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孽，出击！》醉舞西阁

47、圆满

　　将宠物店能透光的地方皆遮盖完全后，趁着天明前最后的好时光，李魏和安倍岚勉强合了会儿眼，只待椒图载了南欹天夫妇归来，小瓶子的事情便可一了百了。

　　二黑的大嗓门在店内响起时，安倍岚的两眼皮粘的正紧，半睡半醒状态中做了半天的思想斗争，好容易才下定决心揉开了一只眼皮。

　　眼皮一开，视线中便出现一个影子，虽然看得尚有些模糊，不过是人是鬼她还是分得清的，再想想这店里唯一可能不请自来晃进自己房间的那个家伙，满腔的怒气立时令她睡意全无。大喊一声“李魏你个臭不要脸的”，她“唰”地挣开另一只眼皮，从床上窜起。

　　李魏对着墙上的梳妆镜正忙乎的起劲儿，冷不防身后嗷一嗓子凭空而起，心里一慌，手上便失了准头，几根无辜的眉毛登时命丧刀下。对着镜子他再去看，一条原本好端端的眉此时已赫然现出个豁口，惨不忍睹。

　　“小岚岚……”他欲哭无泪回过身，颤悠悠指着自己悲催的眉，“这一大清早的，我又惹到你了？”

　　李魏的眉毛虽然滑稽之极，不过安倍岚并没有心情和他说笑，冷哼一句“活该”，她叉起腰，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说，为什么不经我允许，又偷溜进我房间？你一当师父的，麻烦你像点师父样儿成不？你自己屋里不是有镜子吗，干什么照我的镜子……诶？这镜子……”

　　说到镜子，她不自觉往李魏身后瞟了一眼，可就是这一眼，她却突然感觉到哪里有些不对劲。再抬眼往四周看去，她终于明白问题所在了。

　　“啊——怎么会这样？”仿佛触电般，她“嗖”的从床上蹦了下来，指着镜子旁边那个硕大的落地风扇，她的舌头简直就要打结了，“这里，这里，这是你的房间！我怎么会睡在你的床上？！你，你，你有没有对我做什么？”

　　说话间，她顺势往自己身上瞅去，倒是万幸，除了衣服因为睡觉压地有些皱褶外，还算衣冠齐整。

　　这样应该不用抱着胸口尖叫了吧？和电视剧里经常发生的那一幕做过比较后，她认为像自己这种情况如果反应太激烈倒显得有点矫情了。

　　与之相比，李魏的表情看起来似乎更委屈，哭丧着脸，拧着眉，一边眉上还带个豁口。扁了扁嘴，他抱怨道：“对你做什么？你怎么不问问你对我做了什么？”

　　“啊？”这回答令安倍岚吃惊不小，明明知道自己不可能对李魏做出什么不轨之事，不过考虑到近日来梦中经常会出现他的模样，她还是心虚地回了句：“我能对你做什么？”

　　听她分贝明显降了八度，李魏的底气立马高涨而上，脖子一扬，便耍开了大爷的派头，“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大姑娘家家，还好意思问我，我都替你臊得慌。哎，可委屈了我的眉毛咯，这叫我怎么出去见人呐！”

　　被他理直气壮一通数落，安倍岚心里愈发地没底起来，心道我究竟做什么了被这么说？不会是梦游摸上了他的床，然后……

　　不行了，不行了，不能再想下去了！面红耳赤摇了摇头，安倍岚决定装傻充愣先糊弄过去再说，这么个尴尬的问题，想必研究到最后下不来台的还是自己。

　　正琢磨着到底该用什么话题能把这件事岔过去，暗门便被擂响了，只听见椒图在外边用他的破锣嗓子费力地喊道：“快！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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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欹天夫妇两个在宠物店里已候了多时，安倍岚一出暗门便看到南欹天的妻子正捧着张照片，看的两眼汪汪。而照片上那个令她垂泪的人其实就飘在她的身边，亦是满眼泪花。

　　见到她的出现，小瓶子立刻激动起来，在空中转了两个圈，它迫不及待嚷嚷道：“大姐姐，你快告诉妈妈，让她不要哭了，我就在这里，告诉她我好想她！”

　　安倍岚冲它点点头，示意它不要心急，随后转向已匆忙起身的南欹天夫妇，招呼道：“你们来了。”

　　南欹天与安倍岚、李魏一一打过招呼后，又向两个人介绍了自己的妻子，不过在他说出妻子名字之前，安倍岚已抢先一步叫道：“梅梅姐，你好，叫我岚岚就好。”

　　南欹天的妻子孙梅梅立时有些不解，收住泪水，她看了南欹天一眼，然后释然道：“哦，你好，一定是欹天之前和你提到过我的名字吧。”

　　“恩，不是的。”南欹天摇头的同时，安倍岚也否定道，“其实是刚才你儿子小瓶子告诉我的，它还说让你不要哭了，它很想你。”

　　纵使来此之前已听南欹天提到过大概，可孙梅梅此时仍然忍不住愣住了，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小瓶子？你真的可以看到他？可是这怎么可能，是我疯了，还是你们疯了？”

