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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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北风紧。
雍国西北边境的黑风城，如同一座黑色的古堡，矗立在广阔的大漠中，带着厚重的沧桑、肃杀。如今将近半年没有战事，倒让这座要塞多了几分生气。
只是，最近出了件大事，让本该和乐生活的周遭百姓心生惶恐。
卢敏是雍国西北军中的军医。他医术高明，为人也正直和气，不止在军中，连黑风城及周遭村落的百姓也颇信任他。然而最近黑风城附近村子闹起了尸妖，这让他十分头疼。
若是光闹尸妖也没什么大不了，除去了便可。只是那些尸妖不止凶狠，身上毒性也极猛烈。起先，那些去除妖的村民们对伤口并不在意，上了药后草草包扎一下就完了。可几天之后，未被清除的尸毒扩散至了全身，竟生生把活人变成了僵尸。之前，那些邪物还只是在没有月亮的晚上出没，如今已经猖狂到白天也可以四下作乱的地步，如今，已经侵染了五个村子，其中两个都变成了死村。
“现在情况如何？”
卢敏回身行了个礼，“回元帅，孟将军的伤已无大碍。之前收留的村民，已经按受伤和未受伤的分成两队，分别安排在两个大帐内。只是，这次尸毒来势汹汹且不同于普通尸毒，尚未找到完全治愈的办法，只能先用些药吊着。而且，据这些村民的说法，尸妖作乱似乎越来越严重了。”
“尸妖的事我来处理，大人只需尽心救治。”
看着男人离去的背影，卢敏叹了口气，名震天下的雍国的临国大元帅王，其实也不过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
说起雍国的这位元帅，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是雍国的六皇子轩辕瑞。这些年多亏了他，雍国才得以国泰民安、久无战火。
轩辕瑞的母亲是当今太后的外甥女、皇帝最宠爱的熹贵妃。轩辕瑞样貌上也是像极了他父皇和母妃，俊美不失英气。再说那熹贵妃，先是为皇帝诞下一对龙凤胎，十年无所出后，竟出人意料地又为皇帝诞下幼子。熹贵妃端庄美丽，为人又最是谦和贤惠，加上皇后常年身体不好，协理六宫之权交到她手上，地位如同副后。轩辕瑞身为三个孩子中最年长的一个，自小就被皇帝寄予厚望，到如今更是满腹文韬武略，又是当世数一数二的高手。自七年前边关告急，皇帝大胆启用这位皇子出任元帅。几年下来，轩辕瑞的威名已足以让其他八国的将领闻风丧胆。
“老卢！老卢！快点！小孟他快不行了！”同时传入耳中的，还有痛苦的嘶吼声，听上去不像人，倒像是深山里的野兽。卢敏回过神来，应了一声，赶忙掀了帘子进去，看见军帐中央的行军塌上，有一个人被铁链紧紧地捆住，一边挣扎着一边发出不明意义的咆哮，铁链也被他的动作弄得哗哗作响。那男子面色乌青，目光呆滞恰如行尸走肉，嘴里也长出了又长又尖的獠牙。
“怎么会这样？！孟将军的伤不是已经......”
