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卷三·第二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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汗湿的衣衫呈现出透明的质感，紧贴着红发青年伟岸的躯体，也愈加清晰勾勒出他的本能反应，即使只是非常微小的颤动。略显散乱的红发基本被汗水浸透，灯光的照射下几乎可以在发梢看到闪动的水光。隆冬新雪般的脸色驱逐了康健的红润，取而代的是了无生气与惨淡萧索，一如风雪中摇曳不定的枯藤老树。眉宇间的褶皱清晰的泄露了主人的痛苦，那是一种在绝望中挣扎的强烈无力感与无助感。毫无血色的唇畔逸出杂乱浑浊的喘息，隐现间，还有几不可闻的呻吟声流泄出来。
目不转睛的凝视着床塌上昏迷不醒的吉尔菲艾斯，莱茵哈特的冰蓝色寒澈的眼眸一点点被愤怒的血色染红了，一直未曾舒展的眉心更显阴郁与凝重，绷直的红唇间不时可以听到清楚的磨牙声，白晰的双手死命攒紧垂身两侧，也将怒不可遏勉强藏入其中。红发青年糟糕到无法形容的健康状况冲散了金发帝王与好友重逢的喜悦，尽管表现得还算正常，但房间中所有人都能感觉到金发皇帝冷静面具下不寻常用的暴躁震怒与战斗欲望，仿佛一只蓄势待发的嗜血猛兽，随时可以飞扑上去狠狠咬断对手的喉咙，让鲜艳温暖的液体泉涌般喷射出来，平息他心中近乎能够焚毁一切的滔天怒火。
“咳咳，以目前所掌握的数据来看，吉尔菲艾斯先生近些天应该接受过一次手术。手术的成败暂不做定论，但它的确加重了吉尔菲艾斯先生身体的负荷，致使各项指标全部下滑。不过，相对这次手术的影响，精神方面的不稳定更令人担心，这恐怕也是导致他突然昏倒的主要原因，而且这种不稳定应该已经持续一段时日了。总之，现在的他无论身体还是精神都处于极需治疗的阶段。”
清咳了两声，一身便服的医师小姐下意识的退了一步，以避开金发皇帝身上散发出的太过威严的逼人气息，手捧着从御医那里拿到的材料数据，侧过头略微考虑了一下，她谨慎的做出了初步诊断，并将初诊结果如实如数告知给在场众人。
“极需治疗？那你还等什么？”除去用语习惯上的一针见血，莱茵哈特的声音不高不低，听来甚至比平时更加平稳，但他死盯着吉尔菲艾斯的眼神，直勾勾的，看得人汗毛直立，后脖颈阵阵发冷，身体不住打寒颤，一种青蛙被蛇盯上的感觉油然升起。
“陛下，您的身体康复未久，情绪上虽然需要克制，但也请您不要舍本逐末，从一个极端走到另一个极端。另外，容我提醒您，目前我尚在宪兵队收监关押，所以，没有医治病人的处方权……”
轻轻吁了口气，美丽的医师小姐心底升起一股强烈的无奈感，尽管与恼怒的狮子讲道理等于没道理可讲，不过，那也比现在强烈抑制自身情感，从一个极端走到另一个极端好得多。当然，从另一个角度而言，这也代表皇帝的怒火已经接近爆发的临界点，真正的愤怒并非全然的外在反应，那是一个由内到外的过程，就像核聚变，不起眼的开始却可以得到摧毁一切的最终结果。
“朕给你权力，但你必须治好吉尔菲艾斯，绝对不能出半点儿差错。记住：朕不仅要他活着，还要他完好无损的好好活着。”抬手一挥，莱茵哈特几乎不假思索的打断了医师小姐未说完的话，同时，毫不迟疑的提出他的要求，目光却自始至终未离开床塌上昏迷的红发青年。
必须治好？绝对不能出半点儿差错？黑发的女医师不禁挑了挑眉，听得非常有感觉。这哪里是要求，根本就是命令嘛？而且是彻底封杀失败二字的军令状。黑玉般的眼闪了一闪。或许最明智的选择是不淌这滩浑水，至少……现在不能选择淌这滩浑水，免得日后淅沥糊涂就见了奥丁大神。
“陛下，您冷静些……”
不待李华梅的拒绝说出口，眼见莱茵哈特的反应越来越极端，短发秘书官上前一步，颇感担忧的直言规劝道。
“冷静？伯爵小姐，朕现在的表现还不够冷静吗？”终于，冰蓝色的眼珠朝希尔德所在的方向动了动，然后马上回到原位，快得几乎令人察觉不到他的这一瞬间变化，“嘿嘿，朕可感觉从没这么冷静过呢！”哼笑一记，金发皇帝继续“平淡”地言道，他并不知道他的眼神此刻显得多么危险。无论当初得知姐姐被父亲卖掉的时候，还是巴米利恩战场上杨突然停止进攻的时候，甚至是吉尔菲艾斯为了保护他而牺牲的时候，莱茵哈特都没有这样深入骨髓的感觉，出离了痛处，出离了恼怒，出离了悲恸，那是愤恨到极致后的冷静，头脑清醒、情绪平稳、目标明确，却也将一切负面情绪作为动力全部至于其下，嗜血的，颠狂的，致命的，天地不容的……是他愿意为之执行的杀！
当天才放任自己像疯子那样思考时，结果会如何呢？
身不由己的打了个冷战，希尔德不由自主的想到这个问题，却是不敢再探知下去，她怕……现在她只能祈求吉尔菲艾斯安然无恙，否则……血雨腥风是不可避免的，即使对方罢手收兵，她相信莱茵哈特也绝不会善罢甘休。
一时间，整个房间陷入诡异的寂静中……
聪慧的短发秘书官虽想打破这种凝重的氛围，却实在不知道说些什么，或者说是不知道怎么说才好。无奈之下，她只好转向屋中的其他人，期盼可以他们那里得到帮助。然而，罗严塔尔的表现却比以往任何时候更像一名忠心的臣子，安安静静地站在一旁，当然，如果他的眼神能在惶恐，至少……闪动的光彩能暗淡些就更完美了；奥贝斯坦依旧面无表情，甚至应该说他的反应比平常更为正常，正常得让人不仅怀疑他是不是早就知道事情会是这样的结果；至于前同盟的第一智将？如果不是尚未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交待清楚，杨恐怕会在把人送到的第一时间就转身开溜，尽管这不是帝国内部的“家务事”，但却是金发皇帝的“家务事”，他这个前同盟人自然不好开口。
挑来选去，希尔德还是没能找到合适盟友。当然，她多少也能理解在场众人的心情，只要涉及吉尔菲艾斯和安妮罗洁，莱茵哈特的理智就会不翼而飞，在这种时候进言，根本就是自讨没趣。
“医师小姐，朕还没听到你的答复。”未几，金发皇帝的声音再度响起，宛如寒冰龟裂时的清脆与冰冷。
“陛下，您这是强人所难……”苦笑着摇摇头，不幸中标的女医师露出为难的神色……
作者有话说
第66章 卷三·第二十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