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华之巅》莫非小妖

46、最新更新

　　科比尔的幻兽斯诺尔在吸食了那些魔法物件上的暗系能量之后，就陷入了沉睡之中。科比尔将它放在自己的小床铺中，晚上抱着它一起睡，白天的时候也会时不时地跑回来看看它有没有苏醒过来。这一次，当他蹬蹬蹬跑回小房间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小床铺上坐着一个人，一个很……好看的男人——原谅小科比尔贫乏的词汇吧，他毕竟只有五岁。

　　“你是谁呀，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房间里？”小包子下意识地吮吸着指头，好奇地问。然后，他忽然想到，安路斯哥哥说过好孩子是不会吮吸指头的，因为那样会肚肚痛痛。于是，下一秒，小包子立刻将手指头从嘴巴中拿了出来，背着放在了自己身后。

　　“可是，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是谁呢，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是谁呢？”男人笑眯眯地问。

　　小包子鼓着小胖脸，一脸不屑地说：“我才不会告诉你我是谁呢，万一你是大骗子怎么办？哥哥说了，万事要小心，要是遇到猥琐的怪叔叔，那可就糟糕了！”

　　“哥哥？”男人随口问了一句。在小包子不曾注意的时候，他用指尖轻轻碰了碰斯诺尔冰冷的三角型小脑袋，受惊的斯诺尔将细长的身体盘得更紧了些。男人似乎觉得这样很有趣。

　　小包子立刻就得意了，他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一边掰着手指数着，一边十分自豪地说：“我有好多哥哥呢，有好多对科比尔很好很好的哥哥！有好看的杰森哥哥，有能变出好吃糕点的帕帕哥哥，有神奇的安安哥哥，还有搞笑的哥哥组们……哈哈，斯坦哥哥是我一个人的哥哥，我最喜欢他了，不过我从来都不告诉他这一点！”

　　果然还是小孩子啊，口口声声说着什么都不会说，结果两三句话就自己露了底。男人淡淡地笑了笑，眼中带着一抹也许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暖意。在科比尔闪闪发亮的眼神中，他故意皱着眉头，装作很伤心地说：“果然好多哥哥呢，真让人觉得羡慕，我没有哥哥。”

　　不，不对，他曾经有一个全天下最好的哥哥，正是那种热切的感情才让他拥有了度过漫长黑夜的勇气……但是哥哥已经永远地不在了……遍体鳞伤的尸体沉入永夜之中，残忍中开出最浓烈的花，燃烧的火焰中，是谁的鲜血刺痛了谁的眼睛……我亲爱的莫顿里安，原来一晃眼，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久得我就快要想不起来你的样子了……

　　也许是男人现在的样子太过悲伤了，小科比尔犹豫了一番，小心翼翼地说：“呐，你不要难过了……要不，我分一个哥哥给你？嗯……嗯……怎么办，我都好舍不得啊……”

　　看着小孩子苦恼的样子，不怎么习惯和别人有身体接触的男人难得心情不错地摸了摸这孩子的脑袋。小孩子的发质软软的，有着很好的触感。男人从床上站起来，长长的头发一直拖到了脚踝处，他用一种善意的口吻提醒还在思索的小孩子，说：“你的小宠物就快要醒了哦……我看你对它这么好，一定很希望它醒来的第一眼见到的人是你吧？”

　　科比尔欢呼了一声，立刻丢开了取舍的问题，恨不得整个人都扑到斯诺尔的面前。男人笑了笑，从床边让开了，让科比尔可以顺利扑到床上。在科比尔背对着他的一瞬间，男人从房间里消失了。斯诺尔缓缓地睁开自己竖瞳的眼睛，若有所思地朝男人最后所站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它伸出舌头，舔了舔科比尔的手心，感谢于他一直以来的陪伴。

　　下一刻，楼下传来了安路斯的声音：“莫修迦尔，你怎么会在这里？！”

