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夜》紫矜

10、徒弟回来了

　　010徒弟回来了

　　商羽虽然醉得不轻了，可是还认得路，这点让路白很无奈。
　　“快点啊小白白！”商羽走快了还会转过神来朝他招手，露出傻乎乎的笑容。
　　路白心想，这果然才是商羽的真实状态——傻乎乎的。

　　商羽一路拉着他从C大后门进去，一直溜到C大正门。
　　路白还怀疑着他是不是根本忘记了要来看演出的事情，带他这么横穿C大就回去了，就发现C大门口打了个台，音箱里的音乐震动着耳膜。学生们的尖叫声传了过来，远远的能够看见在台上跳街舞的身影。

　　路白一愣，在离人群十多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商羽拽了两下没能把路白拽过去，最后索性就这样粘了上来。
　　“喂！”路白脸都涨红了，想把商羽缠在他脖子上的手给拿开，可是后者这时候力气出奇的大，似乎打定主意了就要赖在路白身上了一般。
　　他双手环着路白的脖子，头靠在了路白的肩膀上，就这样晕晕乎乎地看着舞台发起了呆。
　　感觉到一个男人挂在他身上的重量，路白有些紧张了。

　　他能够闻到商羽身上的酒味。对方竖起来的发丝搔弄着他的下巴。
　　原本一张俊俏的脸，这时候添了点酒后红晕。搁在路白肩上的脸挤出了一点点小肥肉，看起来很可爱。
　　路白垂着头看了会儿商羽傻呆呆的模样，很快就抬起了头，喉结滚动了下。

　　他觉得…有点危险了。

　　舞台上的女生们正在跳爵士舞，一甩头一扭腰就有许多人尖叫。
　　C大的街舞社阵容看起来没有B大的强大，不过街舞这种东西，向来就是有人跳了，就能牵引起人的情绪。因此路白看的还是很起劲。
　　跳poppin的人不可缺少的就是机器舞，领舞的是个帅气的男生，带着团队跳了一会儿机器舞后，他一步一顿地走到台前，随后和着音乐开始了独舞。
　　有两个男生是跳breaking的，其中一个是光头。

　　路白忍不住说道：“我以前也觉得跳breaking的人是这种风格。”
　　商羽蹭了蹭路白的肩膀，蹭的路白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随后他听见商羽带着点睡意的声音道：“我不是这种风格的…”
　　路白叹了口气，看着台上的人跳着舞，实话实说道：“他们没你跳得好。”

　　路白忽然间觉得有些奇怪，他为什么会和商羽以这种姿势站在这种地方？

　　他们认识了半个学期，不可否认街舞让他们两个的关系拉近了很多。要是前世，路白绝对想象不到有一天他会和商羽这么熟。
　　可是路白从没有和除了何之蕴之外的人这么亲密过。

　　前世他和何之蕴拥抱过，接吻过，也有过最深刻的接触，可是那是因为对方是何之蕴，是他喜欢的人。
　　商羽是忽然间出现在路白生命中的人，他崇拜他，尊重他，把他当做是老师，最多就是朋友。
　　可是老师或者普通朋友会抱着他吗？

　　——啊，商羽醉了。

　　路白苦笑。在别人看来或许是完全没有其他意思的行为，在路白看来却总会想到别的意义。因为路白和普通的男生不一样，他喜欢男人。

　　忽然间，不远处有个声音惊讶地响了起来：“路......白？”
　　路白转过头，就看见一个稍微有些眼熟的男生站在不远处，身上只穿了件背心。他身边还有一个女生，两人似乎是刚跳完街舞下来的。
　　路白看着对方，虽然想不起来是谁了，但是可以确认是高中见过面的。
　　对方见路白似乎不知道他是谁，扯起了嘴角说道：“你可能不记得我了，我是何之蕴的同学，王乾。”
　　路白一愣。
　　商羽听到声音，表情淡淡地站起身，轻轻依靠在路白身旁，抬起头看向王乾。

　　王乾看见路白，脸上露出了惊讶的神色，问道：“你是B大的商羽？你和路白……”他来回看着两个人，最后露出了暧昧的笑容说道，“路白，你和商羽……”
　　“怎么了？”他身边的女生疑惑道。
　　路白的脸色沉了下来，说道：“你想多了。”
　　王乾笑了起来，说道：“能不想多吗？毕竟你是那个啊！”
　　站在他身旁的女生迟疑道：“…那个是指什么啊？”

　　商羽站在路白身前，隐约可以听到王乾小声说着“同性恋”之类的字眼，脸上有些发怔。
　　路白站在他身后，背脊靠在树干上，垂着头。
　　商羽缓缓转过身，看着低着头一声不吭的路白，歪了歪头，想了想说道：“…你不反驳一下吗？不生气？”
　　路白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却没说话。
　　反驳有什么用？除了让周围都知道路白是个同性恋之外有什么用？

