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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前世(4) ...

  •   南宫曦儿本就在困窘之际,这会见前边的男子正面对着她,面具下的表情她看不透,但是她却能感受到他停留在她身上的灼热目光。她害羞的垂下头,踌躇了片刻,还是挪步到他的身边,轻声说,“对不起,我的缎带掉了。”说完,她又想起了整日替她梳头的沈妙尔此刻不在她身边,情急之下,她拉住了“冷面公子”的手臂,急促道,“这位公子,我的丫鬟此刻不知道怎么样了,你能否也救救她?”

      “冷面公子”看了她一眼,她掌心的温度是那么的炙热,她的手是那么的柔软嫩滑,那是一种他从来没有接触过的触感。他从她的掌心中抽回自己的手臂,移开视线,冷冷的说道,“我为何要救她?她的生死与我何干?”

      南宫曦儿见他如此一说,怔了一下,复又说道,“公子与我不是也没有任何关系嘛,可是你还是救了我,若是公子愿意替我再救她一命,今后公子若是有用到曦儿的地方,曦儿一定竭尽全力的去帮你。”

      “冷面公子”没有想到她会对他说出这样一番话,默了默,淡声道,“若是我要你的命呢?”

      南宫曦儿闻言,瞬时睁大了双眼看着他,显然她是被他的话吓到了,她怎么也想不到刚刚才救过她的人此刻会说出要她性命的话。

      眸中带水,上嘴唇轻咬着下嘴唇,眼前的这个女子柔和的视线让“冷面公子”有些迷茫,于是他只好再次别开脸,看向身后的梨花树,这一看,他又想起了刚刚梨花树下这位女子娇俏可人的摸样,他的眸子瞬时黯了黯。

      见他错开了目光,南宫曦儿这才意识到自己一直在盯着这个男子看,羞怯的低下了头看着地面说道,“妙尔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人,若是换做我被人追杀,她肯定会不惜一切代价的去救我,所以我也会不惜一切代价的去救她。但是,”说到这里,南宫曦儿顿了顿,仰起头,发现他正在看着她,于是直视上他的眼睛,坚定的说,“你不会的,你不会要我的命的,因为你是好人!”

      听到这一句话,“冷面公子”垂下眸子,看着眼前这个女子,她眼睛里的深信让他的心神微微晃了晃,这一刻他真的觉得自己是个好人,可是他根本不是好人,从来都不是!

      “我不是,从来不是!你记住,有那么一天你会知道我所言是实是虚。”他冷漠的声音让南宫曦儿有些害怕。但他却没再看她一眼,长腿一迈便往“林城”走去,她知道,他是要去救沈妙尔。看着前方那个衣袂飘飘的身影,南宫曦儿轻叹了一声,她觉得他很孤单,但是他却在倔强的不需要任何人。要她的命吗?!那一天,会来吗?

      南宫曦儿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她没有看到,城墙上,一位褐衣男子负手迎风而立,目视着梨花树下发生的一切,一双本深情款款的桃花眼此刻却溢满了伤感。

      “妙尔,你在哪里?”南宫曦儿和“冷面公子”沿着原来的路走了回去,但是一路上都没有发现那个熟悉的身影,她有些焦急的念道,闪亮的双眸在此刻浸满了水雾,她有些恨自己为什么要缠着杨大哥带她出来,她有些恨自己为什么要参加那猜灯谜的游戏,她更恨自己为什么没在儿时听从父亲的话修得一身武艺。她轻轻抹了抹脸上的泪渍,转回身来对走在身后的“冷面公子”说道,“这位公子,妙尔她不知去哪了,不过她不会有事的对不对?她曾对我说,只要我还活着,她就不会先我而去的?她若是回来,我一定叫厨房的爷爷做好多好多好吃的给她吃,她爱吃的红豆糕,她爱吃的烧鸡……”说着说着,想起沈妙尔在她面前一脸满足的吃着的样子,南宫曦儿的泪水又不由自主的在脸上流淌。

      “冷面公子”怔怔的听着眼前这个散着青丝的女子在轻声细语地说着,澄澈的泪水在脸上流连,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让人甚是怜惜。在他的记忆里,她是除了司徒琪以外第一个靠近他身边的女子,是第一个在他面前说“你是好人”的女子,更是第一个在他面前哭泣的女子。他是个性子极冷的人,从来不允许其他的女子靠近他五尺之内,所以这么多年来他唯一接触的女子便是司徒琪。但是司徒琪是个要强的女子,要强到他差点忘了她是个女子,要强到他忘了她也会哭,直到那天晚上他才知道,原来她也是个会软弱的女子,但是,他对她,除了友情,他什么都不能给她,什么都不能承诺她,毕竟他连自己都无法承诺。可是眼前这个女子……让他有些手足无措,在他意识归来之时,他已经做出了令他都无法预料到的举动。