　　莫修迦尔却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对着因为他忽然凭空出现而目瞪口呆的维克托说：“你好，维克托先生，鄙人为安路斯的直系导师，今日登门实为拜访，若有冒昧之处，还请见谅。”他又看向和斯坦又几分相似的托尼，朝他微微点了点头：“想必这位就是托尼先生了，虽然我并非斯坦的导师，但是他在学校中的表现也十分不错，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啊，对了，您的小儿子也天真烂漫、十分可爱，我刚刚和他有过一个短暂而愉快的对话。”

　　于是，什么都不用多说了，莫修迦尔自然被陷入好爸爸模式的维克托和托尼引为了座上宾。托尼在斯坦的背上大力地拍了一掌，呵斥说：“怎么这么不懂事？赶紧去泡一杯茶来！”维克托把已经脱下来放在一边的围裙重新系起来，手放在围裙上蹭了蹭，傻笑着说：“您瞧，这都不知道您今天要来，安路斯这死孩子也没和我说……您要吃什么，我下厨给您做去！”

　　“托尼叔叔，还有爸爸，他不用吃什么东西，你们别忙活了。”安路斯一手捂着额头，颇为无奈地说。他本该知道的，凭莫修迦尔这人那恶劣的性子，他一定安静不了几天。这不，才短短三日不见，他现在又迅速跳出来寻找存在感了，并且选择了如此华丽的出场方式。

　　维克托扯了扯安路斯的袖子，赔笑着说：“这孩子……老师您别管他，他还不懂事……”他只是一个底层的普通平民而已，如莫修迦尔这样的存在是他敢都不敢想的。而他此刻的殷勤并非是因为趋炎附势，他只是害怕导师会因为安路斯的话在学校中给他小鞋子穿。

　　“爸爸，他真的不需要吃东西。”安路斯朝莫修迦尔瞪了一眼，示意他自己赶紧站出来解释。能上血族食谱的食物只有鲜血一样，虽然他们也能吃其他的东西，但是他们无法从食物中摄取营养，而且还会花费很大的力气来将食物消化掉并排除体外——说起来，对他们而言，吃血液以外的东西是一件得不偿失的事情。所以，人类的美食中最能为血族接受的就是各式各样的美酒，毕竟将液体排除体外要简单得多，只要如正常人类排汗那样就行了。

　　“安路斯说得没错，维克托先生，虽然我的确很想享用您亲手料理的食物，但是现在毕竟已经过了饭点了，也许，我可以更为期待您所准备的晚餐？”莫修迦尔笑眯眯地说。他的举止太过温和了，这让杰森、斯坦和帕特里克都极为诧异，尤其是帕特里克。至于单细胞四人组，他们在看到莫修迦尔的身边没有跟着那头可怕的三头犬之后，就放心地继续抢着吃餐后水果了——在他们看来，莫修迦尔远没有来条狗来得可怕，也就是说，莫修迦尔不过是在狐假虎威而已。但愿莫修迦尔永远都不知道他们的思考回路，不然四人组会死得很惨的。

　　帕特里克毕竟不是如斯坦那样的平民，他来自一个隐世的家族，他比常人更能感受到莫修迦尔身上上位者的气息，以及那挥之不去的……血腥味，那是习惯了掠夺和杀害的人身上才会有的。但是现在，莫修迦尔整个人似乎都安静下来了，如果说之前的他是一只蛰伏着的豹子，那么现在的他更像是一只无害的小兔子——即使这只小兔子依然贵气逼人。而如果这一切不是帕特里克的错觉，那么只能说明，莫修迦尔的演技实在是太好了。

　　“你好，阁下。”见莫修迦尔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帕特里克起身，微微鞠了一躬，神态很是自然地打了一个招呼。十五度倾斜上身，没有表现出一丝的倨傲，也不会显得过分谄媚，但是礼节已经达到了，微微低下的头颅又恰到好处地敛去眼中的试探。

