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猎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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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佑三年，四月初三，宜出行。
今日小雨初霁，暖阳微曦，天色清透如水，白云似雪堆，天朗气清难得的好天气。合江园里奇花异卉，纷纷含珠带泪，不论浅黄轻粉皆盈盈可爱。夹道绿柳成荫，莺飞燕舞，时时闻得鸟声啾啾，悦耳之极尤胜笙歌。春光晴好，既有踏春之游人冶艳，也有送别之人，离情依依，折柳相送。
沈家派了沈明达，领着大小侄子沈泽瑞和沈泽端来码头给李昊沈明嫣夫妻俩送行。沈明嫣一见可爱的小侄子，就兴奋的捉住沈泽端一顿好亲。沈泽端念在姑姑要走了，大度地站着不动给亲。小侄子虚岁四岁还是个小萝卜丁呢，就认为自己长大了，不肯再让人亲了。这回这么大方，把沈明嫣乐得跟什么似的，啾啾亲了好几口侄子的小嫩脸，稍稍淡了离愁。
“云齐明年我来投奔你可好？”两个男人加一个半大小男人一旁叙话，沈明达就提出了要去投奔李昊。
“求之不得。”李昊一巴掌拍在沈明达肩上，“不过到了军营，我可是六亲不认。吃不了苦头，就别来。”沈明达武力不俗，单论武艺比李昊麾下大半将领还强，磨练一番绝对可以成为一员猛将。只是，李昊也担心沈明达贵公子习气太重，吃不了苦。
“你放心，我既然有心从军，自然不会半途而废。”听得李昊答应，沈明达眼睛亮晶晶的，他向往沙场不是一年两年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
“五哥你要从军！爹娘知道吗？”沈明嫣同侄子亲近完，注意力刚转过来，居然听到五哥想当兵，顿时惊讶不已。
“我已经同爹商量过了，大哥也知道。”沈明达点头。他要从军不止是个人心愿，也是沈家找寻的另一条出路。
沈家祖上也是军功起家，天下太平后因武将地位下降，为了家族昌盛，沈家到孝文皇帝时已经成功转为文臣，现在沈家在军中早就没了势力。当今天下二分，乱象已现，蜀燕又是武将当权。沈家要立足，仅凭几个朝中文职是不够的。至于同李家的姻亲关系，如果沈家自家不够硬，那就成裙带关系了，沈家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意顶着这种名声的。再说闺女要是在李家受了委屈，沈家腰杆不硬，要讨说法都没底气。
“等过些日子就跟娘说。”沈明达摸摸妹妹的头，即使妹妹已经嫁为人妇，在他看来妹妹依然是当年那软糯糯，牵着衣袖叫他哥哥的小奶娃。他身为兄长，自然要照顾幼妹。建功立业不止是他自己的野心，为沈家增添筹码，也是想成为妹妹身后的依仗。
“时候不早，我们该上船了。”当着他的面，居然摸嫣嫣的头。李昊很不爽，把沈明嫣拉回自己身边。尽管这个人是嫣嫣的哥哥，那也是男人。
“确实不早了。”沈明达有点想笑，自从他成了李昊舅哥，他才发现原来在李大哥生人勿进的冷面下，也有特别儿女情长的地方。虽有些偶像破灭的感觉，但想到让偶像破灭的人是自己的妹妹，总有些微妙的自豪感呐。
双方告别，沈明嫣手上拿着沈泽瑞给的柳条登上了去往江陵的官船。临到船开，沈明嫣站在船上，看着渡口望江台上里一身锦绣华衣，如宝树临风的贵公子，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五哥你还没娶亲呢，娘不会答应让你来的吧？”
站在望江台上目送沈明嫣的船离岸，站得风姿俊朗的美少年沈明达，就是一道亮丽风景，引得游春艳女们芳心暗动，脉脉注视。沈明达正暗自为自己的魅力得意，突然听沈明嫣隔水喊话，还是这么劲爆话题，一不小心就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
