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星志愿3]卡农Canon》halcyon

7、Ch.07

　　周五这天早上，天气有些阴沉。
　　纪翔手捧着一杯不加糖的黑咖啡，站在窗前望着外面阴沉沉的天空不知在想些什么，身后的客厅里电视机兀自播报着晨早新闻。

　　时间九点差五分，地方台声音甜美的气象女主播正预报，今天白天会有小到中雨，提醒电视机前的各位观众出门时携带雨具。
　　沈唯的电话就是这时打来的。
　　手机在客厅的茶几上震了好几下才被纪翔懒洋洋的接起。

　　“我已经在你公寓楼下了。”
　　听筒里传来的声线虽然柔和，但语气却稍显生硬。

　　极少的几次通话，已经让纪翔敏锐的察觉出对方在打电话时总带着一种莫名的紧张。
　　这让平日里和气待人礼数周到的青年，通过电磁波传到耳际的严肃声音里，总有种落荒而逃的意味，仿佛是要赶紧交代完正事好早些结束通话。

　　“我这就下来。”
　　纪翔应了一声，想到一贯淡然的脸上此刻如临大敌的紧绷起来的样子，突然觉得外面阴沉压抑的天气也不那么让人烦闷了。
　　随手将空了的咖啡杯丢入水池，正要挂电话的纪翔听到听筒里传来对方略带迟疑的嘱咐。

　　“嗯，把你的小提琴也带上，面试时可能会用到。”

　　“知道了。”
　　纪翔挂了电话，转身折回卧室。

　　等他提着琴盒找到沈唯的车时，已经是十分钟后了。
　　沈唯正闭着眼在座位上假寐，车里似乎正播放着一首节奏舒缓的布鲁斯。

　　纪翔轻轻扣了扣车窗，看着车里的人突然睁开眼，抬起湛蓝的眸子冲他微微一笑，然后随手就关了车里的音乐。
　　纪翔拉开车门，连人带着琴盒一起坐进副驾驶座。

　　沈唯侧头看着身材高大的男人，以一个略显滑稽的动作抱着黑色的琴盒在自己身旁坐下，眼睛里带上了一丝揶揄的笑，但面上却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早饭吃过了么。”沈唯一边问，一边低头发动车子。

　　纪翔闻言转头，却清楚的瞥见对方眼底的笑意，有些不高兴的皱了皱眉。
　　“现在才问不觉得太晚了些么。”

　　“不觉得。如果你还没吃早饭，我知道路上有一家港式早茶还不错，正好还有一点时间。”
　　正驾驶着车子的沈唯答的理所应当，好像刚刚那句话并不是例行客套，而是真的在关心他是否吃过了早饭一般。

　　“你有时间关心我的早餐，不如把经纪人的工作做好，下次别再在试镜前三天才将通知和剧本一起送到我公寓里。”
　　纪翔说话的声音不大，语气却很冷漠。

　　听到对方拒绝和责问的话语后，沈唯脸上原本的笑意已经消失了。
　　他面无表情的望着前方马路，嘴角动了动似乎想要解释些什么，但最终只低低的说了一句。
　　“抱歉。”

　　纪翔本就微微拧起的眉头，因为这句听上去像是叹息的道歉，而皱的更紧。
　　他从眼角处瞥见身边人紧抿的唇角，不知为何而烦躁起来，于是干脆扭过头去望着车窗外不断向后奔走的街景。

　　之后约摸二十分钟的时间里，车室里是一片令人不安的沉默。
　　时间刚过九点半，沈唯的车已经开到SOSA电台楼下。
　　等他们停好车，在大厅做好访客登记后，又是十分钟过去了。

　　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
　　但纪翔却见到有人时不时的和走在前方不远处的蓝发青年打招呼。

　　“小金，这是你带的新人么？啧啧，看上去很不错嘛。”
　　又是一位胸前挂着工作证的电台工作人员，在电梯里和沈唯熟稔的寒暄着。

　　“这是纪翔。”
　　沈唯侧身让出一个空位，笑着介绍道。
　　“纪翔刚从国外回来，还没出道，今天是带他来面试陈导的新戏。王哥既然看着不错，以后就多给些机会，在您节目上露露脸么。”

　　“这个都好说。”
　　对方不置可否的答道，眼见着电梯门打开，匆忙丢下一句“改天再联络”，就出了电梯。

　　等到电梯门重新关上，沈唯脸上熟络的笑容顷刻不见了。
　　那副换表情如同换面具一般随意的态度，让纪翔有些厌恶的拧起眉头。
　　沈唯斜睨了纪翔一眼，毫不在意的笑了笑。

　　“我知道你不喜欢这种虚伪的人际和应酬。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参合到这些事情里的。”

