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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堕神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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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壬
地支无以载
则地根不通
难承天干
月已近圆。
满院一夜败落的花零散的帖在地上,浮于水中。这便是红漪一夜梦醒踏入院中看到的景象。
好一番乾坤卦。
只道,今日月圆。
是夜。
脖颈上的莲纹隐隐浮出,灼人的冷寒彻骨,似是锢神原里万年凝结的冰魂雪魄一古脑的都扎在了那一朵莲花的纹理之中,刺得红漪一阵腿软跌进一片残红。
“呜。”咬紧的牙未能止住溢出一声呻吟。
只觉得疼痛自脖颈慢慢游走,越来越痛,直到痛不欲生,银光喷薄而出,自脖颈上破出一个碗大的洞。头上的月光与项上的月光连在一起,似是银丝缠绕,将她固定住,缓缓拖起,离地飘起数丈。
渐渐的,眼不能视,身不能动,耳不能闻,五感全闭,只余下痛觉,却是加倍的痛,连带着那几分感官的分量一并痛回来。
发上沾满汗水,帖于面颊,红衣浸血般腥艳飘浮于风中,破空之声猎猎。
慢慢的,银光由凝聚的形态渐渐四散开去,钻入皮肤之中,又钻出来,开出无数莲花,似刀刃一般割破皮肤却不沾一丝血色。
红漪此时已经连喊叫的力气都没了。
只是处于无念的状态,却可以清楚的体会到种种疼痛一波又一波的袭来。
许久后,圆月攀上天顶,莲花变做丝丝银线,钻入血液,侵蚀筋脉。
直至圆月至天顶退下那银线方才自身体中攀爬而出,竟然都变得艳红若血,却又泛着丝丝银光。
待到月光褪去,天色溅浅,轩辕红漪的五感方缓缓回复,却已仅于了半口气昏死过去。
悠然醒转,是夜,月已微残。
轩辕红漪依旧站不起身,勉力抬起玉臂,只见肤色莹白,半丝伤也不见,仿佛那一夜的折磨只是场骇人的残梦。
勾起一丝苍凉的笑,抚上左颈的堕神烙,她是恋己的莲神,若她没有可以复原的身体,心痛只怕比身上的痛要多出千万倍了。
当年你让我为你守住锢神,自己却堕进了凡尘,我踏着寒冰饮着雪水等了你半生,却如今还是等你不得。
为了一句“敢么?”我随他离了锢神,他与你何其的相似啊……而如今你与他皆离我而去,我无论在哪竟也都是孤身一人。
若时光倒转,他再问我一声敢否,我便要思量多时了吧……
她又再度沉沉睡去,无梦无念。
“七野。”他回着。
他方才见她俯身望他,对他粲然一笑:“告诉我你的名字,我便救你。”
他记得她是这样说的。
而后,她救了他,她放了他,她离了锢神,她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呵呵,他笑了。为了她的傻。如那时她为他采来的新雪,他依然不知她的费尽心思。
直到这时他才惊觉他已经醒了,睁开眼睛,看到床榻上精美的布幔,与被褥一般皆是妖冶的猩红。
抬起手臂,发觉指甲被精心修剪的长窄微尖,似薄薄的贝壳。
掀起布幔,赤足踏下,他行至窗前细细打量。
金光耀耀的灯盏,烛台,珠帘,窗纱。
这屋子的主人似爱极了奢华的金与妖媚的红。
竞然还备了妆台,胭脂水粉,和巨大的铜镜。
他看着自己的样貌不禁呆了,这个……是他?一头如瀑的黑发并未梳理,柔顺的散下,只是前半部分的头发竞被自及肩的长度整齐的修剪掉了。
如今这镜子里的男人比以往的他更行妖媚惑人。
他颤抖着双手缓缓抓住那已被修短的发,浑身战栗。
“怎样,喜欢吗?”莫弓颐斜斜的倚在门边,不知已站了多久。
“这是你作的?”七野眯起蛇眼看向铜镜中映出的男人。
“是。”
“很好。”七野抓起妆台上的剪刀,向莫弓颐的服部直刺了进去。“这便是谢礼。”
“……不客气。”莫弓颐的长身顺着门框滑了下去。
莫弓颐正要再说什么,却被发觉蹊跷赶来的仆人的惊呼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