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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卷二·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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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像了,实在太像了……”望着窗外的夜景,米达麦亚拧紧了眉,嘴里也念念有词,接着,他转过身看向一旁的挚友,“罗严塔尔,你觉得这真的只是巧合吗?还是说,吉尔菲艾斯……”他顿了顿,没有将心中那个荒谬的想法说出口。
时至今日,秃鹰之城上的那场惨剧依然是帝国军人不愿回首的过去,然而,即使不甘心,吉尔菲艾斯的死也是所有人都有目共睹的,实在没有质疑的必要。
“银河系如此之大,人口总数如此之多,出现个长相与吉尔菲艾斯相像的人似乎也无不可能吧?”轻轻摇晃着酒杯,任由琥珀色的液体在杯中荡漾,金银妖瞳的美男子轻靠在仿古的藤制座椅上,口气轻松的言道,似乎他真是如此认为。然而,嘴角浮现的那抹冷笑,及微垂的眼睑下那双闪动着异样光彩的眼眸,却让他的这份轻松大打折扣。
由于在费沙没有住所,其本人又是有伤在身,实在不宜去住官舍,所以处于闭门私过状态下的罗严塔尔暂时居住在米达麦亚的家中。
“罗严塔尔,我是在说正经的,不是在开玩笑。”有着元帅头衔的某人握紧了拳头,如果不是熟知暂居自家食客的性子,如果不是他有伤在身,米达麦亚真想重温旧梦,好好和罗严塔尔比划比划。在别处动手或许会有扰乱社会治安之嫌,但在家总该没有限制了吧?
“我没有开玩笑,”盯着酒杯中琥珀色的液体,罗严塔尔的眼神中流露出不可琢磨的表情,“吉尔菲艾斯的死是众人公认的,今天出现在咱们面前的人虽然长得与他几乎一模一样,但终究不是他,相信你也有相同的感觉吧?米达麦亚!或者……你认为咱们的陛下是只看外表的小孩子?”
“这个我当然知道!可是,实在太像了,如果只是外表也就罢了。你也都看到了,他的音容笑貌、举手投足几乎就是吉尔菲艾斯的翻版?如果非要说他哪里不像……”轻叹一气,米达麦亚想了想,试图更好地表达出他的意思,“或许是气质,也可以说是眼神……总之,的确有你说得那么一点点不像,但具体是哪里,我现在也说不清楚,只是有那么一种感觉。”
“可问题就出现在这感觉上,既然连你、我都感觉到了这一点点不同,咱们的陛下当然没有感觉不出来的道理。”低垂的头抬起,罗严塔尔说得还是那么轻松,语调较之平常显得有些懒散,那张俊美的脸庞优雅如昔,异色的双眸却闪着诡谲的光彩。不知为什么,直觉告诉他那个相貌与吉尔菲艾斯如出一辙的酒吧老板绝不是个普通人,或者事情真如米达麦亚所担心的那样也说不定呢?
眼前突然浮现出莱茵哈特刚失去吉尔菲艾斯时的模样,那种他从未见过、以后也不可能再见到的无助神情,及那双绝望而激烈的冰蓝色眼眸,还有那句几乎日夜萦绕在他耳边的话语“你们若有自信的话,不妨来挑战看看”……罗严塔尔再度垂下眼睑,遮住了那双依旧闪动着叛逆光彩的异色眼眸。我的皇帝啊,您这次会做出怎样的决定呢?
哗啦——哗啦——哗啦——
门窗紧闭的浴室内,水声清响,连绵不绝,却又没有一缕雾气,能达到如此效果的沐浴只有一种——冷水浴。冬天里洗冷水浴的人虽然少却也不是没有,可如果当事人换成从未有过这种喜好的帝国皇帝,事情恐怕就要从长计议了。
任由冰冷的清水冲洗着身体,金发皇帝缓缓闭上双眼,眼前又浮现出数小时前那一幕——
“你就是这家酒吧的负责人吗?”注视眼前的人足有一分钟之久,莱因哈特平静地开口,那头无比美丽的火红色跳动在他冰蓝的瞳孔里。
“是的,陛下。”唇边带着一抹微笑,那人态度温和的自我介绍道:“我就是这家酒吧的负责人,菲尼克斯·曼珠沙华·吉尔菲艾斯。”
吉尔菲艾斯?!
惊愕几乎袭击了在场的每个人,当然,早就知道一切的魔术师例外,不过,在他被面前的人救起且互通姓名后,他也是这种反应。如果只是相貌相象,或许还可以说是巧合,可如果相貌与姓氏都跟他们所知道的吉尔菲艾斯一般无二,那还能算是巧合吗?
