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谣密码》惜*

14、第十三章 我不再是我

　　跑车停在北城区的南宁高中，太阳已经下山，学校在一片黑幕之中，偶尔几个教室的灯光，让水谣回忆起一个多月前那个简单而快乐的高中生活。
　　她打开车门，走进南宁高中，看不清钟楼上的指针，只听到咚咚的敲钟声，水谣走向以前的教室，教室里早已没有人，安静的走廊上只是透着月光和路灯的晕黄。
　　“谣，你以前是这个学校的啊？”龙野皱皱眉头，将脚上一路带着的泥在台阶上刮了再刮，“这个学校真破啊！连水泥路也不做一个！”
　　水谣没回答，她只是站在一面墙前，迷茫的看着那面光光的墙。
　　龙野奇怪的走到他的身后和她看向一面墙：“这个有什么好看的？”
　　如果不是肯定自己视力没有问题，龙野一定以为这个墙上挂着一带敦煌的飞天图，否则水谣怎么会看得这么入神。
　　水谣伸出手抚摸那面墙，慌张的大叫：“那张照片呢？！为什么连这张照片也没有啦！”
　　“你说以前这里挂着一张照片？！”龙野摸了摸头，“会不会你们学校里收起来啦？”
　　虽然不明白水谣为什么这么紧张，不过可以肯定一定是一张对她很重要的东西，难道她大老远的跑来就是为了找这张照片？
　　水谣猛摇头，她指向两边的墙：“其它的都在，没道理没有这一张，到底发生什么了？为什么我的记忆……”她突然蹲下身子抱着自己。
　　龙野也蹲在她的身边，和她靠在一起，一句话也没说，一头雾水又不知道从哪里问起，龙野承认他有很大的好奇心，可是看谣的样子说出来好像是件很痛苦的事情。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关于我长大后的一切记忆都很模糊，就是在这里上了大半年的学，除了可以叫出一些同学的名字和记住他们的样子，对这里，我的身体感觉好陌生，好像……记忆和身体分离了一样！”水谣不知道如何说出那种感觉，越是到这里越是强烈。
　　龙野突然揽住水谣的肩膀：“对这里陌生，就出去看一下，或许能找到你身体熟悉的地方呢！不要这么哭丧个脸，别人看见还以为我欺负你！”
　　“真的……真的能记起来？”水谣看着他，想出他脸上得到肯定的答案，想用他的肯定给自己信心。
　　龙野重重的点头：“肯定会的，没有人对生活了这么多年的地方忘得一干二净，你能知道回到这里，也一定能找到你存在的证据，相信我吧！”
　　他扶起水谣，两人走出教学楼，迎面走来两个女生，她们手上拿着书，正笑着彼此交谈，看着她们从她身边无事的走过，水谣愣了一下停下来。
　　“陈程，罗芳！”
　　脑海里突然碰出这两个熟悉的名字，她叫住了两个女孩。女孩们停了下来，奇怪的看着他们。
　　“对不起，我们认识你们吗？”陈程看了眼同样一头雾水的罗芳，问道。
　　“你们不认识我了吗？我是谣啊！二个月前我们还是同一班的，你们都忘了吗？”水谣不可置信的问道。
　　陈程和罗芳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都呵呵一笑。
　　“是谣让你来考验我们的记忆是不是？你怎么可能是谣！”罗芳笑着说道。
　　陈程随声附和：“是啊！谣哪有你这么漂亮！我们心里的谣可是平凡的可爱哦！”
　　水谣拉住两人的手：“我真的是谣，没有骗你们，难道你们忘了我们以前互相抄作业，一起放学回家的事吗？”
　　罗芳从口袋里拿出钱包，打开来说道：“哈哈，你也知道我们三人是‘抄作业三人组’啊！一定是谣说给你听的吧！没什么好怀疑啊，我们记性再不好，也不会忘了水谣的样子！而且我可是将我们三人的合照天天放在钱包里呢！”
　　陈程点点头：“谣也是的，你和她长得一点也不像，考我们也太小儿科了吧！”
　　什么！？水谣不禁后退一步，她不是水谣，那她是谁？水谣突然从罗芳的手中抢过她的钱包，路灯下，那三个面孔打破了她所有的肯定。
　　这不是真的，不是！
　　钱包从她手中掉了下来，在地上摔了个翻。
　　那个戴眼睛，扎着两个土土的麻花辫，长相普通的女孩是她？是水谣？
　　不会，这一切都不是真的！水谣转头跑出了学校。
　　“水谣！”龙野大喊着她的名字，追了上去。
　　她跑得很快，心像被人丢进了冰水里，从头一直凉到脚，那种恐惧让她的脚步一刻也停不下来，胸口的沉闷使她喘不过气来，只至这一刻，她才觉得自己这样傻傻的跑来是多么可笑的行为，努力证明自己的存在有用吗？到头来……
　　“你给我站住！”他终于追上了她。
　　水谣气喘吁吁的停下来，突然她对着月光大叫起来：“我是谁！！！我是谁！！！”
　　“你是水谣！”
　　“不！你刚才没听到吗？我不是我，我不是水谣！我不知道我是谁！”
　　“不！你是水谣！”龙野肯定的说，“如果你自己都肯定不了自己，没人能告诉你是谁！”
　　他叹了口气，走到她的身边：“这个世上有很多事情我们都没法肯定，没法解释，所以我们要学会相信自己的存在，要证明活着的其实是自己，不是别人！”