沈明达咳着冲远去的沈明嫣挥挥手，坑哥的妹子，你还是赶紧走吧。要不是没娶亲，他现在就可以跟着走了，用得着等明年？
“五叔，你脸红了。”沈泽瑞一旁道。八岁的沈泽瑞，在古代勉强算是大人了，多多少少也知道些男婚女嫁的事。尤其最近，祖母和娘亲都在相看各家姑娘，沈泽瑞明白五叔要说亲了。
“五叔，你脸红喽。”沈泽端被沈明达抱在怀里，听哥哥说话，也嘻嘻哈哈跟着哥哥学。
“小孩子别多话。”沈明达一本正经拍拍沈泽端的肉屁股。一转眼看到几个望着自己，掩嘴而笑的少女，沈明达顿时不自在起来。
船上。喊完话，沈明嫣才意识到自己貌似出格了，粉不符合高官夫人该有的端庄贵妇形象。不会给老公丢脸了吧？船上除了自己人，还有不少官船的船工杂役呢。
“估计今年内，你五哥就会定亲了，快的话，今年就可以成亲。”李昊的确有些惊讶，嫣嫣也有这么……嗯，豪爽的时候。看她低着头，一副我做错事情了，我给你丢脸了的沮丧模样，他不由转移话题来安慰她。
“真的？”沈明嫣一听，立刻抬头。
“我想是这样。”李昊笑道。见她还有些介意刚才的失礼，都不敢直视自己，便握住她的手，柔声道，“等我们到了江陵，你就可以准备礼物了。”
被这个话题一引，沈明嫣就彻底转到送沈明达什么礼物好上去了。其实想想，要是在现代这样喊话根本算不得什么，她在古代已经被同化得太多了。
碧水映着两岸雕花倚翠的亭台楼阁，岸上水面连成一片，宛若两幅双生画卷。可惜江上舟楫船舶往来，使水面不能平静，水色天光溶溶漾漾，倒影就浮动零散了。这般景色正如诗中所说，“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
抬头可见远处的岷山，青山如翠，岷山之巅却还负着皑皑白雪。无端让人想起那首诗中“皑如山上雪”一句，山上之雪，说的可是这岷山之雪？春.色婉媚缠绵，叫人心醉，生出愿与青山常在，相与共白头的心意来。
春季雨水丰泽，江水潮涨，便于船行。清晨从合江亭渡口出发，乘着官船顺江而下，因顺水势，夜晚就可以宿在戎州。
官船在江上行走，有专门的航道。他们的船上打着李昊荆南节度使、鄂州观察使和荆州大都督、镇远大将军的旗号一路行来，不论官船还是民船纷纷退让，这样一来走得就更快了。
随着他们乘坐的官船驶入岷江，沈明嫣已经从考虑沈明达的礼物到不停回忆大侄子的好处，叽叽呱呱同李昊说沈泽瑞小时候多么多么可爱，多么聪明善解人意，现在大了又增添了别扭傲娇属性，好萌。总结，她好喜欢大侄子。
听得李昊心里冒酸水，他这么大个人站在这里，就没看见么？什么哥哥侄子，全都一边儿去。
“想不想网鱼玩？”李昊祭出网鱼大法，成功把沈明嫣的注意力，从大侄子小时候开口会说的第一句话是姑姑，转移到> <原来船上可以网鱼玩。
算上这次，沈明嫣其实是第三次坐船了（游湖坐船不算），只是第一次是扶灵回乡，伤心中，没想玩。第二次是入蜀，只乘了一小段路不说，也没心情。
这一次，是跟着升官的老公去上任，心情自然好美妙。一听说网鱼，立刻就激动了。星星眼看李昊。
这才对。李昊满意的挽着小妻子的手，给她戴一顶遮面帷帽，领着她去甲板上看人下网。
官船不是渔船，打渔只是为了添菜。船上的人听说贵人们想看网鱼，立刻来了一番现场演示。沈明嫣见到的就是两个大网兜，绑着绳子扑通一下扔进水里，等着鱼儿撞网里就好了。
……有点小失望，守网待鱼，不就是守株待兔翻版。沈明嫣想象中的网鱼是拿一张网，哗的一下撒开，把网收回来就可以网到好多鱼。
李昊看她这样子就知道是不满意，又让人拿钓竿来。
钓竿鱼饵，船上都是备着的。掌官船的船长死命巴结李昊，跑前跑后张罗，一张脸笑得跟向日葵似的。不出一刻，夫妻两个就可以排排坐着钓鱼了。茶水饮料点心瓜果备齐，宽椅子遮阳伞摆上，钓钩一甩，钓鱼走起！
其实沈明嫣很怀疑，快速行船中能钓得上鱼吗？
等待是无聊的，一开始沈明嫣还饶有兴致，握着钓竿兴致勃勃的等。不过了不久，她就染下钓竿趴在栏杆上看江水了。
