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卷三·第二十八章 间奏的温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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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驰的车子将路边的景物甩在身后，车中的某人却难以自制的产生一种近乡情怯的焦虑感，金色的脑袋不住转动，冰蓝色的眼睛里流露出担忧的情绪，直至规规矩矩坐在他身旁的吉尔菲艾斯无法继续默视下去，颇为忧心地开口：“陛下……”
“怎么办？吉尔菲艾斯……”白晰的手抚上额头，莱茵哈特仰靠在座位上，像一个犯错逃家却又不可避免终要回家见家长的小孩般，大伤脑筋的向友人吐槽兼征求意见：“我已经这么久没见姐姐了，见了面我该说什么？她会不会怪我这么久没去看她，我也不是不想见姐姐，可是，当初……当初……”话到最后没了后音，却能轻易读出他的懊恼与烦躁。
“大公妃殿下……”金发皇帝略显无措的沮丧表情，轻而易举拨动了红发青年的心弦。一如昔日为友人解决难题时的模样，吉尔菲艾斯眼睑半垂，眉宇之间无有任何变化，只是暖蓝色的眼眸色愈渐转深，“为人很严厉吗？”平淡的口吻送出绝对能引爆炸药的话语。
“胡说！”抖擞精神，莱茵哈特猛地直起身，像一只受到刺激的雄师，攥紧拳头斩钉截铁地否定，“姐姐既温柔又善良，还有一手好厨艺。”
如果说之前的回答都在红发青年的预料之中，那么最后这半句绝对出乎他的意料了。不是因为安妮罗洁的厨艺，而是因为金发皇帝竟会特意提到此点。该说孩子气，还是该说这位陛下不懂世事呢？吉尔菲艾斯没有特意计较其中不同，他只是强忍着笑场的冲动，反问：“那陛下还担心什么？”
“……”静静凝视了他一会儿，“我只是……”欲出口的言词在脱出的前一刻紧急叫停，撇开头，莱茵哈特转向窗外，“吉尔菲艾斯，你一点儿也不记得姐姐吗？”
瞬间，明媚的阳光与沉重的话题产生鲜明的对比。
眨了下眼，吉尔菲艾斯扭回头直视正前方。不愿盲目给人希望，又不愿给人太大冲击，他选择诚实说出心中的想法：“陛下，我的主治医师曾对我说过：人这一生其实只在重复做三件事：被人欺，欺人，自欺。现在，您要选择哪个？”
“如果是吉尔菲艾斯会选择哪个？”答不上时倒打一耙是聪明人的绝招，也是耍赖的必然之选。在吉尔菲艾斯与安妮罗洁面前，莱茵哈特绝对称得上高手高手高高手了，他的红发友人却绝对是认真思索的模范典型，这次亦不例外。
所以，吉尔菲艾斯的回答是：“不被人欺！”
不愿欺人，不想自欺，只求不被人欺。
闻言，金发皇帝的脸上露出释然之色，他稍带困惑地摇摇头，却毫不吝啬于褒奖：“为什么在关键时刻，吉尔菲艾斯的回答总能温吞中不失犀利呢？”威姆斯特朗事件发生时也是如此，只可惜他那时根本听不进去。
看得出莱茵哈特在认真反省什么，红发青年没再吱声，只是默默坐在他身旁，静静守护在他身边。
然而，这样安逸祥和的时光能持续多久呢？一天、两天？一个月、两个月？吉尔菲艾斯不知道，他只知道仙女星系诸国的实力新帝国中不会有人比他更清楚了。如果没有意外发生，这将是一场艰苦卓绝的战事。而他……真该选择袖手旁观两不相帮吗？
新的疑虑拢上心头，续金发皇帝之后，红发青年也陷入矛盾的思潮中，直到车子在大公妃安妮罗洁的临时公馆的大门前熄火停下。
推门、下车，吉尔菲艾斯相当从容的走到门前，莱茵哈特却显得有些缩手缩脚。偏头看了他一眼，红发青年露出一个三月春风般和煦温和的笑容，似乎是在为他打气鼓劲。颇为不满的回瞪他一记，金发皇帝总算让自己的表现看来与平时无异。
门铃响起，大门很快被人打开。
