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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 大雪降,天晚晴 ...

  •   雪,整整下了三天三夜,只是这素雅的宁静却让傲雪山庄的人分外不安。三天了,少夫人胎内的孩子依然没能生出来。

      纵然是练过武的人,林浅妆也再无法忍受腹中的折磨,早已喊得嘶哑的嗓子如今连轻微的喘息都承受不住。然而,就在这时,腹中又传来一阵惊天的剧痛,伴随着响彻整座傲雪山庄的惊叫,终于,迎来了那期待已久的啼哭声。

      下了整整三天的雪突然停了。此时,窗外,已晴。

      雪傲天看着自己因力竭而昏过去的妻子,以及,那牵动了整座山庄人心的女婴,心中却不知是喜是忧。

      三个月前,傲雪山庄的庄主雪郁在前往凤翔门的途中遇刺身亡,随之丢失的还有傲雪山庄的武功秘籍,以及,江湖上曾经叱咤风云的吟龙宝剑。虽说雪傲天是傲雪山庄的少主,然而,他却并没有资格继任庄主之位,只因为傲雪山庄的鼻祖雪无痕曾立下过这样一个奇怪的规定:凡膝下无子者,不得继任傲雪山庄庄主之位。有违此规者,斩立决。虽说已经过了七百年,傲雪山庄的人却从没有破过此规。

      “长老,是个女婴。”雪傲风来到雪离面前,低头说道。

      雪离,傲雪山庄的长老,一个胜过庄主的超然存在,将决定下任庄主之位的人。没有人知道他究竟活了多久,也没有人知道他的武功有多高,单只是那谪仙般的风采,便足以让世人仰慕,万古不变的表情永远都是波澜不惊,纵然银发满头,也遮不住宛如三十几许的容颜,就好像,他已在时间的魔轮中静止。

      雪离微微点头,随即看了一眼窗外突然放晴的天,便默默地闭目养神,似在沉思,却终是面无表情。

      良久,雪离睁开了那双亮如星辰的双眸,淡淡地看了一眼雪傲风,开口道:“去准备吧。”

      雪傲风本是精明人,自然知道要准备些什么。但他也并没有因此而忘了形,只是恭谨地退了出去,吩咐众人去准备庄主之位的继位仪式。

      雪傲天也只是暗中抱紧了才出生的婴儿,他无心庄主之位,但求妻女性命无忧。正待他想要转回内房看望昏迷中的妻子的时候,突然听到长老的叫声,蓦地顿住,不知为何,他的心中忽然生出一种期望。

      “可曾想好起什么名字?”

      “还没有。”雪傲天神情极为恭谨,然而语气中依然掩饰不了内心的欢喜。只因为,那个对万事都充耳不闻的人,也许,真的能救了这女婴的性命。

      “就叫晚晴吧。这天,晴的可真晚啊。”破天荒的,那张亘古不变的脸上,忽然就出现了一种极为复杂的情绪。

      然而这一番感慨之言,却叫众人暗暗心惊。这话,可是另有玄机?

      “是。”

      ******

      虽说心中有所希冀,然而,继任庄主之位的人,依然不是雪傲天,而是他的弟弟,雪傲风。

      庄主之位已定,接下来,便是另一件事。只因,那奇怪的规定里也有个奇怪的下文:凡不得继任庄主之位者,须自断手筋、脚筋,自毁其毕生武功,从此不得踏入傲雪山庄一步。有违此规者,斩立决。

      “傲风,临别前,我有几句话想对你说。”雪傲天将怀中的婴儿交给丫鬟保管,然后便从怀中取出自己一直珍藏的古籍交给他,虽然是一本古籍,实际上,也只不过是一页泛黄的牛皮纸,上面只有寥寥数语,却是傲雪山庄的武功中最精髓的部分。雪傲风只看了一眼便知此物的价值,忙的接过来藏在怀内,随即笑道:“兄长有话吩咐,做弟弟的岂有不听之理?”随手挥退了众人,只剩了兄弟二人以及雪离等几位地位颇高的长老。

      “好,既然二弟你如此爽快,我也不废话多说了。只要二弟你能答应我三件事,我雪傲天,便自毙于此,倒也不用被逐出山门这么麻烦。我生是雪家的人,便是死,也要做雪家的鬼。”他看着雪傲风,目光执着而坚定。

      雪傲风不禁有些动容:他若能自杀,那是再好不过的了。“兄长这话怎讲?别说是三件事,即使是三百件,做弟弟的也应该帮哥哥做好才是。”但且看看他提的条件吧……

      “哈哈,好!不过,我却也只有这三件事。其一,便是查出杀害父亲的凶手,手刃仇人,夺回武功秘籍和吟龙宝剑。”

      “即使大哥你不说,我也会这么做的。”

      “其二,你嫂子如今元气大伤,恐怕也撑不了三年五载,只恳请二弟能为她寻个清静的地方,也让她好好将养身子。”

      “这个自然。”

      “其三,看在兄弟一场的份上,好好照顾晚晴。”说完,雪傲天便拔出早已握在手中的匕首,狠狠地刺向了自己的心口。除了雪离,所有人都惊呼出声,谁也没想到,雪傲天竟然会用这么决然的方法换回妻女的性命。

      也没有人会想到,雪傲天之所以会这么做,仅仅是因为方才雪离长老赐名时的一句传音之语:“你死,晚晴,我保”。然而,他不后悔。

      雪傲风虽是震惊,但更多的是释然,真是省了很多麻烦呢。看来,自己准备的杀手,派不上用场了。

      “大哥,你且放心去吧,这三件事,我一定会替你办到的。”说完,便命人将雪傲天的尸骨送至祠堂,择日下葬。

      然而,自始至终,雪离都不曾说过一句话。

      林浅妆昏迷了一天之后便醒了过来,只是,听到丈夫身亡的消息,她便瞬间白了头,疯了。虽是疯了,却也只是像个孩子般安静地坐在雪傲天的棺材前,不哭,不闹,只是一瞬不瞬地看着那仿佛睡去了一般的容颜,痴痴地笑,不吃,也不喝。刚生完孩子的她,本就元气大伤,再如这般,更是无法支撑下去,遂跟着雪傲天一起去了。

      葬礼依旧如期举行,唯一不同的就是,雪傲天将与林浅妆合葬一处。

      江湖上稍有名气的帮派差不多都到齐了,倒不是傲雪山庄的地位有多高,一个葬礼也能引得全江湖的人聚集一堂,而是因为,江湖上传闻,傲雪山庄里新出生的这个女婴,身上带着一个惊天的秘密。

      这个传闻究竟是从哪儿传出来的,却无人知晓,仿佛是一夜之间,消息便已传遍江湖。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01 大雪降,天晚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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