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回大清番外之十三》明朗的午夜

5、相救

　　一路上，四哥都没跟我说话。直到下了学，他对我说：“我要出门办差了，没有十天半个月也回不来，你一定要替我好好服侍德妃娘娘。”我不知道他对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但是憋在心里的话还是终究没有敢说出来。我又在长春宫住了几天，就搬了回去。那几日子我一下学就去找小薇，带她读书、写字、做玩意儿，练武、打布库给她看。有时出宫去，也必带些玩意儿、小吃儿的给她。我再也没有提那年早上的事情，只是变着法儿的，让她全心全意的看待我。
　　我和小薇的事情，宫里上上下下已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流言满天飞，但是小薇好像却并不在意，对我和往常也没有什么两样。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的流过去。
　　眼看就到了冬天了，皇阿玛下了一道旨意：要去东北打围，也就是冬狩！皇阿玛总是说我们满人是马背上得的天下，八旗子民不能把马上功夫荒废了，所以东狩这是我们每年都要进行的。我们所有的阿哥都会跟着去。德妃娘娘奉旨伴驾，所以小薇也会去的。可是小薇好像特别怕冷。我们向东北进发，这一路上小薇可够呛的，抱着暖炉还会打寒颤。娘娘还笑她说：“这人长的秀气，身子骨儿也跟着秀气起来，哪里还像是正白旗出来的满洲姑娘？”
　　我骑着马在队伍里找到小薇坐的车子，一掀帘子进去，宫女冬莲在打盹，小薇正在搓手呵气，我就坐到她身边，从怀里掏出装着刚才让随队的御厨特地为她煲的参汤的暖斛子给她，心疼地说：“是参汤，最暖身体的，你不是怕冷吗？”她冲我微微一笑：“谢啦！”从旁边的小柜子里拿出个杯子，倒了一半儿出来递给我，我也喜滋滋的过来喝。正喝着呢，外面有人说二哥和四哥找我，可能是要去探路了。我回头向小薇笑笑，她点点头说：“快去吧，小心点儿。”我点头跳下车去，随后又忍不住嘱咐两句：“你快点儿喝，凉了就没药力了！”她就笑着打发我快走。
　　我翻身上马，去和四哥他们会合。
　　果然是要我、四哥还有十四弟去探路的。我们带着二十多个人上了山，还有我的爱犬黑狼。我们不时可以在白皑皑的雪地上看到一些野兽的足迹。沿途我们打到了一些狍子、獐子之列的猎物。太阳快要下山了，我们准备原路返回。我一路上盘算着晚上烤些兔子肉给小薇尝尝，她身长在京城，从来没有出来打过猎，估计这生肉火烤的东西也没吃过，不知道她吃不吃得惯。
　　刚走着，我们看到由一个守林的窝棚，就下马想进去看看。一推门，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坐在昏暗的灯光下，他见有人进来，猛地抬起头。那张脸怎么这么熟悉？还有墙上挂着的一张弓！我认识的，那是外公的弓，那他是外公？一晃也有十年没有见面了，简直就是恍如隔世一般。自从外公因渎职被革职查办，皇阿玛念他年事已高，死罪可免祸最难饶，就把他发配到关外看守林子，反省过失，永不得回京！
　　他被发配的时候我只有几岁，他已经不认识我了，见我们的打扮知道是阿哥，就立即跪在地上向我们请安。没想到在这里还可以遇见他，但是我终究没有勇气和他相认，更不敢问他，其他的家人怎么样了。几乎没有逗留我们就离开了那个窝棚，我把身上的银两偷偷留在门口的高几上。
　　我怏怏的回到营地，陪二哥他们喝了几杯酒，就带着黑狼去找小薇了。找到小薇的时候，她正睡在一堆铺褥之中。黑狼窜上去把她从睡梦里添醒了，她一定是没有见过这么大的狗。吓得跌倒我的怀里。等她反应过来，又要咬我。我笑着说：“你要是咬我的话，我可就叫黑狼咬你了。”“是呀，你是没叫，你让狗来叫我了。”我紧紧的挨着她坐下，头重重的放在她的肩膀上，一只手捞过来她的辫子揉搓着。
　　她看出我有心事：“你怎么了？”“没事儿,就是心里烦”“那你饿不饿，晚饭吃了吗？”“没吃，就是在席上喝了两盅儿。”她要去拿点心，我不想她走，就说不饿。她甩开我的手扬扬眉，“我饿！”
　　她拿了点心一边喂狗，一边喂我。我心里一阵温暖。一下子有好多好多话想对她说：“我今儿见到外公了……”她只是静静地听着，用那种暖暖的眼光看着我。我想着了魔一般，把憋在心里十年的话都说出来了。十年来从来没有人会这么听我说话，更没有人愿意听我说话，我说到我的额娘、我的外公一家、额娘去世之后我跟德妃娘娘的日子、还有四哥对我的种种的好……
　　“你还记得你额娘吗”，她轻轻的问我，我微微摇了摇头：“记不太清了，只是记得她很温柔，会唱很好听的蒙古长调！”她慢慢伸出手来，握住我的，我一下子好像找到了救命稻草，再也不愿意松开了……
　　第二天我们兄弟几个又上山去探路。
　　天气阴冷，北风狂作。眼看又要下大雪了。我们刚打算下山，突然路边的石头堆里窜出一只熊瞎子。奇怪！都什么时节了？还有熊瞎子出没。我搭弓射箭，搜的一声，熊一声惨叫，一只眼睛被我射中了。它像疯了一样冲了过来，抡起大巴掌就把我的马拍晕了。我从马上摔了下来。它嗷嗷的向我逼近。
　　四哥赶紧冲了过来，举刀砍向黑熊。黑熊一挥爪，就把刀打飞了。然后就和四哥纠缠起来。我从地上爬起来，怕四哥吃亏，也冲上去。
　　我们边打边跑，黑熊却紧追不放。我和四哥使了个眼色，两个人向相反的方向奔跑。黑熊就放下四哥，朝我这边追来。
　　我就挥舞着挎刀，拼命地砍着眼前这个庞然大物。可是它总是砍不倒。不知道拼打了对长时间，周围支援的人上来了又下去了，黑熊就是不肯放开我。大家都不敢放箭，怕误伤了我。正在纠缠间，我隐约听到有人喊小薇的名字。
　　我不禁向后看，那个吃了豹子胆的丫头竟然绕了黑熊身后的林子里。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不要命了吗？只听见林子里传来一声小兽的惨叫，黑熊立即停止跟我的打斗，转身朝林子奔去。说时迟那时快，一支羽箭从我的身边飞过，径直的深深的插进黑熊的后背。黑熊疼得站起身来，停在那里，然后就重重的摔在雪地之中。它轰然倒下的一霎那，我看见小薇就坐在它的身前，一动不动。
　　我挣扎着跑过去，捧起了她的脸，仔细看她有没有受伤，可是她挥动着双手不让我碰她，嘴里还大嚷大叫。我真的生气了，怎么有这么笨的女人？这么危险她怎么能不动脑筋就冲了过来了？要是出了什么岔子我该怎么办啊？仔仔细细的检查一遍，确定她的确没有受到什么伤，我一颗悬着的心中终于放了下来，眼前一黑，再也没有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