阳光下，大公妃安妮罗洁端庄秀丽的俏影映入眼帘，岁月的流逝并未在她身上留下多少痕迹，她面带微笑站在那里，如神话传中女神般的美丽圣洁。只是，她那双温柔与寂寥共存的眼，却又将岁月永远镌刻在她的心版上。
即使如此，那个瞬间，莱茵哈特还是产生一种时光倒流的幻觉，“姐……姐姐……”他不是很确定地喊道，总是自信满满的声音里出现一丝旁人难以觉察的颤抖。
而与从前相比，安妮罗洁的反应并无太大差别，“莱茵哈特，你来了！还有……”她转向吉尔菲艾斯，犹豫着该如何称呼才算稳妥。尽管从秘书官希尔德那里知晓这个红发的年轻人就是昔日的齐格飞·吉尔菲艾斯，但他的失忆使得她不知是否该用以前的称呼来称呼他。
“好久不见，上次的事多亏安妮罗洁小姐帮忙，杨他们也要我代为问候。”体贴地接下话茬儿，吉尔菲艾斯举手投足自然得仿佛之前只是出了趟远门，而非鬼门关前走一遭。
见状，莱茵哈特不由挑眉，明知性子温文的友人向来如此，他心头还是不住分泌名为上当受骗的泡沫，好吧，还要加上一些酸性液体。
“谢谢！咱们进去说话吧！泡上咖啡，我还烤了巴旦杏蛋糕，只是不知你们的口味变没变？”
“太棒了！我正觉得有点饿呢。”金发皇帝瞬间变身金发小孩，抢着开口不说，还抢着进门，生怕蛋糕会长翅膀飞了似的。
顷刻，整个庭院笼罩在和乐轻松的气氛中，时光也好像真的倒退回了若干年前。
午后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室内，整洁干净的桌巾，淡雅幽静的巴尔德星系兰花，空气中飘着巴旦杏蛋糕的香草甜味，拢动咖啡看着奶油一点点匀开……一种朴实无华的幸福感充斥了整个空间。
眼见安妮罗洁动作利落地切好蛋糕，并微笑着将之放在自己面前的盘子里，转头入目是莱茵哈特大快朵颐的模样，吉尔菲艾斯突然觉得非常安心，恢不恢复记忆好像也不那么重要了，战火硝烟、流血牺牲、阴谋阳谋……一切的一切都变得非常遥远，遥远得仿佛另一个世界的事情。
“吉尔菲艾斯！”
“齐格！”
不分先后响起的呼唤声，令吉尔菲艾斯精神一振，他伸出食指点住眉心，定了定神才抬起头来，两张写满焦急的脸当即映入暖蓝色的眼瞳中，不想他们忧心，他张口便是：“我没事！”
没直接反驳他，莱茵哈特只是随手拿起安妮罗洁放在桌上的手镜，照给他自己看。镜子里的人气色虽然过得去，精神却明显涣散不定，有点儿魂不附体的感觉。
“是不是累了？去客房躺躺吧！我已经把房间收拾出来了。”安妮罗洁美丽的面容上浮出的忧虑阴影。
“我……好吧！”看看这个又瞧瞧那个，红发青年能做的选择只有妥协一途而已。
安顿好吉尔菲艾斯，确定他已老老实实睡下，莱茵哈特带上房门回到客厅，此时安妮罗洁正在收拾餐具。
“姐姐，吉尔菲艾斯失忆的事……”
“嗯，我已经听伯爵小姐说了。”
“姐姐，我……我……”低着头，莱茵哈特似有些为难的在房门口徘徊。
“嗯？”停下手上的动作，安妮罗洁抬头看向弟弟。
“这次，我一定会保护好姐姐和吉尔菲艾斯的。”白晰的双手死命攥紧，莱茵哈特的声音并不高亢，但那双与安妮罗洁同色的瞳眸，却远比之前的任何时候都要认真郑重。
“莱茵哈特……”轻声念着弟弟的名字，安妮罗洁并未多说什么，她只是走上前给了弟弟一个拥抱。她做不了什么，也无能改变什么，她能给予的仅仅只有这个拥抱。
并未拒绝这个拥抱，莱茵哈特反手揽着安妮罗洁的肩头，一头扎在姐姐的项颈间，模糊的声音自金色的头颅下飘出，“这次……一定……”
客厅外，穿着睡衣的红发青年背靠墙壁，迟疑却坚定地抬起自己的手看了看，一瞬，尔雅温文的暖蓝色中闪过刀剑般敏锐锋利的光彩。
是的，这一刻，做出选择的不止一人！
作者有话说
第75章 卷三·第二十八章 间奏的温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