的路翰麒。
“怎样，看得还满意吗？”他淡淡地问，脸上甚至有点笑意。
呸！小人。
我心中咒骂着，也不去理他，就想闪往黑暗中逃走。
“既然来了，为什么不多留一会？”他的身影滑到我前面，挡住我的去路。
我闪了几下也闪不出去，心中暗恼，他的武功又精进了，今天我能否安然而退还是未知数，要带走兰朵儿是绝无可能。
“我们都是老朋友了，怎么见面也不打个招呼？”他的眼中闪着令人难以理解的光芒，但那一脸悠闲令人想抓破他的脸。
我站住，不屑地扫了他一眼，张口欲说话，但声音未出，攻击已至，双手把刚才用以切羊肉的小刀射出，乘他仰身闪避，急速向草原走去。
他反应也极快，一避开小刀已经追来，我和他的距离也不过一臂之差，如若我稍慢，必被击中。
他突然步速稍慢，我暗暗留心，果然暗器之声自身后传来，我立刻凌空翻了个筋斗，险险避开，然后稳稳落在地上。
他仍然是那幅悠闲样，就像万事皆在他掌握之中，根本没事足以畏惧。
我知道今晚是躲不过了，还好这里已经远离真林族地，他的帮手极难寻到。
既然知道必然要打，我也不说二话，立刻先发制人，欺身攻上去。
他沉着拆解，但攻势不多，像是要试我武功比较多。
我虽生气，但明白此刻不是意气用事之时，只好强逼自己专注打斗。
他不急着攻，多是守势，虽然多次差点击中他，但都被他恰恰化解。
他九招防守一招攻击，这样守着我再是强攻也攻他不下，脑中试想办法，但已经用过一次的招数不能用，用毒、发暗器等他必有防备，这么短时间内我也想不出什么其它办法来。
我不断攻着，但渐渐他也反攻几招，最终做成攻守各半的局面，我心知再打下去，我的体力必不及他，到时不是中掌身亡就是乖乖就擒。
不管了！在这个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时候，我也不能指望能毫发无伤全身而退，一咬牙，决定豁出去，把脑中那一直不肯用的方法使出。
在变招的时候，右手往腰间大力摸了一下，然后平推一掌打过去。
“啪”的一声，双掌相接，是纯然比拼内力的时候。
我用尽全力把内力逼到他身上去，才一眨眼时间，他已经发现有问题，但现在绝无可能收掌，他敢稍微收力，必定呕血，不死也重伤。
他的眼神轻松之色尽褪，像是猜不到我有此一着，想必脑中也急谋着退身之法。
当然了，我以自己的手掌为毒引，把毒传到他掌上，再以内力逼进他身体，如此催逼毒性之方法实是先伤已再伤人。
而且若我功力不及他，会被他反把毒力逼入我身，到时死的就会是我。
我当然明了这点，但我用的是右掌，他用的是左掌，除非他是左撇子，但前几次交手我已经肯定他惯用右手，所以现在是我稍微占了便宜。
但这不够，我空闲着的左手也折向了腰间，然后往他攻去。
他本来凝神在逼毒上，猛然见我左手攻来，当然措手不及，被我连使两下虚招后，顺利把手中扣着的三枝银针尽数射到他身上。
如此一来，我右掌的毒因为力量分到左手发射银针，是毒我的多毒他的少，但那三次银针足够让他中毒比我深一倍。
这一下巨变后，他愈运功愈加速毒性发作而已，我比他中毒轻一倍，必然是他先死，所以他也不收式，而是更猛烈向我攻来，我当然知道他是想抓住我拿解药，于是沉着应付。
我现在是急谋脱身，他则是急谋解药，两人争持不下，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招式渐缓，内力渐减，我知道毒性已经发作了，就算刚才你用内力压住毒性也没用。
但我体内的毒也开始毒发，再这样打下去，最终会落得双双横尸草原的命运。
此时耳边又听到马蹄声在远处传来，知道是他的手下寻到附近了。
既然短时间内拿他不下，他又有帮手，我当然是走为上着。
我转身离去，然后自怀中取出解药吃了，再提起内力奔到不知是谁的马场，在黑暗中骑了一匹马就走。
我也不怕他追来，他的毒在半个时辰内不解的话，路王府就准备收尸吧。
奔回叶族后，我身上的解药才刚好把毒药的药力解决，这番一折腾，身体大受影响，虽没伤及五脏六腑，但把我的命去掉了两成。