没有人说话,一时间,连空气好像都凝滞了。
那不是吉尔菲艾斯,即使再如何相象也不可能是吉尔菲艾斯!我的吉尔菲艾斯,我的朋友,我的半身,他已经永远的离开了。而我牺牲了他,独自一个人活了下来!无论再怎么辩解,这都是无可非议的事实。如果不是我的愚蠢,这一切原本是完全可以避免的……
即使再怎么不愿面对,尽管正视吉尔菲艾斯的死几乎等于是在揭他的旧伤,莱茵哈特还是表现得十分理智,至少刚才在酒吧里他表现得非常平静从容。故此,也就没有人知道他费了多大力气才勉强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才没有冲上去抱住那名与吉尔菲艾斯一般无二的男子,虽然他清楚的知道那根本不可能是他所认识的吉尔菲艾斯。
确定自己可以冷静的思考问题后,莱茵哈特结束了沐浴,他换好衣服回到寝室中,却没有打开电灯,而是拉开窗帘若有所思地看着窗外的景色。沉浸在忧愁里的眼眸,像是水晶杯中呈现液体化的月光,透露出淡淡的光芒,美得毫无争议,但却蕴含着不安定的纤弱。
那不是吉尔菲艾斯,但那怎么可能不是吉尔菲艾斯呢?或许气质神韵上有了些许改变,但并不代表那就不是吉尔菲艾斯了,没有人能够永远一成不变的。更何况在面对那人时,他几乎可以预料到他下一句话会说些什么,会有什么样的表情,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吉尔菲艾斯了不是吗?不,或许还应该加上姐姐吧?可说到底,他清楚也只有吉尔菲艾斯而已,那么为何此次却在另一个人身上找到了相同的感觉呢?是的,不仅仅是因为外表相象,而是一种熟悉的、熟悉的感觉?这难道不代表了什么吗?
挣扎在理智和情感间,在疑惑中希望着,却也在希望中犹豫着,今晚对新帝国的皇帝而言,恐怕将会是个不眠之夜!
唯一令人宽慰的,不眠之人不会只有他一个——
夜色正浓,悠扬的调子在中央广场附近的一家酒吧内回响着,此时午夜已过,除了彻夜经营的酒吧外,其他酒吧差不多都安静下来了。如果没有今天发生的意外事件,奇遇酒吧也该如此,其实在送走了金发皇帝一行贵客后,酒吧中的人虽然议论了一阵儿,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对费沙人来讲,这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然而,酒吧老板菲尼克斯·曼珠沙华·吉尔菲艾斯显然是他们中的例外,事实上,莱茵哈特的到来在他心中翻起了层层巨浪。
那就是皇帝莱茵哈特·冯·罗严克拉姆吗?好年轻的皇帝,他本人似乎比在荧屏上看到的更年轻,也更具威慑力,不过……
修长的手指在琴键上游走,吉尔菲艾斯的心思却根本不在钢琴上。弹琴不过是他稳定心绪的一种方法,这是他失忆后不知不觉养成的习惯,无关于他的喜好。
他似乎并不那么快乐,感觉上他好像被一把无形的枷锁强行锁在了皇位上。而他本人明明知道却又不愿去正视这一点,只是固执的在原地等待,一味的将更重的枷锁套在自己身上,他是在惩罚自己,也是在苛求自己不要忘记过去……过去?那会是怎样一个过去呢?让身为皇帝的他明知痛苦也不愿遗忘!
忆起莱茵哈特那双冰蓝色的眼眸,吉尔菲艾斯慨然地闭上眼,或许连那位皇帝自己也不知道吧?他冰蓝色的眼眸下所隐藏的渴望与孤寂,及自己出现他的面前时他眼眸中一闪而过的希望火花!一直都知道自己与那个传说中皇帝的朋友很相像,但从没想过真会有与皇帝相遇的一天,希望他能明白,即使再如何相像,自己也不会是、不会是他的朋友……不会是……
“真是可怕的个人魅力!”忽然意识到自己在想些什么,吉尔菲艾斯苦笑着摇摇头,他将手肘撑在琴键上,单手支着额头,露出一侧的眼睛。火红色的头发滑落了几绺,挡住了他的视线,也使得他的眼神看来更显深邃!
最后,再来说说造成这连锁反应的始作俑者——杨。相较于罗严塔尔、米达麦亚的疑惑,莱茵哈特的挣扎,吉尔菲艾斯的慨然,杨这边就热闹多了,也不是他想热闹不愿思考,而是他根本没空去思考。
才踏进家门,还来不及喘上一口气,屋中已得到消息且又好不容易把他盼回来的五、六口人就争先恐后的冲到他面前,噼里啪啦的轮番轰炸起来——
“你这个笨蛋!你当自己是打不死、撞不烂的超人吗?”一贯冷静的卡介伦此刻是怒火重烧,震天的吼声像爆竹炸上杨的脑门,轰得他晕头转向。
“提督,不是我说你,别人不知道,你自己还不清楚,你的近身搏击和空战技巧课目是怎么过关的吗?”素来较为尊敬杨的波布兰也忍不住揭起杨的老底儿。
“学长,你最好搞清楚自己的能力,除了脑袋还可以,你哪里拿得出手?”亚典波罗这时就更是肆无忌惮了。
“不先掂掂自己的斤两,就跑去救人,提督,你是能保证你那两条小短腿能跑得比车快?还是能保证你马竿儿似的身子骨儿比车坚固?”唇边带着一抹说多讽刺有多讽刺的笑容,先寇布再一次把毒舌党的精神发挥得淋漓尽致。
“救人是好事,但一味的行动叫愚蠢!”连向来不爱和其他人掺和儿的舞天飞流也禁不住说了两句。
“提督,在救人和自己的生命之间,我们都希望你能理性一点,就算被别人说成自私,我们也希望你是出事时平安无事的那个儿。”亚麻色头发的少年做了最后的总结工作,或许是因为年纪的问题,他的感情表现得更为直接。
“我知道了,下次一定注意。”相当识时务的杨,聪明的没将他此刻的想法说出来,否则或许又要引起轩然大波了吧?
其实,杨想说的是——当时,我根本没想到会有生命危险,我只是单纯的想救那个小孩儿,等我意识到做了什么的时候,我已经冲上去了!
由此可见,尤利安他们是注定要为杨担惊受怕一辈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