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同人]飞雪城中剑》霞客

46、第四十六章

　　西门吹雪不动，叶孤城亦不动。
　　静默流转于二人之间弥漫于这夜幕之下的房间。
　　目光交汇之时，那横于时间和心灵的极宽极长的银河竟缩小得如同宇宙中的一颗沙粒。
　　沉寂良久，万籁无声。
　　叶孤城与西门吹雪对立而视。
　　两相遥望间仿若是想将对方看得更为清楚仔细。
　　最后，只听得一声极为清冽的声音。
　　“孤城。”
　　那闪着寒光的剑被缓缓放下，剑的主人嗡动着双唇。
　　叶孤城从不知道，这世上会有这样一种感觉——分开时并未犹豫亦未觉困扰，却在再次相见之时，那想念会一涌而至瞬间填满原本空洞的身体。
　　他想念西门吹雪，想他的万梅山庄，想他的剑法，想与他一同坐禅参悟剑道。
　　叶孤城原以为西门吹雪寻不到这幽灵山庄，自己也无法在这段不知期限的时间中再次见到这位剑道的知己……
　　谁又能知晓？西门吹雪竟然寻来了！
　　此时，想起往日种种，叶孤城竟发现自己所念的，不管是那塞北的山庄还是那无双的剑法，竟全都是殊途同归的。
　　叶孤城所念想的不过是西门吹雪这个人罢了！
　　“你怎会寻到此处？”叶孤城问道。
　　西门吹雪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叶孤城道：“你可知此处甚为危险？”
　　西门吹雪沉默了一阵，看向叶孤城的眼神是极为认真的。
　　他道：“我只知孤城在此。”
　　叶孤城眉头一蹙。
　　西门吹雪的话让他觉得不妥。
　　叶孤城道：“我来此是有要事。”
　　西门吹雪道：“你跟我说你不会答应，但你还是来了。”
　　叶孤城道：“我原以为你不会寻来。”
　　西门吹雪道：“你瞒着我。”
　　西门吹雪的声音就像是远山冷泉，其中却有着稍许不满。
　　叶孤城叹了口气，道：“是我不好。”
　　话刚出口，却见得西门吹雪坐了下来，伸手去取里他最近的茶杯，像是要倒茶饮水。
　　“等等。”
　　叶孤城叫住了西门吹雪，走上前，将茶杯从西门吹雪手里取了出来。
　　叶孤城道：“这茶杯先别用，且换一个。”
　　西门吹雪眼中闪过一丝了然：“这可是你的茶杯？”
　　叶孤城摇头道：“本是我的。”
　　西门吹雪望着叶孤城，等着他将话说完。
　　叶孤城道：“这茶杯是被别人碰过，你且用其他。”
　　“何人碰过？”
　　西门吹雪如是问道，他的声音冷如刀锋，眼神亦是寒如剑刃。
　　他从未想过，像叶孤城这样骄傲的人会允许其他人触碰自己用过的东西。西门吹雪冷眼望了一下四周。是否有人同自己一般，曾进入过这个房间，坐在这张凳子上，手中亦是握着叶孤城用过的茶杯？！
　　亦或是，那人的身边还坐着叶孤城？！
　　叶孤城亦觉西门吹雪语气有异。
　　他坐到西门吹雪身侧，道：“这里不比外面。这山庄之中住的全都是死过一次的人，跟鬼魂打交道，与在外面自是不同。”
　　西门吹雪道：“你可见到了陆小凤？”
　　叶孤城颔首：“嗯。”
　　西门吹雪微微皱眉，问：“你可知他眼下查得如何了？”
　　叶孤城摇头：“恐怕连他也毫无头绪。”
　　西门吹雪问：“你也是在查此事？”
　　叶孤城道：“如今天下江湖又与我何干？”
　　西门吹雪道：“你是为了陆小凤？”
　　不怪西门吹雪会如此想。叶孤城曾说过，若他能有一个称得上是朋友的人，那便只有陆小凤了。
　　叶孤城听罢，竟是一愣。
　　他看着西门吹雪不怎么好的脸色，道：“西门对我的事情竟是如此上心？”
　　西门吹雪未语，像是在想着该如何回答。
　　他道：“你应该是知道我的。”
　　叶孤城是知道西门吹雪的，然而，其中确有一些事情，是叶孤城依旧不甚清楚的。
