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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绝非善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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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绝非善类
手机24小时关闭,以为里面塞满了短信,打开一看,竟出奇的安静。
吴卉歪头看看皱成一团的格子衬衫,皱皱眉,叹口气,还是按下熟悉的号码。
学校门口的KFC店里,避暑的人很多。角落里的双人小桌上摆满了食物。
吴卉抓着鸡翅啃得欢快,手和脸都是油。芦苇也大口大口塞着汉堡。
直到嚼完大半,两人才放慢速度开始进行今日见面的主题。
两类人会如此饕餮,一类是伤心人,一类是饿死鬼。
老实说,吴卉实在看不惯芦苇的样子,怎么说也是个失恋之人,胃口这么好很不像话。
芦苇的理由正大光明:刚打完一场篮球赛,饿了。
废话少说,吃饱了的吴卉决定速战速决,从书包里掏出衣服丢给他,抱着双臂谈离婚手续。
你确定要分手?大学还有两年,再找到这么好的女孩不容易。吴卉晓之以理,规劝的成分很小。
芦苇咬着半根薯条,看吴卉,眼神极无辜,像只天真的小狗狗。
吴卉转开眼,忍不住想笑。这年头坏人做了坏事都不羞愧的。
芦苇也笑,是啊,坏人总是这么理直气壮还自诩救世主。
我可没。吴卉晃晃脑袋,马尾辫甩甩。哎,说实在的,有没有挽回的余地?
你说呢?芦苇喝口饮料,继续吃薯条。
吴卉再次叹气,嘴巴被动接过粘满红色番茄酱的薯条。
叹气会加快变老速度,尤其是女生。芦苇递过一张纸巾,示意吴卉唇边粘有番茄酱。
吴卉呆呆擦着,忽然悲切:千般算计,还是让如意伤心了……
芦苇也沉默。
KFC开始广播,某某某小朋友,今天是你的生日,你的爸爸妈妈……
一群小孩子围成圈拍手唱生日歌。KFC里的人大多含笑看着,羡慕或怀念。
吴卉指指那满脸奶油的小寿星:像不像小时候的你?
芦苇指着一个胖胖的穿粉红纱裙的小女孩:那,你。
吴卉翻个白眼:我什么时候穿过这种裙子?
芦苇惊讶:我以为你会说你没那么胖。
你那破德性,根本就是从来没变过。吴卉语气颇有些沧桑。
你还不是一样!芦苇倒像个小孩子。
可你终于还是玩到我的地盘了。
还不是你自己贡献出来的。
是啊,我的错,就不该把个好姑娘嫁与你这无情郎。
是你自己玩出格了,我原本还可以继续下去。
你……你还是坚持你这烂借口,把责任全都推在我身上。可这样下去,有什么意思?拖到你我七老八十,孤老终生。
那也好,我们还算相依为命。
芦苇你……你不要试探我的底线。
如果我就是呢?
