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篮黄黑]蛰居人》顾芷

5、五

　　「那刚刚都在做什么啊？」
　　「看那个咯。」黑子用眼神示意他看向一旁的塑料桌，上面摊开了乱七八糟的杂志与照片。
　　「啊！」黄濑只是看了一眼就叫了起来，「小黑子那些都是片场的花絮啊，那些照片你没有……」
　　「我都看了啊。」对方望向自己的眼神单纯得很，他又无法开口说些什么了，「那些才是黄濑君的本来面目吧。」
　　「小黑子你在说什么啊！」他不太满意的嘀咕。

　　分明是一堆拍摄自己比如不小心跌跤啊，或者在现场对着镜头做鬼脸等等的喜感照片，现在想想偶尔也还会觉得窘迫。

　　「真的是很有趣，黄濑君。」
　　「啊。」

　　是非常真实的黄濑凉太。
　　他不知道看到那些照片的时候黑子想到了很多年以前的事情，那些记忆温暖而柔软。
　　是属于黄濑凉太和黑子哲也的记忆。

　　和黑子交谈过后心情明显好了起来，后面的拍摄工作也以很快的速度结束。看到导演OK手势的时候黄濑露出一个喜悦的笑，他看向场边，那个人还在那里，这让他一直绷紧的神经松缓了很多。

　　因为不想让黑子看到自己丢丑的样子，刚刚的工作他一直以非常集中的精神力对待。

　　而现在，那个人也没有因为等他很无聊就离开，这也就意味着接下来的时间是属于他们两个人了。

　　「我还以为你刚刚会走。」他从黑子手里接过一瓶水。
　　「不会，看你被NG也挺有趣。」
　　「小黑子原来变成了这样的人！」
　　「……说笑而已。」

　　他发现黑子的目光已经和他对到了一起。
　　黄色的瞳，蓝色的瞳。

　　「我们……接下来要去哪里？」黑子问他。
　　「去哪里都好。」他笑，「小黑子去哪里我就去那里。」

　　只要是有你的地方，哪里都好。

　　其实这样想想他们的日子也挺单调，初中三年，高中三年，再到大学，无非是一起打打球看看比赛再去喝杯奶昔说说近日的生活。而到了现在这样的时候，两个人也都有些苦手待会的行程。

　　「我说，要不然去看二号好了。」
　　「唉？」
　　「你也好久没有看到二号了吧。」

　　黄濑用脑子想了一会儿终于意识到这就是黑子变相在邀请他去自己家做客的意思，顿时就笑开了，「哈去吧，我也很想见二号的！」
　　他笑起来的时候嘴角划出一个弯弯的弧度，让人看着，总归是觉得很暖。

　　「黄濑君……」对方叫他。
　　「啊什么事？」他愣了愣便立刻答复。
　　黑子看起来一幅很迟疑的样子，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黄濑这就觉得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从心底油然而生，这种感觉更像是一种预感，分明说不出到底是怎么回事整个人却已经期待起来。他望着黑子，目光灼灼，像是期待着有什么能从黑子的嘴中吐出来。
　　可是最终——
　　「不，没事了。」蓝发的少年向他摆摆手，然后向前走去。

　　这一刻黄濑凉太的表情你无须知道，可是我们都能看见的，他在原地站了好久好久，然后又挂起一个微笑对着前面大喊，「什么嘛，还以为是特别重要的事！」
　　「又被小黑子耍了啊！」

　　他依稀看得见前方的人动作慢下来，黑子顿了顿，却最终没有回头。他就站在离他很远的地方然后说，「走吧黄濑君，时间不多了。」

　　黑子说出这一句的时候，黄濑听得见自己心里有什么东西在下沉，下沉的速度很快以至于让他一瞬有了失重的错觉。

　　整个人沉入万丈深渊。
　　你会不会拉我上来，小黑子？

　　一路上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连一些客套的交谈都免去了。前面的人不讲话，黄濑也就很安静的跟在后面，尽管这种氛围并不让他觉得舒服。

　　路途不算短，起先也平静着没什么感觉而越往后就越觉得无聊，然后等到黄濑的意识恢复过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就在盯着黑子的影子。

　　初中的时候他是认定了的青峰的影子，高中时期又成就了火神的明亮，可是直到这个时候，黄濑才仔细认真看起来这个人的影子。

　　其实比起其他人是没什么不同的，只不过在黄濑看来这个黑色的部分就显得特殊起来。那个黑黑的影子随着主人不断向前移动，也能看出来它的肩膀，手臂，双腿有规律的活动着。

　　他的注意力最终停在了那双手的影子上，这双手传过篮球也拍过他的肩膀，这双手哪怕是影子也那么耐看。黄濑突然伸出自己的胳膊，顺着那屡光，慢慢把自己的手的影子覆到黑子的手影之上。
　　亲爱的小黑子，我是多想握住你的手。

　　他偷偷用眼睛瞄前方行走的人，可是那个人的步伐一直不曾停过，他一刻不停的往前走，往前走，压根没有注意到黄濑的这点小动作。

　　这让黄濑很放心，他舒了一口气，可是接下来在身体里蔓延开来的却是更深刻的难过的情绪。这种感觉哟，到底是什么？

　　最终漫长的行走路途到了终点。黑子开锁的时候黄濑已经可以听到屋子里哲也二号细微的叫声，这种欢快的狗吠让他心里好受了些，就像在心里刮过了一阵风，吹散了些阴郁的情绪。他这就笑，说，「哟，二号还是这么活力四射呢！」

　　听到声音黑子转过头看向他。这个时候黄濑已经能够控制心中的感受了，他一只手插在口袋里，微微眯起眼睛的表情分明是没有一丝困扰的样子。

　　「嗯大概是感觉的到有人来看它了吧。」黑子并没什么表情。
　　「哦呀，这么说我是被二号喜欢的人啊真开心。」黄濑凉太还在笑，他努力地，试图用笑来让接下来的「笑言」显得正常些，「那么小黑子也像二号这样喜欢我吗？」

　　只是一句玩笑话一句玩笑话而已，黄濑凉太你不要发抖了。他在心里这样告诉自己。
　　还是在笑，笑眯眯的看着黑子，就像是普通朋友说出的玩笑话一样。

　　「……黄濑君就不要开这种离谱的玩笑了吧，」黑子的表情也微微僵硬，他很快就说完同时拉开门把走进去，在说话的时候就转过头去只留给黄濑一个背影，「请进。」

　　分明是之前就能够想到的，不过还是感觉隐隐心疼。

　　「就没有想过我是认真的吗，小黑子？」
　　「你要喝东西吗黄濑君，家里只有茶和凉白开。」对方明显已经不想涉及这个话题了。
　　「就这样厌恶这个话题吗小黑子，还真是绝情啊！」黄濑还是在笑。
　　「……」

　　其实这个时候如果黑子能看到黄濑的眼睛，或许真的可以感觉得到对方那颗真诚的心。只是黄濑的笑太完美，他把双目眯成一弯新月，恰好遮住了眼睛里的光。
　　「嘻，那好，我不再开玩笑了。」
　　「白开水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