　　叶孤城颔首，道：“不是陆小凤。他如今，恐怕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叶孤城顿了顿，接着说道：“我需要在这里找一样东西。”
　　西门吹雪问：“什么东西？”
　　叶孤城摇头不语。
　　他不能说。
　　有些事情是秘密，一旦说出口，再秘密的事情也无法继续掩藏下去。而知道太多的秘密对于一个人来说并非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因为，那秘密也许会让人丧命。
　　西门吹雪也未多说。他只是望着叶孤城。
　　黑暗之中却有着些许星影的柔光，朦胧且性感。
　　不知过了多久，西门吹雪道：“以后莫要不告而别，再远我都会来寻。”
　　西门吹雪搁在双膝上的手握紧了拳头，他的表情却依旧是冷冷清清的，只是那眼中生着一团暗火，足以将他周身的坚冰融化成水。
　　叶孤城浅笑着摇头，道：“我已算是无亲无故，但得你如此知己，真是……”
　　叶孤城不再说话，他已说不出话。
　　喉头上下滑动，却还是觉得喉间生涩。此刻，叶孤城竟觉得眼前这男人同自己从仇敌成为知己，命运如此颠倒转换实在是太过玄妙。然而，叶孤城却感激。
　　他感激西门吹雪。
　　这个与自己如此相像的男人已不再是宿命的敌手。
　　这是第一次，叶孤城觉得，那紫禁一战给自己来的坏处已是烟消云散。他如今，只能找出那其中的好。
　　“非但是知己……”
　　西门吹雪顿了顿，他的眼睛没有看着叶孤城，只是望着那紧闭的房门，道：“……只愿能与孤城共修剑道，聊此余生。”
　　叶孤城轻笑：“这不是知己又是什么？”
　　西门吹雪望向叶孤城，道：“……若是这般，你可愿与我便如此一生，只与我西门吹雪……”
　　话未说完，西门吹雪眼中已是透出冷冽的剑气。
　　“我在万梅山庄等你。”
　　说罢，周身气息一凛，隐入暗中消失不见。他的离去就如同他的来到一般，悄无声息。
　　百步之外隐约传入了脚步声。
　　此时叶孤城的心绪已有些涣散，他不想去猜那百步之外走向这边的人是谁，因为他已没有余力去猜。

　　……你可愿与我便如此一生……

　　若是知己，又何谈一生？
　　上穷碧落，下尽黄泉，亦是不会皱上半分眉头。
　　然而，那双冰冷的眸子里跳动的，真的便是对一位志同道合的知己所持有的情感吗？
　　叶孤城知道，西门吹雪虽冷心冷情，但对人却不虚假。今日，他如此说话，定然是真有此心念。
　　叶孤城面目有些茫然。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搁在桌上的手，那手中还握着剑。
　　不是叶孤城自己的剑，而是西门吹雪的剑……

　　白衣绝尘，冰雪铸魂，遗世独立，若仙似神。
　　命运颠沛流离中却用那双翻云覆雨手将叶孤城与西门吹雪二人推到了一起。如仇敌一般的对立已是往事，那愚笨却无可避免的关系如今已是断去，眼下，那冥冥之中的推手将命定的玄妙演绎得淋漓尽致。
　　若是天神，又何妨在人间游走探知红尘精妙；若是谪仙，又何妨以剑入世悟觉凡尘深浅。
　　白衣飞仙，倾世绝尘，携手共游，才是道之终极。

作者有话说

　　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城主也有所察觉。
之后进展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ps·内心觉得庄主肯定很烦躁，表白被打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