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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6(第2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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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小就盼望着14岁可以嫁人的那一天,因为那一天我可以穿上大红的喜袍,坐在有红色华盖的轿子里,和一个一身红衣的人一起,住进间点着红烛扯着红帘的屋子里。今年我10岁,还有4年。
在家乡,未出嫁的女孩是不能沾一点红色的边,那是会沾染晦气的。所以,我常常羡慕的看着娘穿了一身红衣翩翩然的去见爹爹,而我却被奶妈拉着,永远不能靠近穿了红衣的娘。
身着红衣的娘是那么的艳华,她的沉静让那一身如血般暗红的衣服,穿出了悲情和不甘。这样的女子应该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存与战场或朝上,而不该在这种永远看不见天日的富人后院之中。但是娘如果不在这里,我也就不会在这里抱怨了。她分明的不凡却和这个地方没有丝毫的违和感,仿佛她本该在这里,在这里已经很久了,久到从过去到现在,还要一直到将来……而那种让人惊艳的气质,有时候却像是有人故意涂抹上的,那个涂抹的人竟然还是个绝妙的画家,对这种气质理解得比谁都透彻似的。
娘是爹爹的妾,据说她因此很不服气,不仅因为她身份比大娘低,还因为我是个女娃。大娘有个儿子,是我哥哥,但我从未见过,据说,我出生那年,哥哥随军出征,生死未卜。爹爹没文化,所以哥哥和我的名字都很土,袁念洪,袁念南。据丫环们嘴碎,我的名字是娘向爹爹讨的,本意是想要爹爹再让她生个男孩,念南者念男是也。爹爹觉得尚顺口,就准了。
我并不笨,所以我知道生为女娃还是件幸运的事,要不然我就不会过得这么快乐,至少大娘也很疼我,疼到为了我而不穿戴任何红色的衣饰,只为了让我可以随时靠近。
“阿南,”大娘又在喊我过去,通常大娘会给我准备好小点心,然后边看着我吃,边絮絮叨叨的和我念说起她的儿子,我的哥哥。在娘身着红衣跟在爹爹身边的日子里,我就是这样塞了满嘴的点心,听熟了哥哥的一点一滴,虽然我一点也不喜欢了解,贴身丫环凤儿告诉我,什么都不知道的人会最幸福,我相信她,所以,我什么也不想知道。
“阿南,你哥哥又回信了。上次我把你的画像托人送去给他看,他很喜欢你呢!他说这次退敌后就可以搬石回朝,他就可以回来了,这孩子已经拿了不少功绩,估计也可封个将军了吧!阿南你在听吗?你哥哥可厉害啊……”
“恩…恩…”桂花糕真好吃,虽然不想听,但听多了,信息有钻进了耳里,哥哥是个怎样的人呢?我这样深院闺秀是无法幻想出的,因为我只见过猥琐的小厮,和奴性十足的侍卫。
大娘说,你哥哥是长得最英俊的人。恩,比父亲的护卫长长月还英俊?英俊多了。
大娘说,你哥哥是最勇敢的人。恩,敢爬上大树?比这勇敢多了。
大娘说,你哥哥是最孝顺的人。恩,比村头二狗孝顺?二狗子怎么比!
反正无论大娘怎么说,哥哥都是最好的,而我永远想不出那样一个人是怎样一个的人。
“阿南,以后就嫁给哥哥吧!”大娘突然说出我从没听过的话。
“嫁给哥哥以后我可以穿红衣吗?”
“当然,你可以天天穿。”
“那无所谓,反正嫁人就好了。”我真的无所谓,只要能让我接触到红色的艳丽,现在嫁人都行。
听见我这样说大娘仿佛呆滞了半刻,但我并不知道,不仅因为我根本没留心,更因为我吃到我最喜欢的芙蓉蛋糕了,那我常沉醉于其中的口感,实在会瓦解我所有的意志……
“残雪,你终究不会留下?”卿恬平静地问,这株残梅终究还是属于命轨,成仙了也不能改变。
“是。”残雪答到,他知道自己不甘寂寞,本来是植物,现在是仙,却偏偏还有了不尽的红尘。
“那好吧”卿恬回头那么干脆,仿佛在刹那间议和残雪以无任何关系。
残雪望着卿恬的背影,一句话没说,这位一直以来照顾自己的大姐,终究还是最了解自己的人啊。
残雪本就是卿恬窗外的一株白梅,那是卿恬最喜欢的东西,因为残雪能在最无望的冬天给予卿恬一缕清香。卿恬永远忘不了的是那个没有任何征兆的晚上,就是那个晚上之后,她发现,窗外的白梅从此不再完整,花落肢折,而且是永远无法弥补的创伤。
那时候卿恬还没有觉得残雪的缘来了,只是在看不开的气愤。那时候残雪也只是株没有任何意识的白梅而已。是孽亦或是福,本就不该由其他人来判断,至少对于卿恬来说,残雪的孽缘来了。但残雪是否这样认为就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