      他的手指凉气逼人,笨拙却又轻柔的擦拭着她脸颊上的泪渍,他的眼睛深邃的像一汪古塘,却又是如此的专注,这让她看不透,她能闻到他身上传来的幽幽冷香,若有似无。

      春风轻轻飞扬,带动着周围的空气,轻抚着一株株梨花树,发出轻微的声响,而梨花却随风散落于尘土中,形成一种和谐的氛围。如此美景,两人都没有出声,似是不愿意打破现在这般宁静。她就这样的看着他,双眸好似辰星一样的明亮。他就那么的擦拭着她的脸颊,轻柔,认真的像在呵护一件珍宝,怕稍微一用力便将她摧毁,他没有想过会有这么一天他这双沾满了无数鲜血的手会笨拙着做着这般事。直到不远处传来两道脚步声,一道轻缓,一道急促。“冷面公子”才找回了神智,眸子沉了沉,收回了自己的手,往后退了一步,不再看向南宫曦儿,双手负在身后,握成了拳。他不知道他怎么会有刚刚的举动,他觉得甚是突兀。

      脸上少了那阵冰冷的感觉,南宫曦儿先是呆住了,刚欲抬眸看向眼前的男子,就被一股大力从身后抱住,而后她听到沈妙尔带着哭腔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呜呜,小姐,呜呜,妙尔还以为以后再也见不到你了呢,呜呜,小姐,能见到你真好呀。”
      听到沈妙尔这充满活力的声音,南宫曦儿现在的感觉只能用失而复得来形容,她转身抱住了沈妙尔,两人又哭又笑的。须臾,她问,“妙尔,你是怎么避开他们的?”

      沈妙尔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指了指身后的杨启俊,说,“我本来都以为我死定了呢,就在那千钧一发的时刻,杨公子就出现了,将那群坏人打得落花流水,然后我们又回去找那位老者算账了。”说到这里,沈妙尔露出愤恨的表情说,“小姐,你不知道那位老者多可恶,我们拿了他的手镯,他居然找人来报复我们。还好杨公子身手了得,打得他满地找牙。”

      闻言,南宫曦儿先是怔了一下,复而又笑了笑,说,“好了,没事就好了。”

      看着她颊边泛起的浅浅梨涡,杨启俊微微一笑,走到她的身边,动作娴熟的将她散在身后的一头青丝束了起来。
      “冷面公子”站在一旁,脸上不知是什么表情,但是眸子里却甚是清冷。这时候,他出声道,“既然这位姑娘的丫鬟已找到,那我就告辞了。”然后淡淡的看了杨启俊一眼,转身往后走去。南宫曦儿不知道,他的这一眼,别有深意。

      转身,一缕冷香远。鼻尖的冷香不再,南宫曦儿觉得有些怅然若失,见他欲走,便想唤住他,可是手臂却被杨启俊拉住了,他冲她摇了摇头,看了一眼“冷面公子”的背影,说,“曦儿,他不是什么善茬,今后你不要与他有任何的接触,知道吗?”

      “他,是什么人?”犹豫了一下,南宫曦儿还是对杨启俊如此问道。

      杨启俊看着她的脸,沉默了会,沉声道,“他,江湖人称‘冷面公子’,具体的名字无人知晓,没有人知道他背后的来历,只知道他是‘无影门’门主,武艺高强,为人却是十分淡漠。任何得罪他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南宫曦儿听了,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微微垂下了头。她不知道他的身份,她只是感觉到了他身上透露出的落寞,他,是个很孤独的人。罢了,今夜的一切就让它随风而去吧,他们之间也不会再有什么交集了吧,就让一切像这白色的梨花一样,随风,随风,散落在尘世里,不再被人忆起。

      “影月城”的一所别院内,“影月城”城主南宫翔正与君莫师傅面对面的坐着,横亘在他们之间的是一盘残局。

      南宫翔摸了摸下巴,执起一颗白棋,看了看还在愁眉不展的君莫师傅,笑道,“君莫,看来这盘棋是要结束在我的手中了呀。”说完,将白子落在了棋盘上。

      君莫师傅看了看棋局,刚刚还愁眉不展的脸立刻舒张开来,他捋了捋白胡子,笑道,“城主还是那么的通透,总能把残局变成活局,所谓柳暗花明也就是如此了。”

      “呵呵……君莫你这是太抬举我了。”

      “呵呵……对了,今天杀手门的老六过来了,他说一切都已准备好,就等五日之后了。”

      南宫翔从新摆了副棋局,漫不经心道,“哦?!怎么会是老六过来呢?苍华呢?”