　　安倍岚侧耳听小瓶子讲了几句话，然后笑着摇了摇头，“咱们都没有疯，不然我怎么会知道你日记本的第12页贴着一张小瓶子五岁时的照片，拍照的时候，小瓶子刚刚因犯错被打了屁股，脸上还挂着泪珠，可是又因为拿到了最喜欢的棒棒糖，所以表情十分开心。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梅梅姐？”

　　从她提到日记本贴着照片开始，孙梅梅的嘴就惊讶地合不拢了，等她一番话说完，孙梅梅已经是一副完全信服的表情。点点头，她含泪承认道：“没错，你说的一点也没错。现在我相信你能够看到小瓶子了，因为就连他爸爸也不知道那张照片在哪里。岚岚，小瓶子他还好吗？你能不能帮我告诉他，妈妈也很想他？”

　　安倍岚朝孙梅梅的身侧一指，示意道：“它就在那里，有什么话你可以直接对它讲，它能够听得到。”

　　夫妇二人与小瓶子互诉思念和后悔之情，待他们聊得差不多了，安倍岚便将话题引回正道，将小瓶子杀死洗头工的隐情详细讲给二人听，两个人这才知道是他们信错了坏人，错怪了儿子。

　　“原来如此，没想到那孩子装得那么像，是我糊涂啊！”南欹天不禁自责起来。

　　孙梅梅倒比他看得开，握住他的手，她安慰他道：“算了算了，既然那孩子已经死了，一切就过去了，现在咱们都知道小瓶子就在咱们身边，不开心的事就不要再想了。”

　　“对，你说的对，你看我……呵呵。”南欹天拍着额头，不好意思道。“既然真相已经大白，小瓶子你就和爸爸妈妈一起回家吧，虽然看不到你，也不能和你说话，但只要知道你就在爸爸妈妈身边，我们就很开心了！”

　　见南欹天夫妇心满意足的幸福模样，安倍岚也忍不住附和道：“对，小瓶子，你就和他们一起回家吧，如果想和爸爸妈妈说话，就过来找我好了，反正你也认识路了。”

　　小瓶子咧着嘴刚要点头，整个身子却突然闪了两下，之后颜色便有些消退，“我，我忽然觉得浑身没有力气了，困，好困……”

　　“小瓶子，你怎么了？不要睡啊！”被它颜色的突然改变吓了一跳，安倍岚莫名其妙就想起电视中鬼魂灰飞烟灭时的情景，匆忙间她向李魏看去，只见李魏托了下颌，正一副沉思模样。

　　“我明白了，大概民间的说法是真的，原来执念便是这些意识能量体存活下去的动力。”

　　“啊？”眼见着小瓶子的颜色已逐渐淡化，安倍岚不禁着急道：“说简单点行不行，它到底怎么了？”

　　李魏摆手示意大家不要担心，然后解释道：“简单来说，就是小瓶子之所这么多年都没有消失，是因为有心愿未了，现在它的心事已了，所以便和正常的鬼魂一样，能量散尽，重归天地间。”

　　“你的意思是……小瓶子他要再一次离开我们？可是我们好容易才一家团聚！李魏，李*大师，我拜托你，我求求你，你就想个法子帮帮小瓶子吧，不要让他消失好不好？”

　　听到儿子这次连魂魄都要散尽了，自己却完全无能为力，南欹天简直连心都要碎了，这短暂的幸福让他突然茫然起来，不知道如果彻底失去小瓶子，自己将来的路该怎么走。

　　见李魏为难地摇起头，他干脆把心一横，扑通一下跪倒在他的面前，“我求求你，我给你跪下还不行吗？”

　　手忙脚乱往起搀了两把，李魏的力气却明显比不过南欹天的恒心，对于伤心欲绝的夫妇二人，除了用善良的谎言来安抚他们外，李魏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够做些什么。

　　“我不是不帮，如果可以，我怎么会不帮？梅梅姐，你先把南老板搀起来，你们这个样子，让我怎么继续往下说？”

　　女人的韧性和承受能力往往比男人强上许多，孙梅梅也不例外，三言两语将南欹天勉强劝服后，她强笑道：“有什么话你就说，我受得住。”

　　李魏点点头，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其实你们不必太过伤心，更不要努力去挽留它，要知道，生老病死才是这个世间恒古不变的规律，只有顺应它，才是对小瓶子最好的选择。因为执念做了那么多年的孤魂野鬼，你们以为它会很开心吗？它受了多少痛苦你们知道吗？现在它终于可以得到解脱了，我想你们不会想用亲情牵绊它，让它继续受苦了吧？”

　　“解脱……”孙梅梅若有所思望了远处，随后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只有让它了无牵挂的走，它才可以进入轮回，投胎转世是不是？”

　　虽然对于鬼魂消散后的去处并不甚了解，但为了让夫妇二人安心，李魏还是赞同道：“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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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瓶子终究还是烟消云散，彻底与安倍岚眼中的这个世界断绝了关系。好在它走的安然，这让安倍岚心中好受不少。

