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恋语录》雨令

5、四处游走

　　五、四处游走

　　爬山真是项很好的运动，舒活筋骨又陶冶情操。
　　吴卉靠在石壁上喘着粗气如是说，然后耻笑如意蒲公英般娇弱不堪。

　　爬山是如意投芦苇所好的主意，芦苇自然拖上四体不勤的吴卉接受大自然的熏陶，那么古怪的三人不能行，职业灯泡温煦同学再次发光发亮也在情理之中。
　　吴卉的背包早早甩给芦苇，憋足一口气噌噌往上窜。如意姑娘为了留下美丽的倩影执意穿高跟凉鞋和公主裙，半真半假喊着累，拖着护花芦苇落后一大截。
　　眼瞅着吴卉已消失在转弯处，芦苇着急嘱咐，温煦，那丫头靠你了。
　　温煦从芦苇手里接过吴卉的背包，看一眼倒在芦苇胳膊上的孟如意，就大步追着吴卉去也。

　　如意那点小心思在阳光下有如金子般闪亮显眼，偏偏主角同志没这自觉。吴卉拍着胸口给自己顺气，早晚会被芦苇气死。好容易恋个爱，有点职业道德好吧？
　　“还有你！”吴卉颤颤的手指头伸到一旁纳凉的温煦鼻头，“你有点眼力劲好吧？灯泡做的差不多也该自动离职了。”
　　“又不是我乐意的。”温煦摇摇随手摘来的小树叶，口气比山风还凉。
　　“你——”吴卉恨铁不成钢，转转眼珠，换上一副笑脸。“嘿嘿嘿嘿，你年纪也不小了，该找个人安定下来了吧？也省得孤家寡人的，走哪都招人烦。”
　　温煦口气更凉，一句话差点激得吴卉吐血：“你也知道自己很招人烦？女生上了年纪就滞销，尤其是你这样的。”说着，眼睛还上下打量起吴卉，勾起的嘴角毫不掩饰鄙夷。
　　吴卉咬牙忍住，才不会傻傻问句“我什么样”给他露破绽，只是拍胸的手劲加大，更像锤胸。皮笑肉不笑作答：“姑娘我十八一朵花，正是好年景。而阁下这类小男生嘛，下巴胡须没两根，却最喜欢装个深沉老头相，忘了刷干净嘴巴里的奶味。”
　　温煦轻蔑瞟一眼吴卉，举起矿泉水瓶咕咚咕咚往喉咙里灌水，摆明不和吴卉进行这种幼稚的语言游戏。
　　如果吴卉狠一点，就会补充一句“看我们小苇子多阳光”。但吴卉还不想挑战眼前这人的风度和气度以及自尊心底线，所以只是举着相机胡乱按快门，琢磨着拍下他最丑的样子回去昭告世人。

　　估计那对小夫妻是真不打算追上来了，剩下的半截山路还得仰仗这个一点都不温煦的温煦，吴卉决定采取怀柔招安政策，谁叫咱天生懒惰难自弃呢。
　　“你猜我家姐姐和你家兄弟这会干吗呢？”谈论别人的八卦是最安全的话题。
　　“不知道。”好一个干脆利落。
　　吴卉干脆不管他的回应，自顾自张牙舞爪：“问此处哪山最高，丛林幽静偷情正当好，鸟儿成双枝头闹，管它天空日头高照。”耍宝一会儿，看着依旧冷淡的温煦，耐心告罄。磨了这么久，你就是块不锈钢，也该长两条划痕了吧？
　　“这位同学，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有意见你直说好吧？”吴卉拼着最后一丝力气抢到前头，叉腰与温煦对视。
　　温煦眼睛闪闪，一脸无辜：“我没意见啊。”
　　“你有啥小心思我懒得问，但你至少维持一下基本的交际礼仪好吧？”
　　“比如？”对比吴卉的夸张动作，温煦显得优雅而从容。
　　“比如爬山时要适时帮助体力不支的淑女。”这才是关键问题。态度不重要。
　　“淑女？”温煦嘴角保持nike钩子形状，伸出手勾住吴卉的手臂。“这样？”
　　非礼呀。吴卉心中尖叫，一把挥开他的爪子，改抓温煦的书包带。“这样。”
　　“呵，还挺封建的。”温煦忍受着背包传来的重量，埋头继续爬山。这也罢了，偏又甩出四个字，“外强中干。”
　　荒山野岭，适合杀人及弃尸。吴卉脑袋里闪过无数犯罪现场，吊在某尸体的书包带上狗样喘息前行。

　　趴在山顶的石头上休息，吴卉只顾埋头啃着带来的三明治，温煦却站在旁边一览众山小。
　　山顶风大。大风吹，大风吹，吹得立着的人更加玉树临风，吹得坐着的人更加憔悴萎靡。
　　吴卉无力管束乱飞的头发，疯子就疯子吧。丢了面包，站起身，伸展手臂大叫，我欲乘风归去归去归去去去去……温煦一下子跳开好远，假装不认识的样子。旁边游人侧目不已。
　　有对学生样的情侣凑过来要吴卉帮忙照张合影，然后道谢，然后那个娃娃脸女孩挤着眼睛问，要不要帮你俩也合一张？
　　吴卉看看假装看风景的温煦，伪笑：不必了……
　　温煦却比刚才更加敏捷的跳回来，递出相机，说，好的谢谢。
　　吴卉就真的晕了，完全搞不懂此人心理猜不到此人行为。

　　站在山顶突出的巨石上，摆出泰坦尼克的经典造型。温煦手环着吴卉的腰，呼出的温热空气打在吴卉耳朵旁。
　　娃娃脸女孩悄悄说，你男朋友真帅。
　　山风再凉也无法帮吴卉的脸降温了。这个这个似乎有些太过……
　　“暧昧？”温煦终于收起钩子笑，眼神凛冽如风。“这就是你想玩的暧昧了吧？”
　　“啊？”吴卉大脑当机。

　　好了，史上最不愉快的爬山经历。
　　温煦冷冰冰的模样终于有了明确解释。正常人总难对想把自己当玩具玩的人表示友好吧。
　　反正和他没什么交情，搞成这样是芦苇难做人，吴卉才不介意。下山时脑袋昏沉的吴卉考虑的唯一问题是，他怎么知道自己有这不良嗜好？况且，自己还没采取啥行动呢，顶多是聒噪一点罢了，不至于这么敏感吧？
　　话已说到这份上，再无法伪装和谐。吴卉背着自己的书包乖乖跟着温煦身后安静下山，安静坐上返程公车，努力做出惭愧状。哎，让人家心理舒服一点吧。想到回去后宿舍那几个姐姐又要开批斗会，吴卉就头疼死，蜷缩在座位上想像那几根纤纤玉指戳脑门的恐怖情景。抖动。

　　夏日不应爬山。今日不宜出游。
　　吴卉盘算着将奶奶那本老皇历偷出来傍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