　　有些人的嘴永远堵不住，可是路白知道自己不可能在这个地方出手打人。更何况前世经历过很多次这种事情，他早就习惯了。
　　习惯了别人在他背后讽刺他，嘲笑他，习惯了在别人眼中是个异类。
　　可是他就是他，不可能为了在别人眼中活得更加轻松就改变自己。

　　商羽垂着眼帘，望着沉默的路白，最后转过身，步伐有些踉跄的走了过去。

　　路白抬起头，惊讶地看着他。

　　王乾见商羽走过来，笑着说道：“你喝酒了吗？”
　　商羽笑了笑，立刻吸引了身旁那个女生的目光。
　　他站稳之后，笑容就消失了，漆黑的双眼看着王乾淡淡道：“你们总是这样吗？”
　　“总是…哪样？”王乾的笑容僵硬了。
　　商羽歪了歪头，说道：“我最讨厌在背后说别人坏话的人。”
　　王乾的脸色沉了下来，有些难堪地说道：“路白是同性恋，你帮他说话？就不怕他有什么病哪天传染到你身上——”下一秒，一个拳头砸向了他！

　　——那个拳头不是商羽的，这家伙正拎起拳头，可还没来得及砸下去。

　　“啊！”女生尖叫一声，周围有人把目光转了过来。
　　商羽呆住了，路白也呆住了，跌在地上捂着脸的王乾也呆住了。
　　李浩瀚站在一旁喘着气，死死盯着王乾，吼道：“看什么看？老子打的就是你！”
　　女生捂住了嘴巴，惊恐地看了看李浩瀚，又看了看王乾，连忙走过去扶起王乾，却被对方一把推开。
　　王乾摇摇晃晃站了起来，咬牙切齿道：“你竟然敢打我…”
　　“为什么不敢？”李浩瀚冷笑道，“打了一次难道会不敢打第二次吗？以后你再说那种话，我见一次打一次！”
　　王乾有些拉不下面子，大声道：“你们他妈脑袋被啃了吧？一个同性恋这么维护他干什么？！”
　　“你神经病！人家喜欢的人是男是女管你屁事？你这么有空怎么不去练练那你三脚猫的poppin？何之蕴是谁我知道，他跳舞怎么样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师父的poppin跳得比你们好多少都不知道！没本事少来当八婆说别人闲话！丢不丢人啊！”李浩瀚一股脑子地吼了出来。
　　王乾呆了呆，愤怒道：“你、你以为你能继续在街舞社呆下去吗？！”
　　“不呆就不呆，我只要师父来教我就可以了，有你们这种人，街舞社还不如不呆！”说完，李浩瀚冷哼一声。

　　王乾咬牙切齿地瞪了李浩瀚一会儿，被女生拉扯了好几次，最后留下一声冷哼就转头走人了。

　　李浩瀚看着两人的背影，“呸”了一声，就转过身。
　　面对有些呆滞的商羽和路白，他的脸色有些发红。

　　他小声道：“师、师父，前两天有事没联系你……”
　　路白回过神来，失笑道：“是吗……”整整一个月都有事？
　　可是路白没有拆穿，因为他知道李浩瀚一定是经过了一番心理斗争才来找他的。
　　路白其实挺开心的，因为前世在知道他是同性恋之后还愿意和他做朋友的人很少很少。

　　商羽傻傻道：“你是路白的徒弟？”
　　“对啊。”李浩瀚不好意思地笑着挠了挠后脑勺。
　　商羽惊呼道：“路白是我徒弟，那么你是我的…徒徒弟？”
　　路白：“……”
　　李浩瀚：“……”他轻咳两声说道：“师父教我poppin的。”
　　“哦……”商羽点了点头说道，“poppin啊……”忽然间嘴巴一扁，委屈道，“你看过他跳poppin的样子了？”
　　李浩瀚忽然间觉得自己有点对付不来商羽，流着冷汗说道：“是的…吧…”

　　他话音一落，商羽就反扑到路白身上死缠烂打道：“你什么时候跳给我看啊小白白？你都给别的男生看过了，你太欺负人了！”
　　路白被商羽抱了个满怀，登时心跳加快，浑身都僵在了那里。
　　“路白，你也叫我师父！”商羽打了个嗝说道。
　　“你…太幼稚了。”路白翻了个白眼。
　　“我觉得叫师父好啊，”商羽笑得得意洋洋，“我是你师父，何之蕴抢不走你！”
　　路白怔住了。

　　后来回到寝室，在床上躺了好一会儿，路白还是睡不着。
　　他翻来覆去地想，商羽到底是怎么想的呢？他难道不知道拥抱他真的是一个很危险的动作吗？
　　从前世的最后一个晚上一直到现在……路白承认这一世他关注商羽多过何之蕴，也承认商羽很多时候都会给他一种被关心着的感觉。
　　可是商羽是烂好人——他对谁都这么好，对谁都很关心，要说为什么分给路白的关心会多一点，或许也是因为他学breaking学的最认真吧？

　　除此之外呢？
　　除了街舞之外，商羽对他有没有别的看法？

　　思考了很久的路白忽然间愣住了。
　　他觉得，自己快掉下悬崖了。

　　路白动心了哟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