“我也不知道，本来好好的，突然就变成这样了！就他那身腱子肉，发起疯来半个先锋营都得没！我把他捆了起来，老卢，人交给你了，我去告诉元帅一声！”说着，男人一溜烟儿地窜了出去。
卢敏收回心思，想沉下心来看看孟将军的状况，却发现自己怎么都静不下来。孟将军的伤是之前前往牛家村探查时被尸妖咬伤的。被元帅带回来时，伤口已经发黑浮肿，神智也不清明。他将浮肿的地方划开，发现流出来的都是黑色的毒血。毒血流净后，孟将军曾有过短暂的清醒，后来又因为发热昏睡了过去。他以为清理过伤口，将毒血放尽，孟将军就会没事，如今想来竟是错了。若孟将军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他卢敏岂不就成了雍国的罪人！
“你用的方法没错，只是不适合这次的尸毒。”
不知什么时候，帐中进了一位身着碧色长衫的俊秀青年。他不是很高，至少不若他终日见到的绝大多数将士们高，身材纤瘦，不似武人的魁梧。这人眉清目秀，有着寻常女子没有的精致眉眼，却又是英气的。他说话的声音很轻，听上去有些雌雄莫辩。
“敢问阁下是何人，怎好随意进了我雍国西北军先锋官的大帐？”
来人不在意他说话的口气，或者说根本没打算回他的话，只是自顾自地从袖中取出一包用素色帕子包好的东西，打开一看，里面是些一寸长的叶子，叶大肥厚，九节环扣，边缘有尖牙状的缺刻。卢敏只见那人取了几叶，放入药钵，捣碎后连同汁液一同敷在孟将军的伤口上，“这是九节菖蒲，是天南星的根茎，虽不若鬼哭藤那般有回生起死之神效，解个不痛不痒的尸毒还是绰绰有余的。”语气平淡得如同郎中为死人开药方。
卢敏呆呆地看着那人的举动。他不清楚眼前的青年时敌是友，但作为军营中最权威的大夫，他知道这人是在救人——九节菖蒲虽能解毒，但极其稀有，大漠里更是弄不到这个，而这个年轻人一出手就弄来这么多，还尽心地为人治伤，着实让人不敢相信。
直到孟将军的症状渐渐褪了下去，脉象也趋向正常，卢敏这才相信青年不会害人，当下就鞠了个躬，对着青年一拜，“这位先生，卢某代这西北军中所有的军医，和受伤的将士，谢您救命之恩。请受卢某一拜。”
青年伸手阻止了卢敏的举动，直视他的双眼，摇头道：“不必谢我，我只是来还你们元帅的人情——”话音未落，就听外面有人喊到“殷城主来得真是时候。”
卢敏认得这总是带着三分不羁的声音，正是那与元帅有刎颈之交的江湖侠客。此人名唤夏衍，是江湖上公认的最好的剑客。卢敏长年呆在军中，也听过不少他的传言：少年得志、师从至尊、最是风流。在见过他时常来往大漠为雍国大军助阵后，方才明白何为一代侠客，军中众人也与日渐熟络。
那边，夏衍已掀了帘子进到帐内，脸上挂着玩世不恭的笑容，一双桃花眼眯成了月牙，极是惑人，“别来无恙啊，殷姑娘。”
刹那之间，卢敏有一种愧为医者的感觉：卢某人行医四十余年，竟连男女都认不清了，当真是愧对祖师爷！
那殷姑娘和夏衍不知道卢敏在想什么，前者只是微微颔首，算是对后者的回应，一来是因为两人相熟，二来也是意料之内的受人之托。
夏衍往里走了几步，见床榻之上的人隐隐有痊愈之相，笑得愈发灿烂。
“看来，这种事儿还是要劳烦殷姑娘出马。”
女子则是面露厌恶之色，“你不觉得你笑得很像集市上没人要的烂柿子么。”
夏衍瞬间笑得僵硬，不得已握拳掩嘴干咳了两声，脸上的玩笑之意也收敛了不少：“如今，尸妖之乱关乎雍国门关之安危，还请姑娘随我走一趟元帅府——”
岂料女子脸上嫌弃之意更甚：“夏衍，你会不会说人话？”
“......你这女人还真是......算了，看在老六的份儿上，不跟你计较。那小子脸上倒是镇定，心里指不定急成什么样呢，好歹大家相识多年，这点忙还是要帮的。”
殷姓女子微微点了点头，算是难得的认同。
两人出了军帐往城南元帅府走去。一前一后，静默无言。沿途路上，除了军人，竟也有不少老弱妇孺，或衣衫褴褛，或无精打采，很是狼狈。女子开口叫住前面的男人，示意他看向那些人。
夏衍扫了一眼，“那些遭了灾的村子里逃出来的”，三分无奈七分辛酸，真真切切地让人难过。
“那现在情势如何？”
夏衍伸出右手，然后收了回去，“五个村子遭了灾”，又将食指、中指竖起分开，“有两个已经变成了死村”。
“这么严重？！”
“洛涵，或许你觉得难以置信，但这些都是真的。”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