　　话音刚落，电梯就到达了预定的楼层。
　　还不等纪翔说些什么，对方就率先走出了电梯，重新带起了那副在他看来虚假的要死的表情。

　　沉默的跟在沈唯身后的他，突然觉得自己似乎一点也不了解背对着他走在前面的人。
　　那时候，微笑着说被他的音乐所触动的青年，仿佛和面前的这个人没有一点关系。
　　而那双曾清晰倒映出维也纳天空的眼睛，也像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
　　也许，踏入演艺圈的决定本就是个错误。

　　对于纪翔内心的怀疑，走在前头的沈唯并没有立刻察觉。
　　他熟门熟路的走到一间办公室外，向门口的秘书说了几句。
　　年轻的秘书小姐打了个电话，然后领着他们去了一间空的会议室。
　　他们等了一会儿，紧接着就见一个穿着卡其色马甲略微上了些年纪的小老头走进会议室。

　　“陈导，我把人带来了。”
　　沈唯从座位上起身，侧头看了一眼身后表情严肃的纪翔，笑着介绍道。
　　“这就是纪翔。”

　　“你好。”纪翔沉着一张脸，简单的点了点头。

　　被沈唯叫做「陈导」的人并没有因为纪翔冷淡的态度而生气，脸上还带着客套的笑，但目光早就紧盯着纪翔，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通。
　　然后他也没多说什么，简单的打过招呼之后，嘱咐了二人稍等之后，就去安排试镜了。

　　“一会儿试镜我不方便陪同。你别有压力，正常发挥就行了。”
　　只剩下两个人的会议室里，沈唯低声嘱咐身旁的人。

　　纪翔扯嘴笑了笑，表情却很冰冷。

　　沈唯察觉出对方的情绪上的异样，皱了皱眉，然后把脸转回去捧起杯中的茶喝了一口，放下茶杯时，眼睛里罕见的露出了些许疲倦的颜色。
　　“如果你对我这个经纪人有什么意见，等试镜结束后我们好好谈谈吧。”

　　纪翔扬了扬眉，算是同意。

　　这时，秘书敲门进来通知纪翔去试镜。
　　纪翔起身，回头看了眼沈唯，见他依旧若无其事的冲自己鼓励的点点头，不知为何之前在车上那股烦躁的情绪又悄悄升起。
　　于是他很快扭过头去，提起手边的琴盒，跟着秘书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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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试镜的场地是在一个巨大的会议室里。
　　除了靠着最里面墙壁摆放的一排桌椅之外，会议室里没有任何东西。

　　纪翔敲门进去时，面试官已经在里面等待了。
　　一共是四个人，除了才见过面的陈导，还有一个副导，一位制片人，以及这部剧的编剧。
　　简单的介绍完自己的名字之后，面试就开始了。

　　一上来的面试题目就是剧中角色的初登场。
　　这场戏是女主角在故事刚开始被男主角甩掉后，无意间路过学校的练琴室，听到了一阵优美却带了些忧郁的小提琴声。

　　纪翔从琴盒里取出琴，调整好音色，让后将琴身架在左肩上，瞥了一眼面试官席。
　　导演心领神会的点点头，说了一句“开始”。

　　琴弓搭上琴弦的片刻，轻柔而悠扬的音乐就在房间流淌开。
　　纪翔微微垂着眼眸，浓密的睫毛在眼睑处投下扇形的阴影，酒红色微微卷曲的发流露出一股浪漫而神秘的情怀，而原本如雕塑般棱角分明的五官轮廓也仿佛随着音乐变得柔和起来。
　　不过几秒钟的时间，一个优雅而忧郁的音乐贵公子形象就赫然呈现在众人面前。

　　这时，流畅演绎的小提琴声突然一顿。
　　纪翔停下手中动作，温柔的表情随着戛然而止的音乐声顷刻间消失。
　　他缓缓将琴从自己的肩上取下，提在手中，目光却望向面试席上唯一的女性编剧，皱着眉满脸冰霜的说。
　　“出去。”

　　女编剧被吓了一跳，吞吞吐吐的刚说了一个“我”字，就被纪翔不耐烦的打断。
　　“我让你出去，没听到么？”纪翔皱了皱眉，带着一股莫名的压迫感走向长桌。

　　这下女编剧反应过来了，回想起自己写的台词，愤怒的从座位上站起大声的冲纪翔吼道。
　　“我只是路过听到了琴声好奇过来看看罢了！又不是要故意打扰你练琴！你琴拉的这么好，脾气怎么这么坏？！不想让人听到自己的琴声，就回家把自己锁在房间里练习好了啊！谁稀罕！”