这样的对话很平静,没有大声,语气平淡的像是谈论天气。还是笑着的,似乎在说笑话,谁都不认真。除了两双眼睛,一双执着,一双躲闪。
吴卉用吸管搅着冰块,闷闷的不再说话。芦苇也不说,一根一根咬着薯条,数天花板上的气球。
“为什么每次都是这样?我得替你背黑锅。”吴卉咔喳喳咬碎冰块,有些怨气。
“因为你是铁匠,日日锤打,将所有快乐锤打成郁闷。”芦苇吟咏诗句,并肆意篡改。
“你正经点行不行?我们都长大了,有些游戏就玩不起了。”吴卉倍感无力。他总在该严肃的时候扮作天真孩童。
有些游戏早就不该再玩。
初中起到现在,他的女朋友少也有三四个,没名分的更不用提。吴卉还是纯洁少女一名,早年间没有早恋,不是因为多乖巧,全怪他。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难得看上个顺眼的,还来不及深接触,必然会毁在他手里。他倒不会直接阻拦,只是以极快的速度与现任女友分手然后栽赃给她。或许不算栽赃,只是原因并非他故意诱导的那样。吴卉很难对怨恨的女生解释自己与他是清白的青梅竹马,流言四窜的结果就是吴卉被一致认为是芦苇的人,比个童养媳不如。
玩弄别人的感情好玩吗?尽管年纪尚青,伤害不大。
吴卉这样问他,他的回答是重复问话。
玩弄别人的感情好玩吗?还装作无辜纯良一派正义模样。
利用与反利用原理,吴卉早已参透。心情不好时就会折腾芦苇,故意找个男生亲近,换来芦苇又一次失恋记录。芦苇也不在意,随着她玩。
吴卉的名声极差,芦苇的名声更差。两个当事人一个继续到处招摇四处放电,一个还是烂泥糊不上墙的懒散样。
中学再怎么样,也不会出格,毕竟孩子还小,凡事可以以“年少轻狂”敷衍。现在已经大学,大家全是成年人,做事是要负责任的。而伤害一旦造成,就会深久。像是摔跤,小孩子百摔无事,而大人摔一下就可能骨折之类。谨慎思考是长大的必需技能。
例如现在,孟如意的用情谁都明了,相比之下,吴卉芦苇两人绝对应该自惭形秽愧疚万分。
“你就会给我惹麻烦。”吴卉极郁闷。孟如意不同别人,是自己的室友,当作姐妹对待的人。吴卉护短,不许外人欺负自己的人。自己的人,如今特指这群在异乡的家人,宿舍那群以及这跟班芦苇。吴卉努力保护着的人,开始互相欺负,使得吴卉很无奈。
“你已经报复我了。我寻觅这么多年终于找到个兄弟,就被你忽悠了。”芦苇张嘴打个哈欠。
“别把这功劳记在我身上,我没那么伟大。你那兄弟把我忽悠的够狠。”想起那个温煦就头大。“对了,难道那家伙真的不喜欢我们如意姑娘?”
芦苇眼睛越瞪越大,眼球有脱落趋势。
吴卉气馁瘫软:“好了,你不必嘲笑我,我果真异想天开了。”
“你那脑袋,究竟是用什么材料填充的?想法怎就跟人不一样?”芦苇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我只是习惯性把事情往好处想,他若喜欢如意岂不是皆大欢喜?我也不需为你们的破事劳心劳力。”
芦苇左思右想,唯有长叹:“结论如下。第一,你做红娘做上瘾,完全是狗拿耗子。第二,我得为我那兄弟一大哭。第三,再次验证你是没心肝的无良之人。”
吴卉飞个白眼:“我没斗嘴的力气和心情。”
“其实从小到大,所有这些事,原本可以不发生的,只要你……”后面的话被吴卉的目光杀死在喉咙里,芦苇低头喝饮料,隐藏一瞬间的落寞。
只要你喜欢我,就不会有这么多事端。那些女孩子不会受到任何伤害,你我也不必做足小人和坏人。可你为何不肯?
“我去买两个冰激凌。”吴卉转身去了服务台,脚步轻快,高高的马尾巴一甩一甩。
芦苇只看见背影,于是看不到吴卉的黯然和仓惶。
如果她肯爱,世界该多美好单纯?思考的结果就是,她想玩,还没玩够。恶劣的性子,就像小时候玩过家家,她要操纵所有的角色。她说,她要让所有人在她手心颤抖,她要控制他们的生死,规划他们的悲喜,她要做上帝。
芦苇苦笑,似乎还是该略微庆幸,自己是她最优良的棋子,她绝不会弃他。也仅限于此。这么多年,芦苇仍不够了解她,不知道她的帅是什么。那次事件之后,两人的关系就成了现在这样,是兄弟是朋友,默契中隔了层纱,藏起最该坦白的心思。
看着她端了两杯新地微笑走来,芦苇回以两排牙齿。好像刚才没有碰触那禁忌的话题,没有任何尴尬的痕迹。另两个人物,本该沉重和晦涩的,在他们口中提起来比云淡比风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