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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鸟飞绝，人踪灭，千山暮雪。
这雪，也不只何时才能下到头。
屋中两位剑客相对而坐。
“今晚，你睡床。”叶孤城抱着剑，坐在炉火边，如是说道。
西门吹雪道：“不用。”
叶孤城抬头看着西门吹雪，道：“我亦不用每晚睡床。”
西门吹雪道：“你伤未痊愈，不能受凉。”
叶孤城薄唇嗡动间竟沉默了一阵，随即道：“庄主这是看不起在下吗？”叶孤城一双眼睛此刻竟有些像那九天之外的寒星。
西门吹雪微微一怔，道：“并非如此。”
叶孤城垂下眼，道：“那庄主今晚便睡床上。”
西门吹雪没有反驳，只是静静地看着叶孤城。就在刚才那一刻，西门吹雪看到了叶孤城眼中闪过凌厉。
西门吹雪知道，方才是自己触犯了这位剑客的尊严。
若是以前，西门吹雪定不会如此。
只是如今……
西门吹雪低下头，看着手中宝剑。
自己像是一直都在做着一些有失分寸的举动。
夜渐深，叶孤城怀中抱着剑，如同昨晚西门吹雪靠在床边的姿势。
叶孤城闭上眼，也未管西门吹雪，开始养神。
坐着睡对于叶孤城来说并不算什么。他曾在南海之中练剑，一练便是三天三夜。潮涨潮落，瞬息万千。叶孤城自是岿然不动，矗剑而立。
只是，如今内功大不如前，连夜大雪，寒气过重，还是让叶孤城有些睡不安稳。
这一夜，他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那黄河之上，白云之间，琼州海外一座遗世独立的岛屿。
岛上有仙山。
山中见玉城。
白玉为墙，琥珀为瓦，金丝缠绕。云雾朦胧之间竟有幽香盈鼻。
那岛，便是飞仙岛；
那城，便是白云城。
只是，雕栏玉砌依旧，却不见其中倾世绝尘的飞仙。
虽说是梦，叶孤城却觉得分外清楚。
那城中只余下了另一件白衣。那是他的弟弟，叶孤鸿。
就在叶孤城打算迈步上前之时，顿觉足下一空。一股力量将叶孤城拉扯往下，原本白云飘渺的仙境瞬间乌云蔽日，最后一片漆黑。
叶孤城从梦中惊醒，怀中的剑也像是能明白主人的心绪一般，发出一声低鸣。
叶孤城伸出一只手覆在额间，另一只手死死地扣住怀中的剑。
白云城……
那里面有他的子民，还有他唯一的亲人，叶孤鸿。
叶孤城以为自己早已将往事放下，但这梦又代表了什么了？
叶孤城心中是极为清楚的。
有些事情，既已拿起，再谈放下，又是何其之难。
人非圣贤，纵使是叶孤城也不例外。
就像叶孤城自己说过的，有些事情，是从出生就定下来的。逃不开，也避不了。
他曾是白云城主，不论发生过何事，他的心依旧系在白云城上。
紫禁一战，叶孤城被扣上犯上作乱的罪名。眼下，白云城如何，叶孤城不得而知。他的宗亲叶孤鸿眼下又是如何，叶孤城也并不知晓。
此时，叶孤城就坐在这黑夜中。
他的内心煎熬。
叶孤城不愿再去管凡尘俗世，却躲不过伦理血缘的责问。他心知以自己的身份无法再入世，却避不了内心承受的谴责。
这样的一个人，他的一生承受了太多的期待与压力。
只是，世人皆知白云城主已死。如今，那期待自是半点也无，只剩下了压人的包袱。
这包袱真的能丢掉吗？
叶孤城慢慢放下手，窗外的白雪折射近屋子，映在叶孤城眼中，盛放出寒冰一般的光。
他就是这样坐着，沉默着思考。
而床上睡着的西门吹雪早在叶孤城醒来之后不久也睁开了眼。
西门吹雪就此躺着，看着坐在床边的叶孤城。
这期间的沉默只怕有着两柱香的时间。
正待西门吹雪想开口询问，坐在床边的叶孤城却又一次握紧了剑，站了起来。他道：“我去练剑。”冷清到不近人情之间，动作却行云流水决绝果断。
原来，叶孤城知道西门吹雪早已醒来。
西门吹雪没有出声，只是看着叶孤城手握长剑打开房门。
屋外风雪呼啸，霜雪夹带寒气闯进了房中，迎面扑打在叶孤城身上。而叶孤城，脸上不带丝毫表情，然而，就在与寒风交汇的那一刻，他的身上竟腾起煞人剑意。那剑意中便是夹带着寒风的霜雪，迫人的煞气，杀去后路的决绝。
风雪之中，叶孤城舞着手中长剑。
叶孤城一遍又一遍地问着自己。
往事如何忘？
前路向何处？
他日若有暇，
是否重归去？
他日若有暇，
是否重归去？
是否重归去？
剑破长空，撩起飞雪一片。
何时归去？
如何归去？
叶孤城紧抿双唇，手中握剑，今夜无月，而剑光却仍是月华闪动。
往事已然不堪回首，便也莫要再提。
世上早已没了叶孤城。
这便也是遂了别人的心，了了别人的愿。若世间安定，谁为君主都是一样的。
而白云城……
叶孤城凌空一跃刺出手中长剑。
白云城曾是叶孤城的白云城。但是，在叶孤城答应南王世子之时，便已将白云城置于脑后。所有的罪责已然都是叶孤城的。
只是，叶孤城却没有想过，自己的罪责分明早在西门吹雪那绝情决意的剑下被斩断了！
死了，是好的。
就让世人这么想着，更是好的。
西门吹雪从床榻上坐起，看着窗外几乎与天地融为一体的叶孤城。
那一剑挥出的光华不论是在何时何地，都是那么摄人心神。
西门吹雪就那样看着，他的手也不知不觉地握上了自己的剑。
窗外黑暗愈发深沉，那是天际却快破晓前的征兆。
西门吹雪再一次将剑放回原处，他提起了身上毛毯，再次躺了下去。
窗外的白影依旧翻飞着凌厉的剑气。
西门吹雪闭上了眼。
他知道，叶孤城的内功虽未恢复，但他的剑已然再次突破了。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十一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