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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韶华落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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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池城里一派喜气洋洋,似是在庆祝什么盛大节日,路边街头的树枝上都挂着红纱幔,随风轻扬,彩灯更是弥漫整座城池,城里百姓也都在议论纷纷。
仙乐上去一打听,便回来告知陌荼:“说是城主的妹妹要与我之前提的那位公子成亲,要连着欢庆三日呢,还说是女儿家娶公子过门,师姐你说新鲜不新鲜?”
自古以来都是女儿家嫁人,哪里有听说过有娶男子过门的道理,想来这城主的妹妹也确实非同一般,城主这般宠爱有佳,也少不得是位倾城绝色。
“既是有喜事,我与你便要在等些日子才妥当。”陌荼沉思片刻,“待新婚之期一过,便登门相求。”
“自也不必,城主是宴请全城人一同欢喜,大摆席宴三日呢。我们也去凑凑热闹,白吃三日的米饭也好,且也能瞧瞧那新娘子到底长的是何等姿色,竟娶起男人来了!”仙乐一脸的贼笑,不知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陌荼轻撇一眼仙乐:“别惹事生非才好,有求与人,还是尊重些的妥当。”
“晓得,我这就去找家便宜又妥当的客栈,也好先落个脚。”仙乐笑呵呵的连忙点头应忖。
话说如今这季节的一池城中,竟是杏花和桃花开的烂漫的时候,尤其是纤尘楼里的杏花和桃花,缠绵绻绕,枝枝相依,动人妩媚。
原说城中喜气洋洋,缦红映天,这纤尘楼里就更该热闹非凡,城主之妹便是娶的这纤尘楼的当家公子。
眼下这一瞧,竟依旧散着素凉,虽是在置办喜事,楼里楼外的气息却显得冷清十分。
却道是这纤尘楼的主子喜静不喜闹,人生一等大事他也是漫不经心,整日只顾着吃茶看景,大事小事一概不关心。
今日微风习习,三层高台阁楼上风景光甚好,撩起四周浅紫色纱缦,拂面传来淡淡清香,不知是花香抑或是别的什么气味。
阁楼里装饰一应俱全,且透着股文雅之气,大魏紫置于八仙桌上,边上放一把金剪子,还有一个小喷洒壶。
桌边坐着一文弱书生气息的男子,却散着不同一般的贵气,牡丹在侧,在他面前竟也失了颜色。
一身纯洁藕色的长袍将他映忖的出其俊俏,乌黑的发丝用同色系的丝带束起三分之一,单手拈着玲珑镶珠翡翠茶盏微旋,不知是瞧着杯子,还是瞧着杯子里的清水。
此时有一个女婢双手捧着一件喜袍进来,端到这男子的面前:“公子,您瞧瞧,可还满意。”
落夕不言半语,连眼角都未瞧一眼,只是淡淡出言:“放下便是,你在去泡壶沸水来。”
小丫头轻手轻脚将喜袍置于桌上,微微欠身,便转身离了去。
里处锈着素白荼蘼花的屏风那头未见其人,却先闻其声,三分戏齯七分调侃:“我今儿个是算来对了,却说明日便是你的大喜之日,特来恭喜。”
落夕微微抬眸,却见是艳滟从容大方的从屏风那处带着一股子仙气踱步而来,且地上落了一重的白芍药花瓣,便放下手中的翡翠茶盏,冷哼一声:“鬼鬼祟祟,且又弄脏了我的屋子。”
“落夕兄别来无恙?”艳滟嘴角轻扬,也不同落夕客气,径自坐在桌边,摆弄起桌上的这株大魏紫,嘴里嘀咕道,“果然是好花,放你手上,狗尾巴草都能生出花来。”
“你无正纪事可干?常往我这处跑。”落夕轻扫他一眼,随即便起身走到窗边,往下瞧着杏花与桃花的自然美态。
“与你闲聊,不就是在替你解乏嘛。这也是正经事。”艳滟轻轻一笑,正巧对上走进来斟茶的小丫头,逗的那丫头当下便红了脸,暗念这主子和主子的朋友都了不得,生成这般,比女子都好看
几分呢。
“你不必在劝,若说我肯回头,早不在这处了。”落夕轻轻一挥袖,从阁楼下卷上来几片花瓣。拈手心里瞧着,暗暗出言,“这世间万物,都不及一朵荼蘼花来的美。”
“这又是何苦呢?”艳滟微微蹙眉,暗念这情根倒也生的深重,怎就几万年过去,竟都拔不出来一点半点的,“她如今是人,一心成仙。而你是魔,你还想诓她修魔不成?”
落夕微微侧身,余光扫了一眼艳滟,散了手心里的花瓣,轻叹一声:“她会愿意的。”
“恐怕难。”艳滟紧接出言,随即又瞧起桌上那件大红喜袍,做工精致,想必价格不菲,又缓缓出言,“月老那处牵了线,纵然是牵错了人,搭错了桥,万千人之中,也未能牵到你这头来。”
“她不过心中自责,且我未必怪她。她定能记起我来。”落夕眼眸微垂,说不尽道不出的忧虑,他怎能不担心,红线不在自己这头,三千万千世界也未有谁站自己身后,逆了天反了地,也只有这一世可以博,待过了这一世,便是真正的天涯各方人。
“痴情如此,到底为何呀。”艳滟轻叹一声,随意又将这红袍拎起,往自己身上一比划,“要说这凡人也奇,大喜庆的为啥一定要用红色,依我见,白色也挺好。”
“你若欢喜,便拿去。”落夕转过身子,便见艳滟这形容,就拿他打趣。
艳滟一把扔那衣服在桌上,狠狠刮了落夕一眼,“那成,你别嫁了,我替你嫁。”
“这可不成,这新郎官我做定了,你休要捣乱!”落夕微微挑眉,一个甩手,那喜袍便又整整齐
齐叠放在桌子上头。
“这又是为何?”艳滟不知其中缘故,一副愿闻其详的脸色,等着落夕说与他实话,否则就要搭
上这笔买卖似的姿态。
落夕也知艳滟正无趣着,他终日跟着自己,唠唠叨叨,苦口婆心,不过就想劝服自己丢了这些个前尘往事,深情恋事,一同回天庭去。
但自己宁可负天下人,负天负地,也不可弃她。
“我要她来抢婚。”落夕嘴角轻扬,美眸流转万千光华。
艳滟听到此言,竟有些呆,思忖着这落夕也够痴情绝对的,她到底是给他种了什么因,能让他如
此,便小心翼翼问了句,“她曾负你,你真不放心上?”
“她不曾负我!”落夕倏尔转过身子盯上艳滟的眼眸,当即便扔了脸色,下了逐客令,“给我出
去。”
艳滟悻悻然抿茶,一副不愿动的模样,落夕一个甩袖,便推他出了阁楼,连同桌上的那盆大魏紫
也一同跌出阁楼,幸而艳滟眼疾手快,接的稳稳当当,轻拂下衣袖,对着阁楼上喊道:“每每送
我,都是推我下阁楼,下次也换个斯文些的。”
落夕哪里肯理他,自在心中想起那一世的事。
那一世,确实令他伤怀无比,原以为可以修成正果,却未料到峰回路转,竟进了死胡同,断了缘
分伤了海誓山盟。
虽说如此,却依然不肯承认是她负了自己,若说真有负,她便不会粉身碎骨,更不会沉寂数万
年。
但她却是为他人哭了一场,且与他人一道赴死一遭。
这般想来,便又在心里头愤恨起那挑唆之人。
暗暗立誓在这一世,万不能让他得逞,自个的女人一定要由自己一直牵到回轮的尽头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