　　送走南欹天夫妇后，她已睡意全无，索性盘了腿坐在收银台前一个人发呆，顺便等李魏准备早餐。

　　这是一个天气大好的早晨，难得没有瑟瑟秋风来搅乱心情，漂亮的阳光透过门窗，将整个宠物店都烘的亮堂堂、暖融融，屋内弥漫着小米粥的香气，令人心中平和，倍感舒适。

　　不过安倍岚的思绪却不在此，她一直在琢磨着小瓶子临走前所说的话，心中又喜又臊，又希望是真的，又羞于承认。

　　“大姐姐，我要告诉你个秘密——其实你师父是喜欢你的，就像爸爸喜欢妈妈那样，我看得出。”这是小瓶子留下的最后一句话，不是用说的，而是用电波直接传到她脑中的，所以李魏并不知道。

　　对于这样一个“秘密”，她实在不知该以何种方式对待。若说这几个月里和李魏的相处，斗嘴倒比正经说话的时候要多得多，虽然俩人也有过你侬我侬深情凝望的时刻，但说到底不过是昙花一现，春梦一场。李魏是否真的对她有意？她真是半点主意也没有。

　　她正想的入了神，无名却顶着把木伞不知从哪里突然冒了出来，“嗖”的一下就窜到她眼前，扮了个名副其实的“鬼脸”后，它傻笑道：“大姐，想啥呢，乐的跟朵狗尾巴花似的。”

　　被吓了一跳的安倍岚不禁忿然，翻个白眼她骂道：“想吓死人啊你，顶把破伞到处飞，赶紧给我回里屋去！”

　　无名嘿嘿乐了两声，又顶着伞向她跟前凑了凑，神神秘秘道：“大姐，别生气，其实我要告诉你个秘密。”

　　秘密？真是见鬼了，今天哪里来那么多秘密！安倍岚不屑地撇撇嘴，“你能有什么秘密？行了，别给我拖延时间了，赶紧进里边找你大爷玩去！”

　　“不是呀，大姐，我没逗你玩，真有秘密，就是关于大爷的秘密！”无名竖起三根指头，信誓旦旦道。

　　安倍岚的心立时沉了底儿，心道不是吧，怎么又和李魏有关，要不要这么巧？难不成和小瓶子的秘密是一个内容？

　　“你……你说？”她偷偷瞥了内室方向，心虚道。

　　无名并没有留意到她神情的不自然，还在兴冲冲讨好道：“大姐，其实早晨我一没留神听到你和大爷吵架来着，就是你们谁对谁做什么那事。我觉得吧，这事我还是有发言权的。”

　　“你！”这答案十分出乎安倍岚意料，她刚想怒斥无名一顿，转念一想，又改了主意，“这么说来，你知道这事的真相？那你说说看，究竟是你大爷有理，还是我有理？”

　　“谁有理没理我倒说不上，不过我知道一件事，晚上睡觉的时候吧，大姐你确实没有对大爷做什么。”

　　“你怎么那么确定？”安倍岚狐疑道。

　　无名得意地晃着脑袋，“因为你和大爷又没睡在一张床上，你就是有什么想法，也够不到啊！”

　　听到这里，安倍岚的心里登时有了主意，心说好你个李魏，还敢恶人先告状，倒打一耙！现在我有了人证，看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不等无名再开口，她已气势汹汹冲进内室，指着正往盘子里盛摊鸡蛋的李魏，她质问道：“你说，昨天晚上我究竟对你做了什么？”

　　完全没有跟上她思路的李魏铲子停在半空中，一脸茫然看过来，“啊？”

　　“啊什么啊！明明是你把我弄到你床上去的，还敢说是我对你做了什么！我做什么了，我做什么了，你倒是说啊？你要能说得出来，我就给你做一礼拜的早饭！”

　　底气十足撂下狠话，安倍岚以为自己会稳赢不赔，没想到她话才出口，李魏的小白牙立时放出万道光芒，晃得她还没听到答案，气焰已不觉矮了三寸，“你笑什么？”她颤悠悠问道。

　　李魏将锅里最后一个摊鸡蛋盛进盘中，这才不慌不忙说道：“昨天商讨过小瓶子的去留问题后，你困得迷迷糊糊，一进我的房间便栽到我的床上，死赖着不肯走，我能有什么办法，又不能睡你个大姑娘的床，只好到地下室打个地铺，凑合一宿，硌得我现在腰还疼呢。当然了，我这做师父的，也不能和你个徒弟计较什么，不过呢，你刚才说的话总该是当真的吧？”

　　此时才明白自己竟然傻到给自己设了个套，又兴高采烈一头扎进去，安倍岚简直死的心都有了，大喊一声“无名，你给我死过来”，她便准备大施淫威，好借此发泄一下自己的怒气。

　　没想到无名这回却学聪明了，“刺溜”一下钻进李魏的床箱子里，只露个脑袋，一脸委屈道：“这事真不赖我，我只说你俩没睡一张床，又没说睡的是哪张床。你说你性子咋这急，不问清楚了就来闹腾？这回我可真帮不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