我一下马，脚步已经不稳，好不容易熬回帐中，看到小晶小角，才敢放心昏倒。
昏倒前，最后见到的是他们担忧的眼神。
还好，我还有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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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睁开眼，昏倒前和醒来的画面很连接，入目的仍然是小娃们的担忧眼神，但这次多了点喜悦。
“娘，你终于醒了！”小角兴奋地扑上来，然后又被小晶拖回去。
“别压到她，她还很虚弱。”她告诫小角，然后转来跟我说。“但醒来就没大碍了，只是余毒未清而已，休息三两天就好。”
见到小晶小角已经恢复正常，我心中很是高兴，虽然知道那股悲伤是掩藏了在内心深处，但能如常生活就好。
时间虽不能磨灭伤痛，但会使其淡去。
“娘，你有找到兰姊姊吗？”小角期盼地问。“她没死是不是？”
和小角最亲厚的就是兰朵儿，他在尸体中没发现兰朵儿，当然来问我了。
“她没死。”我点点头，然后是小角的一阵欢呼。
“我就知道兰姊姊会没事！”他手舞足蹈地说。
“但她没有回来。”小晶比较清醒，指出了事实。
“对喔，兰姊姊在哪儿？怎么不和娘一起回来？”
我望着小角，沉重地缓缓说道：
“我带不到她回来。”不知道兰朵儿的情况怎样了。
“为什么！”小角惊叫。
“她在真林族中……”我把昨晚的经过说了一遍。
“那兰姊姊会不会有危险？”
“暂时应该没有，喀尔察看起来不像会伤害兰朵儿。”我猜测着，减去小角的忧虑。“但愈拖得久，兰朵儿的情况就愈危险。”
“但我们无能力救她出来。”小晶冷静地分析。“路翰麒的虽然中毒，但他的手下武功不弱，再加上经此一役真林必有防范，就算娘见到兰朵儿也没法带她走。”
“没错。”我点点头。“但我们不能丢下她不管。”
我们静了一会，各自思索着办法。
“路翰麒说过兰朵儿会回复正常，我下次带她出来可能没那么困难了，而且看喀尔察的态度，不会肯让兰朵儿再吃迷糊心智的药。”我想了想，又问。“女儿，我们有办法解兰朵儿中的毒吗？”
小晶想了一会，点点头。
“迷心散等可以先用药抑住，至少能有一时三刻的清醒。”
“那就算她仍被迷住，我们也能解得到。”我想清想楚，就站起来打算出发。
“娘你去哪？”两个娃儿拉着我。
“救人，不能拖下去了。”
“但你现在的身体根本不能撑得到。”小晶劝阻。“万一你失手被擒怎么办？”
我望着两个娃儿，心中实如天人交战，如果我被擒，两个娃儿怎么办？但如若我不去，兰朵儿怎么办？
出也不行留也不行，确是难以取舍。
见我下不到决定，小晶想了想，说：
“娘，让我去吧。”
“不，怎么可以？”我想也不想一口拒绝。
“以你现在的情况，十之八九会失手，但我是生面孔，只要易容去就可以，而且我是小孩，无人会起疑心。”小晶头头是道地分析着。
我虽然认同她的说法，但她是我女儿，我怎舍得让她涉险？
“不。”
“娘，这是现在唯一的办法。”
我也知道是唯一办法，但我实在不放心。
“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小晶见我犹豫，一说完就径自去准备。
我无奈之下，也只好帮她收拾东西，让她去了。
“记住，最重要是保命。”她出帐前，这是我唯一的嘱咐。
小晶点点头，头也不回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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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红花凋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