　　周日的小饭馆是照常营业的，维克托和托尼很快就需要去前面忙活了。四人组需要购买新的护甲，他们之前的那副已经在教授格斗技巧的课堂上因为高频率的对打而被磨损，都发挥不了护甲正常的作用了。鲍比四个人都很缺钱，为了凑齐这次买护甲的钱，他们不得不忍痛割爱，将自己在紫罗兰试炼中获得的免费糕点券给转手卖掉了。单细胞2号甚至为此急得眼睛都红了。四人组拉走了斯坦作为他们的顾问——不得不说，为了更好地掌管手里的钱，斯坦这一硬汉差点就钻进钱眼中去了，他本来就不多的脑细胞都死在如何赚钱和省钱的计划上了，所以他总是能用最低的价格买到同等质量的东西，常常为钱着急的四人组也因此越来越崇拜他们的老大了。不过，鉴于斯坦对于护甲的质量所知不多，他们又拉走了杰森。

　　客厅中就剩下了三个人，安路斯看了看这个，又看了看那个，他耸了耸肩，说：“看你们的样子，似乎都有什么话要对对方说的。那么，你们聊吧，我去实验室了。”

　　安路斯走后，客厅中的气氛一下子就凝滞了起来。十分奇怪的是，就连安路斯，虽然他有着一个远远强大于同龄人的灵魂，但他在莫修迦尔的威压中都根本无法动弹，可是帕特里克却能够从容不迫地拿起杯子，甚至轻轻呷了一口维克托特意给他泡的蜂蜜牛奶。明明他的魔法亲和力那么低，身体素质更是比不上一般人——瞧瞧比他年纪小的斯坦和杰森都比他高很多，就知道了。而且，明明论起天赋和实力来，帕特里克都比不上安路斯。

　　“我很好奇你的身份呢，阁下。据我所知，在洛尔卡军校中，只有老家伙们才有资格成为某个天赋秉义的学生的直系导师，而你显然不属于他们中的任何一个。我凑巧认识其中的两位，不过他们都对你的身份讳莫如深。”帕特里克先发制人。他整个人的气势都因此微微一变，比平时要犀利几分。不过，归根究底，帕特里克还是一个温柔的人。

　　莫修迦尔抬眼，轻飘飘地看了帕特里克一眼，他并没有理会帕特里克的问题，却颇有深意地说：“你在调查我，但是你什么都没有发现。而我却知道你为什么要接近安路斯。这就是我们之间的差异。我知道你对那个东西很感兴趣，但总有些东西是你们也无法染指的。”

　　帕特里克的脸色变了变，他换了一个姿势，整个人靠后坐在沙发里，然后将双手交叉放在胸前，这个动作显示出他此刻的防备心理。他的脸色变得很差，但是良好的教养使得他很好地控制住了自己的怒气，他反问了莫修迦尔一句：“阁下，如您这样妄测别人的心意，这难道就是您该有的风度？我承认我的确对他们很感兴趣，但是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利用他们，无论是安路斯，还是杰森和斯坦，甚至是鲍比和他的三个小跟班们，我认可他们作为我的朋友，因为他们值得。您一定不会理解这样的心情，因为狂傲蒙蔽了你的眼睛！而你，我更有理由怀疑你的别有用心，别以为我不知道圣殿中那些肮脏的事情……”

　　“别急着发火，虽然年轻人难免会被三言两语激起情绪，但是你本可以更理智些。”莫修迦尔淡淡地笑着，仿佛刚刚警告过帕特里克的人并不是他一样，“如果我是你，我会直接对安路斯说，我需要他的帮助。我并不认为他是一个会对亡灵法师产生歧视的人。”

　　莫修迦尔起身朝安路斯离开的方向走去，他没有回头，却扬起了自己的一只手，对帕特里克挥了挥，说：“很高兴能够和你在对圣殿的看法上达成共识，关于这一点，相信我，我对那批伪善者的理解要比你更为深刻。善恶自在人心，就算是诸天上的神明，他们又有什么资格来审判一个人的命运……你不用再费心调查我了，有我在安路斯身边，他会安全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