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篮黄黑]蛰居人》顾芷

7、六

　　说话的功夫小狗就跑了出来，见到黄濑到来也是很开心的摇了摇尾巴。于是高个子男生蹲了下去用手指逗小狗玩。

　　「还认识我是谁么？」
　　「汪汪！」蓝色的眸子一眨一眨。
　　「还记得我？」
　　「汪汪！」蓝色的眸子像极了某个人。
　　「那……」黄濑弯了弯眼角，「你喜欢我吗？」
　　「汪汪！」可是再怎么像，蓝色的眸子也不是他的。

　　他逗狗的时候黑子就在一旁的沙发上坐着，手里还拿了一杯白水。他慢吞吞的喝，不过眼睛的方向却一直落在黄濑身上。

　　感觉得到有人的注视，黄濑回过头对他一笑，「嘿，小黑子，小二号似乎对我很亲切唉！」语气中兴奋满满。
　　「那是因为黄濑君你的魅力太大了。」
　　「是吗？」对方扭过头去，用手摸了摸二号的头，换来对方几声很惬意的叫唤。

　　如果魅力真的很大的话，为什么小黑子你却没有感觉呢？

　　「那个，黄濑君要不要坐下来休息一会？一直蹲在地上很累吧。」他还在糟想些有的没的失落的事儿，就听见了黑子的声音。下意识的又转头去看他。
　　黑子一只手握着玻璃杯，看到黄濑猛地转过头像是被吓住了似的愣了一秒，两个人皆是一怔，目光对上，说不清心里的感觉到底是坦然还是忐忑。
　　「黄……濑君？」过了片刻黑子微微提醒他。
　　「呵，就来。」黄濑起身，用手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向黑子走去。

　　「喂，我说小黑子哦。」他故作大方坦诚的拍了拍对方肩膀，模仿着看过的电影里的老朋友相处的模式把黑子往自己的方向搂了搂，「我说，小黑子你啊，这么多年过去有喜欢的女生吗？」
　　「……怎，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了。」对方的脊背挺得笔直，说起话来有点不太顺应。
　　「啊哈就是随便问问啰，」黄濑稍稍挠了挠头发，「和小黑子认识了那么多年还没有见过黑子有女朋友呢？」
　　对方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黄濑君还不是一样。」
　　「唉小黑子这样逃避话题不太好吧。」心中想的是小黑子你快给我一枪把我崩死好了，至少，让我断了这个想法吧，「难道小黑子介意吗？」他笑眯眯地问。
　　「……」
　　「……」
　　这样坐着的时候确实很尴尬的，久久，到他又临时怯场准备说放弃的时候，他听见那个声音说，「是的，我介意。所以不能告诉黄濑君。」
　　不能？看样子是有这样的一个人吧？「啊哈，小黑子还真是不可爱……」

　　声音越说越低。分明……现在不该是这幅摸样吧？
　　但是，忍不住的，心里很难受就像被谁谁握住狠狠地捏了一下一样。

　　所以你看，其实黄濑凉太并不只是把自己关在密闭的空间里只去想着黑子哲也默默守护黑子哲也，这样的日子年复一年日复一日，从高中那种淡淡的感觉到现在略带微妙的关系，他对这样的感情已经有了说不出道不明的烦恶。喜欢黑子本身是一件让他觉得快乐的事，可是这样无果的幻想空间终究是让人难以接受的。

　　他尝试跟他说喜欢，可是每每看见黑子望过来的眼睛就只能挠挠头说，「刚刚想跟你说什么来着，忘记了啊？」
　　他尝试探探他的感情，可是这样的玩笑话总是以对方的沉默或敷衍不了了之。

　　后面的日子是整夜整夜的失眠。有的时候越是刻意回避的问题越是容易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噌」的出现在脑海里，然后就这样一直一直反复反复。辗转反侧了很久最后还是无法入睡黄濑只好大半夜爬起来看一场电影或者球赛。

　　他下床，没有穿鞋的脚趾碰到带着凉意的地板，尽管天气还很闷热但他仍是打了个寒噤，带着困顿的表情打开日光灯，世界忽然明亮，他望了望那盏灯又看向地下的方向，然后就笑，
　　「真是到哪里都有你。处处都是你哦小黑子。」
　　「只要有光，就会有你。影子。」

　　持续了大半个月之后这已然演变成了一个习惯。夜里电影音箱的声音大得出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夜晚左邻右舍都已陷入深度睡眠的缘故。黄濑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电视屏幕上的蓝色光打在他的脸上显得有那么些凄惨。
　　这是一个属于一个人的，孤独的黑夜。

　　这种时候黄濑往往会完全陷入自己的世界里，分明眼睛盯着电视屏幕脑海中各种各样的事情却噼里啪啦叫着闹着纷至沓来。他们以往都安静地被储存在脑海深处，可是现在突然一下子就这么让他想起来了，又叫人头痛。

　　当然，并不仅仅是因为脑海很乱。让黄濑凉太头疼的主要原因，是那些纷至沓来的事情每一件都和黑子哲也有关。
　　和他有关。

　　「分明关系也很一般吧。」有的时候他这么冷淡。
　　「再耽误别的女生四年青春啊黄濑君你就太混帐了。」有的时候他这么可爱。
　　「可是我不后悔。」有的时候他很有主见。
　　「不会，看你被NG也挺有趣。」有的时候他又有点腹黑。

　　「这么多的小黑子。」
　　「好多面的小黑子。」
　　「我都很喜欢，」他微微一笑，「是不是太贪心了？」
　　世界很安静，只有电视机屏幕在说话。
　　「不知道喜欢我的是哪一个小黑子。」
　　「有没有喜欢我的小黑子呢？」

　　可是他不敢问。
　　纵然问了，黑子哲也也不会回答。

　　这个道理现在黄濑终于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