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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发现线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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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寂隐和封尘在头顶的地砖上摸索了一会儿,发现入口处的地砖都被封死了。
这个机关虽然简单,却是一个单项通道,根本无法从里面开启,还好这个客栈是封尘的地盘,等到天亮后他的人发现他不见了,自然会派人来寻,秋寂隐倒是半点不担心会被困死在这里。
密道入口处有一段向下的台阶,秋寂隐随手把还端在手上的烛台搁到最上面的一层,自己却坐在了最下面的一阶,背对着烛火,整张脸都没入到阴影里,面上的表情也看不清晰,唯有唇边那抹讥嘲的冷笑,怎么也挥散不去。
既然暂时出不去,那就只能等着人来救,封尘也毫无压力地坐到了秋寂隐斜后方的台阶上。
两人的距离带着一种刻意的疏远,烛光从背后照过来,把他们放大了的两道身影映在墙壁上,乍一望去,竟像是并肩而坐,亲密无间。
“秋楼主觉得这画面眼熟吗?”封尘望着秋寂隐,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秋寂隐的后脑和小半边侧脸,与记忆中似有重叠,“似乎……从前我们也曾像现在这般,一起被困在悬崖下。”
“药主说的什么话,那时岂能与现在相提并论?”秋寂隐没有回头,唇角的弧度略有些加深,嘲讽之意更甚,“那时候,真正被困住的可只有我一人。”
的确,十二年前在那座悬崖下面,束手无策的只有他秋寂隐一人。至于封尘么?大概正坐在他背后嘲笑他的愚蠢吧。
秋寂隐狠狠闭上眼,强迫自己把思绪拉回来。也不知最近到底是怎么了,总会因为某句不经意的话、某个不经意的画面而回忆起那些旧事,真真是糟心。
深深吸了一口气,逐渐平复下汹涌袭来的负面情绪,秋寂隐微微侧过身靠在墙壁上,状似漫不经心地抬眼看向封尘,“既然说要合作,药主好歹表示一下诚意,你还知道什么也一并说了吧。”
看秋寂隐终于软化了态度,封尘也慢慢放松了身体斜靠到墙壁上,遥遥望着秋寂隐,映着摇曳的烛火,那眼神竟是说不出的柔软专注,他轻声道:“我知道得并不比你多,不过有一点你可能没注意到,那个叫卫永的,实在是长得有点意思。”
“……什么叫长得有点意思?”秋寂隐托着下巴,仔细回忆了一下卫永的长相,他当时离得远,又隔着帘子,看得并不甚清晰,只记得是个脏兮兮的小孩儿,一眼望去的确是有一种怪异的感觉,但真要让他说有哪里不妥似乎又说不上来
“你还记得他说话的声音吗?”
那印象很深刻啊!
秋寂隐毫不犹豫地点头:“自然记得,很尖锐,而且特别嘶哑,感觉……不太自然。”
封尘看着秋寂隐一副认真思考的模样,再也忍不住眼底的笑意,他忽然发现这似乎是再遇以来秋寂隐第一次这么心平气和不带半点嘲讽语调的跟他说话,去掉了过分的张狂和刻薄的言辞,竟依稀能透出几分小时候那认真又可爱的影子。
无意中瞥到封尘那双因为含着浅浅笑意而显得过分温柔的眸子,秋寂隐蹙眉,不甚自在地偏过头,没好气道:“你又笑什么?”
封尘经常笑,他可以笑得很温柔,也可以笑得很悲悯,但他的笑容却甚少透进眼底,更多的时候他的心里其实并不带暖意,只是习惯性的在唇角保留那一抹上翘的弧度。所以当他真心实意露出笑容的时候才更显得弥足珍贵。可秋寂隐却在这一刻忽然发现,就这么短暂的几次接触,这样愉悦的笑他竟已在封尘脸上见过了很多次。
“没笑什么。”封尘略过这个话题,接着说:“卫永的声音的确不自然,他的嗓子应该已被药物破坏了。”
秋寂隐问道:“他中毒了?”这是最常规的猜测,专门破坏嗓子这种鸡肋的药物几乎没有人会去制作,但却有很多毒药都带有破坏嗓子的附加效果。
封尘摇头,别有深意地一笑,解释道:“因为如果不破坏嗓子,他便无法伪装出幼童的声音。”
言下之意那个卫永根本就不是一个孩子,而是个成年人扮的?
秋寂隐眨眨眼,气笑了:“缩骨功还能把人缩小成那样?封尘,你真当我是第一天出来混江湖的?”
缩骨功这种功法说得好听,其实说白了也不过就是运功把体内的骨头稍稍错个位,略略减少骨头之间的空隙,若说是把人肩膀变窄了一段、身高变矮了一小截,这个秋寂隐倒是信,但要说把一个成年男人愣是缩成一个小孩儿,这个……没可能的吧?
封尘倒是不恼,缓缓道:“缩骨功确实不太可能做到,但他的骨架不成比例也是事实,大概是用了别的方法吧。”他继而又眸色平淡地看了秋寂隐一眼:“世界之大,或许就有哪位奇人异士能做到也未可知。”
这话说得不错,秋寂隐沉默了片刻,道:“且不论真假,卫永有问题这是肯定的,盯着他总能查出点端倪。”
封尘点头,转而问道:“那么秋楼主呢,古风告诉了你些什么?”
“也没什么,他自己都糊涂得很。”说着,秋寂隐把那日古风的叙述讲了一遍,之后两人便都不再说话了,各自整理着思路。
在封闭的空间中呆久了总会慢慢让人失去对时间的正确判断,模模糊糊的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秋寂隐换了第三个姿势,不耐烦地斜了封尘一眼:“你的人到底何时才来?”
这个问题可不好说啊,天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才会发现他们的谷主大人失踪了。
当然,这种时候说实话纯粹就是找骂,封尘正准备善意地安抚一句“快了”,下一刻,头顶上方传来机括响动的“咔哒”声。
大概是很少使用的缘故,夹在机关缝隙里的灰尘扑扑的直往下掉,呛得两人直往后退,封尘还好,秋寂隐简直恨不得把轻功都用上,他本就喜洁,其他的还好,一遇到尘埃飞扬的情况就鼻痒得难受。
“啊……啊嚏!”秋寂隐以袖掩鼻蹲在墙角,揉着鼻尖不住地打喷嚏。
封尘陪着他退了好几米,早就脱离了灰尘扑落的范围,但某楼主的情况丝毫没有好转的迹象。
封尘举着烛台凑过去,只见平日里飞扬跋扈的某人正可怜兮兮地缩在角落里,被呛出的泪水在那双总是满载着讥诮与冷笑的眼眸里盈盈地颤动,说不出可怜。
隔着泪帘隐约看到封尘靠过来了,秋寂隐匆匆揉了两次眼睛,总是擦干了又溢出来,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情绪涌上心头,他干脆便紧紧闭上眼,也不想去猜测封尘看到他此刻的模样会有什么表情,眼不见为净。
封尘心中一软,下意识地伸手想去揉揉秋寂隐的脑袋,却忽然忆起眼前这人早就不是十二年前那个小孩了,眼前浮现出某楼主阴桀狠戾的眼,探出的手就这么僵硬地顿在半空。
秋寂隐这人,果然还是狼狈起来的时候比较讨人喜欢。
封尘这样想着,手下却毫不犹豫地熄灭了烛光。
密道里霎时恢复了黑暗,耳边,机括的摩擦声还在回响,间或夹杂着秋寂隐的喷嚏声,真是分外的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