出锦京过眉州，往嘉州，两岸如青山画廊，奇峰秀丽，景色极美。这一段水路的水看起来极静极清，但见江中游鱼颇多。沈明嫣撩起面纱，用她没有近视好清晰的眼睛，可看见清澈江水中时而欢快游过的鱼群。偶尔阳光折射，鱼身上银光一闪，好诱人的肥鱼。也有的鱼跳出水面，来显摆自个跳跃技术高超。沈明嫣就想，跳得这么高肌肉肯定发达=肉多有嚼劲好吃。
突然好想吃鱼！口水直下三千尺哇。可是就是木有鱼上钩……眼睁睁看着水里，一条条鱼儿溜走，好桑心。
事实证明，船在快速开动的时候，根本就钓不上鱼来好吗！鱼都被船桨破开水面的动静吓走了，哪条鱼有闲情追着船，只为了吃鱼饵让人钓啊。
合着钓鱼就是干坐，打发时间来的。望鱼而兴叹，沈明嫣失望透了。
“拿我的弓来。”李昊怎么能让嫣嫣失望。命人把弓箭拿来，看他给嫣嫣露一手。
难道是钓不上来鱼，准备射只鸟来给她么？沈明嫣疑惑的看着李昊。
李昊微微一笑，搭弓射箭。
=ロ= 沈明嫣看着他把箭射向水里！钓不上来鱼，所以昏头了？她连忙扑到栏杆上，往水里看。
只见羽箭上的羽毛先浮出水面，而后突地一下，整只箭快速地浮了上来，浮上来的箭上居然串着一条鱼！
=ロ= 沈明嫣被李昊这一手震到了。太帅了有木有！行船上往水中射鱼，比骑马奔驰射猎更难，因为水会折射，有阻力，还有浮力。能够射中需要非常精准的判断和强大的力量。
老公好棒！她看他真是越来越帅，越来越迷人了。
看见嫣嫣脸上你好厉害，我好崇拜你的表情，李昊偷笑了，举起弓，再次射出一箭。
又中一条鱼，船上喝彩声响起。李昊身边带了百人近卫队，都是从军中挑选出来的佼佼者。军人尚武，这时守卫在侧，看见将军射鱼，没有不喝彩拜服的，他们自付自己可做不到。
甲板上太热闹了，手中无事的人渐渐聚在甲板上，看这位年轻的将军射鱼。每次射中，都响起一片喝彩声。就连路过的船只之上都有人来张望，远远看见了也跟着鼓掌了。
早有善水的船工跳下船去，游过去把鱼捞回来。报喜笑眯眯的站在一旁，自家头儿要逗媳妇开心，作为好下属当然要大力支持。他让人放慢了船速，见捞鱼的船工上船，就命人给一两银子。
一条鱼一两银子，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买卖。船工人人都是好水性，见了银子个个都跃跃欲试。但是人多了会惊走鱼，船工们并没有一窝蜂下水。他们自有他们的规矩，拿过银子的就不再下去了，让别人下水。好在这里江水平静，也没有暗流礁石，对善水的船工来说没有什么危险。
沈明嫣最初的震惊过去，很快就兴奋的指着江面，告诉李昊哪里有鱼。李昊妇唱夫随，指哪打哪。这样一来，虽然有了沈明嫣的搅合，李昊不是全中，但也是十中六七。
“那里，那里，射那里。好大一的一条鱼啊！还是金色的！”江上太热闹了，鱼渐渐不好找，沈明嫣四处张望，突然高兴地惊叫起来。她看见了好大一条金鱼。那条鱼甚至还跳了起来，来了个鱼跃出江。
然后，鱼就杯具了。还没落回水里，就被李昊眼明手快的射中。只见那条大鱼，鱼尾乱扭着，吧唧落回水里，溅起好大水花。江水乱了没多久，鱼就不动了，被两个船工合力拖回船边，船上的人用大网捞上来。
远看不觉得，拉到船上近看，就发现鱼长得太大有些吓人，像怪物了。沈明嫣初看也有些害怕，不过很快被欣喜压下去了，绕着大鱼左右打量。
这是一条足有六尺来长的鱼，鱼身巨大，最宽处约三尺，鱼眼睛都有沈明嫣拳头大了，李昊射出的箭就是穿鱼眼而过。鱼身遍布华丽的金色鱼鳞，在阳光下金光闪闪，看起来非常美丽。
她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鱼呢，不过，“这是什么鱼？”
她抬头问。这才发现船上的人除了自己和李昊，其余的人都有些异样的沉默。
作者有话说
第104章 猎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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