      “苍华前几日与‘冷面公子’大打了一场,受了重伤,不过据他所言,‘冷面公子’受的伤也不比他轻的了多少。”

      “‘冷面公子’竟然会与苍华动手,看来前阵子那位被苍华创成重伤的堂主对于‘无影门‘而言,是个很重要的角色。无论如何,‘冷面公子’受了伤,这对于我们此次的行动来说,无疑是再好不过了。既然如此,五日之后便动手了吧,瞬间瓦解‘无影门’真的是件大快人心的事。”

      “可是,虽然少了个‘冷面公子’,但是他们还有个‘追魂’,那人的武艺可是巅峰造极。”想到“追魂”快而狠的剑法,君莫有些担忧。

      “哼!他们也别忘了,我们可是还有个‘噬魄’”。

      三年前,江湖上出现了两大杀手,一位是“无影门”的“追魂”,他清冷,残忍。另一位是“杀手门”的“噬魄”,他冷漠,隐忍。他们的共同点是剑法出神入化,能杀人于无形之中。江湖并列第一的两大杀手之间的对决会起到什么样的效果,至今无人猜得准。

      远处的一株梨花树上,一个身着白衣的身影纵身一跃,消失在了月色下。白色的梨花随风纷纷扬扬,诉说着不为人知的悲伤。

      “无影门”的某个庭院内,一位脸带铁面具的黑衣男子与一位面相清秀的白衣男子并肩而立。

      “这样甚好,不是吗?”“冷面公子”望着前上方的皓月,清冷道。

      “的确。这样也省了我们很多事。接下来我会按照我们的约定做的,只是这次我帮了你,下次就该轮到你帮我了。”白衣男子淡淡说道。

      “一凡,为什么要帮我?”

      “初时的对立,到现在的合作不是很好嘛。我只是厌倦了这种生活,我只是想要找出真相,然后带着她远离这里的一切。”慕一凡轻笑了声,说道。

      “冷面公子”自然能从他的言语中感受到他此刻的喜悦。很多东西,在一夕之间就变得不一样了,不只他,还有他。不知为何,他的脑海里闪过了那个小身影,梨花纷纷洒洒的地方,她坚决的眼神。

      就在两人都沉默不语的时候,十丈远的地方传来轻得不能再轻的脚步声,听这步伐,来者定是个高手,两人对视了一眼,慕一凡闪身离开了庭院。慕一凡一走,来人便出现在了“冷面公子”的视线里。

      “亦风,原来你在这里呀。”傅逸宣走到“冷面公子”前边的石桌子上坐下,看了一眼桌上的酒坛子,说,“一个人喝酒,甚是无趣,来,我陪你喝吧。”说完,将石桌上的一坛酒朝“冷面公子”的方向扔了过去。“冷面公子”顺手接过,走到石桌边坐下。两人一起喝起酒来。

      “逸宣,还记得我们初次认识吗?”

      “当然记得,那时你才十四岁般的模样,但是却透漏出一种别人难以比拟的冷漠。那时若不是你出手相救,我已死在了街上。”

      “一晃已经六年过去了,那时怯懦的你如今已是这般强大了。”顿了顿,“冷面公子”又说,“逸宣,我希望我们今后都能如那时那般,能为对方着想,和睦相处。”

      “冷面公子”的话似是无意之说,但听在傅逸宣的耳里却显得那么刺耳,他不知道他怎么会在此时对他说出如此一番话。

      六年前,由于他自小体弱多病,父母在他出世两个月后便将他无情的抛弃了。在冰天雪地里他被一位衣着破烂的老婆婆救了,等他长到六岁的时候,老婆婆便离开了人士,那时候,他就是个无人关爱的孩子,他跟着一群乞丐一起长大,抢东西,偷东西他无一不会。在他以为他的人生会这般不堪的走完的时候,发生了一件事,他的人生从此有了别番面貌。那是一个秋季,那时他十五岁,他又冷又饿,于是便顺手偷了几个包子,谁知被摊主抓到,将他痛打了一顿,就在那个时刻,一个戴着铁面具,与他年纪相仿的小男孩出手救了他,他的剑法冷冽,眼神也如寒冰般冷漠。自那日后,他便跟在了他的身边,有了师傅,有了兄弟,他,和客景。

      从往事中回过神来,傅逸宣笑着看向“冷面公子”,举起手中的酒坛,说,“今夜如此美景,怎如此扫兴的说这种话,来,今夜,就让咱们兄弟俩不醉不归!”

      “好!”两人碰了碰杯,仰头一饮而尽。

      逸宣,但愿你不要让我失望,若是那时,我必将亲手……送你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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