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那只猫（白骸）》鼬佐家的猫

18、今夜的香港，依然没有星星

　　十八
　　白兰接到了戴蒙的电话，那边却久久没有声音，他也什么都没说，站在白色的三脚架之前，仿佛再次看到那个蓝发少年坐在那里，给他弹一首曲子。他们曾在这里做过爱，他记得他的吻，以及荡漾在耳边的那一声声淫靡的声音，“白兰，白兰，白兰……”
　　“他死了……”
　　“那帮畜生……他们不是人……畜生……”
　　戴蒙的声音在颤抖，白兰的表情却没有任何的变化，他跨过了地上自己父亲的尸体，慢慢走出了房间。他到了戴蒙说的地方时，只看得见满地的鲜血和尸体，戴蒙也受了伤，他踩着腥臭的鲜血走到了戴蒙的面前，他看着他怀里抱着的骸。骸很安静地躺着，嘴角还带着一丝笑，就像白兰第一次在“迷城”见到他时，在闪耀的水晶灯下，他坐在钢琴前，他的蓝发像是在发光，他的嘴角始终带着一抹笑，七分诱惑，三分嘲讽。
　　现在这个笑永远地定格在少年的脸上。
　　就算是酿造再困难，再复杂的酒，就算是，再名贵再甘醇的酒，当它成了酒，也不过是摆上台面给人喝的，尤其像这样极品的酒，历经年岁酿成，却在一朝之间，只剩下一个空瓶子，没有人会知道它的过去。
　　白兰从戴蒙手中接过了骸，他的身体很冷，身上只裹着戴蒙的衬衣，白兰看着他的表情是温柔的，疼惜的。他抱着骸离开了这个恶心的地方，回到了他的，房子。
　　骸说的对，他也没有家，从他被送到中国接受继承人的战斗开始，他就没有了家，那个以前会抱着小小的他笑的男人，那个会和平常的爸爸一样的男人，再也给不了他家的感觉。
　　他把骸放在浴池里，一点一点地清理他身上的血污，仿佛他还活着一般，但是无论他怎么擦，骸身上那些青青紫紫的痕迹，就是弄不掉，他最后放弃了，他帮骸洗完之后他给他换了件自己的衣服，抱着他上了楼。
　　白色的三脚架还在那里，尸体已经被他的手下处理出去，地面上连血迹都没有留下，就像是一个小时之前在这里发生的一切都只不过是他的幻觉。但是那个人的话，却如此清晰，如此真实，
　　‘将要’死的人，是我……但是，‘已经’死的人，却是你的心上人！
　　阳光慢慢暗去，钢琴在一个阴影的三角里面，像一幅定格了的旧照片，他抱着骸坐在凳子上，骸的身体靠在他胸前，他看着他，眼睛里溢满温柔和疼惜。他打开了琴盖，按动了第一个琴键。
　　音乐响起在空荡荡的房子里，
　　“战火，硝烟……”
　　“破败的，古老的村落，死去的老人，孩子，女人……”
　　“倒在地上的瓦罐，干枯的井……”
　　“被火烧过的发黑的树枝……未灭的火苗……”
　　“火势变大……”
　　“大火将整个村庄吞没，没有哭喊，没有逃生……”
　　这就是战争，残酷，但是你不得不面对。
　　“一片死寂。”
　　“因为，所有的人，都死了。”
　　“死在战火中……”
　　“这就是我心中的巴格达的星星。”
　　他看着他的时候，眼睛里是不屑一顾，是无可奈何，是浓到化不开的悲伤。
　　“那么，星星呢？”
　　“你没有看到么？星星，一直在看着，看着你我都看到的东西，看着这场硝烟，这场战争，看着这场死亡。即使所有都被吞噬殆尽，星星依然在看着，所有的所有，只剩下星星。”
　　“可是这座城市，很少看得见星星。”
　　所以，这场战争，只是我们的战争，没有谁见证，却，有人已经离开。
　　一滴滴的泪水砸在黑白的琴键上，白兰紧紧抱住了身边的人，却无法哭出声音。
　　夜幕渐渐降临，今夜的香港，依然没有星星。
　　If I could hold you one more time.
　　Like in the days when you were mine.
　　I'd look at you till I was blind.
　　So you would stay.
　　I'd say a prayer each time you'd smile.
　　Cradle the moments like a child.
　　I'd stop the world if only I.
　　Could hold you one more time.
　　（节选自——《One more tim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