　　剧本里，这里的女主角在说完这一通话之后应该是要哭着跑开的。
　　但编剧毕竟不是专业演员，没有说哭就哭的本事，她说完自己的台词之后就转身跑到会议室的一边。

　　纪翔愣怔在原地，握紧了手中的琴，深褐色的眼睛里带了一丝说不上来的寂寞。

　　导演适时喊了“卡”。
　　纪翔脸上的表情瞬间消失，冲着正在往座位走的编剧点了点头，又一言不发的退回场中。

　　面试官们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似乎都还比较满意。
　　接下来导演，制片人和编剧分别针对纪翔的个人情况和对剧本的理解问了几个问题，又测试了一场向女主角告白的内心戏，整个试镜就算结束了。
　　陈导让纪翔回去等通知，最迟下周一就会有结果。

　　纪翔将琴仔细收好，拎着琴盒出了会议室，准备去找沈唯。
　　门口的秘书却告诉他「金先生正在五楼的摄影棚内探班」，让他结束后给他电话。
　　纪翔掏出手机，手指在通讯录里的「金皓薰」的名字上顿了顿，还是没有拨通电话。
　　向秘书问清楚摄影棚的方位后，就提着琴盒进了电梯。

　　电梯门正要关上时，门外有人喊了“稍等”。
　　纪翔抬手按了开门的按钮，紧接着一个小个子的年轻女人钻了进来。
　　对方进来后抬头冲着纪翔感激一笑，然后面上一愣，露出了惊喜的神色。
　　“好巧。”

　　纪翔认出面前这位正是刚刚和他搭戏的那位编剧，冲她点了点头，问道。
　　“你去几楼？”

　　“一楼。”对方快速的答道。

　　纪翔帮忙按了楼层数字后，只有两个人的电梯里就再度陷入了沉默了。

　　“那个……你表演的很棒，我很喜欢。”
　　大概是有些受不了这莫名凝重起来的气氛，对方忍不住开口说起刚刚的试镜。

　　“谢谢。”纪翔淡淡的答道。

　　得到了纪翔的回答，年轻的编剧似乎放松了一些，开朗的笑起来。
　　“无论是形象还是演技，你都比之前内定的那个斯蒂芬更符合我心中的角色，我这票肯定投给你啦。”

　　纪翔敏锐的从对方的话中捕捉到什么不正常的地方，皱了皱眉开口问道。
　　“这个角色不是公开甄试么？”

　　“唉？你不知道么？”
　　留着一头爽利短发的编剧抬手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有些奇怪的看向纪翔。
　　“这部剧本来是为SD乐团的两个人量身打造的，男一和男二的人选早就订好了。本来计划下周一就开机的，不过上周末却突然接到导演通知要临时加一场男二的试镜。直到今天来之前，我都没搞清楚状况。不过看了你的表演之后，我就觉得这个突然追加的决定实在太明智啦！”

　　纪翔听了对方的解释后，有些不自在的抿了抿唇，深棕色的眸子里沉淀出浓重的颜色。
　　关于这件事，那个人一个字都没提过。
　　而早上在他指责那人怠于经纪人工作时，对方也没有为自己辩解，而是低声的向他道歉。
　　纪翔很快的联想到几乎未见到沈唯的那一周，他似乎一直在忙碌的外出奔走，而那天给他送剧本时那副憔悴的模样，更加确切的证实了纪翔心中一个模糊的猜想。

　　那个人，其实一直……

　　“唉，你到了吧。不出去么？”

　　耳边略带疑惑的声音，让沉默思考着的人一下子回过神来。
　　电梯已经停在了五楼，敞开着的电梯门正作势要缓缓关上。
　　纪翔抬手按了下门沿，因为受到了格挡，正要关闭的门又重新向两侧打开。
　　匆忙和电梯里的人说了句再见后，纪翔面无表情的走出电梯。

　　这层楼的室内摄影棚只有两处，其中一处今天并没有开放。
　　纪翔找到沈唯时，后者正被场间休息的林芬芬抓着衬衫的袖口不知道正在说些什么。

　　只见蓝发的青年向着面前扎着双马尾的女孩微微俯下身，摆出了侧耳倾听的姿势，几缕长发从两颊滑落，自然垂落出柔软的弧度，遮住了青年脸上的表情。
　　女孩说完后松开手，扮了个鬼脸扭头跑开了。
　　青年直起身看着女孩离开的方向无奈的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了苦恼又宠溺的笑。

　　正要向前的脚步猛的一顿，纪翔心中莫名升起一股不舒服的感觉，仿佛此刻青年脸上生动的表情比之前那副虚伪的模样更加让他觉得碍眼。

　　纪翔紧皱着眉头站在原地思考了片刻，转身就要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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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JJ抽的，发文刷了我一钟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