　　“可是我……”
　　“不要再可是，这里是你以前生活的地方，或许你还能找到其它的记忆！”
　　两人沿着通向海边的路，一直走到尽头，北城区的晚上总是很安静，静的可以听到蝉的叫声。
　　“以前这里长满了小雏菊，开的时候，满路的清香，哥总是骑着单车每天送我上学放学，那时候他总在抱怨我又长胖了……”说到这里，水谣痛苦垂下眼帘，随后却是一阵无奈的轻笑，“我真的……应该很熟悉的记忆，我说起来却好像是别人的。”
　　“你不要再自寻烦恼，真搞不懂你们这些女生没事就喜欢哀呀怨的，这样很有趣吗？有时间应该想想将来！”龙野吐出一口无聊气。
　　水谣不再说话，她看到小时候经常玩耍的海边，燥燥的海腥味，粘粘的沙滩，水谣用手贴向自己的鼻尖，那从鼻飘过的海味道，好像就是记忆深处的眷恋。
　　看着这一片风景，她怔住了。
　　“我记得这里！”
　　水谣轻轻的笑起来，迷离的有丝捉摸不定的绝美。
　　她突然大笑起来奔向沙滩。
　　“我和哥在这里捡贝壳，抓螃蟹，在这里堆城堡，躲迷藏……
　　龙野看着她快乐的样子，也笑了起来：“既然你找回记忆，我也不打扰你，想叫想闹尽情发泄吧！我去把车开过来这边！”
　　水谣已经开心的没有听到他的声音，龙野笑着回头往南宁高中而去。
　　她站在沙滩中央，抬看着天空闪亮的星星，她支起手，将眼前最亮的星星框在双手合成的相框里，脸上盛开灿烂的笑容。对，星星也是熟悉的。
　　水谣走向海里，掬起海水，拍在自己的脸上，海水也是熟悉的。
　　清凉的感觉，真的好舒服，好舒服……
　　“谣！”一个人影飞快跑向海，他从背后一把抱住正往海里走的水谣，双臂紧紧的锁住她，熟悉的声音让水谣心里一怔。
　　她的双手慢慢地移上他的双臂，有丝不确定：“弦，是你吗？”
　　“嗯。”他的声音打了个哽，“答应我，不要做傻事！”
　　傻事？她什么时候做傻事了？
　　“弦，我想你误会了？——”
　　银十弦将她扭转向自己，看着她。
　　“答应我……不要再这样无声的跑掉……”他吞下口气，有些笨拙的说道：“我会害怕……”
　　“啊？！”水谣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吃惊的看向狼狈的银十弦。
　　他刚才说什么？害怕？
　　他是对她说吗？在担心她吗？
　　水谣想起被拒绝的一幕。
　　那一刻他的脸那样冷漠，那样冰冷，一直凉到心底。
　　冷意升上她的心头。
　　不能再这样像个傻瓜一样再去期待什么，不能再让自己无止境的受伤下去。
　　好容易武装心情，水谣冷漠的直视的银十弦。
　　银十弦凝视着水谣的眼睛，看着她眼里的星光，薄薄的嘴唇弯出优雅的弧度。
　　无声的海滩。
　　星星像个孩子一样眨着无辜天真的眼睛。
　　闪烁的天空，装饰这谜样静止的舞台。
　　“弦，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水谣眼里忽闪着泪光，失控的推开银十弦，“说这样的话，想让我的心再受一次伤害吗？不喜欢我就不要这样对我，不要残忍的对一个喜欢你的女生说出那样令人误解的话来，可恶的家伙，如果可以我真想再也不要看到你！”
　　不要再看到他？当真这么恨他么？
　　银十弦顿了半晌，突然苦笑起来。
　　“我也希望我没有喜欢你，这样我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害怕你出事，害怕的快要疯掉，还运用银之族的灵力去寻找你……”
　　说到这里，他突然禁了口。
　　他在说什么，该死！他真的疯了，居然差点把自己是银之族封魔人的身份告诉她，爱情真是个错误，如果没有它，他不会这样失控，不会明知道银之族的力量不能随便使用，还要固执的用这样的力量去寻找她的所在。
　　银十弦矛盾的沉下眼，他到底在干什么，怎么会任自己到这个地步。
　　海水依然翻动。
　　月光凝结着悲伤的眼泪似乎蔓延到水谣的眼睛，沉重的哀伤
　　“你知道吗？我好喜欢你，你越这样关心我，我就越喜欢你，喜欢的没法控制自己。既然不能接受我，为什么还要来找我，为什么还要让我想要忘记的时候来招惹我。你觉得很开心吗？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 听着他说的每句话，心里的酸痛竟是那样折磨。
　　她的眼看起来那样脆弱，恍如被遗弃的孩子，银十弦忍不住伸出双臂将她圈入怀里。
　　水谣想要推开，却被银十弦紧紧的搂在怀里，他似乎要将她的悲伤和眼泪全揽在怀里。
　　“对不起……对不起……”银十弦抚摸着她柔软的头发，不停的道歉。
　　他们抱着彼此许久，平静的海，月光的倒影，两个身影闪着银色的光芒，那是月光的倒影，在他们身上洒上了一片温柔的浪漫。
　　龙野远远的看着，嘴角泛起淡淡的笑容，他抬起头，看着那颗闪亮的星星，漾起一个灿烂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