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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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傍晚时分，秋分时节的阳光不再像午间时分那么灼人，莫山脚下的紫云山庄，更是早一步的褪去焖热，多了一份凉爽。
坐落于整个山庄东北角的院落里，一道斜阳从其半打开着的青色纱窗直接倾泄入房间里，让其本有点阴暗书房，不再阴沉。一身银白色装束的秦沐天背对着窗户挺拔地站立着，有如整个人沐浴在夕阳的围绕中，那种不可一世的威严气势，让人不得不低下一个头去仰望着他，去膜拜着他。
站在对面报告着最新情况的秦明对他家大少爷正是这种感觉。他这一生除了崇敬足智多谋但已去世的太老爷外，就是崇拜眼前这位与他同年龄却已具备了大将风范，且做事果断老练，却又心思缜密、高瞻远见的大少爷。
当秦沐天已用探究的眼神盯着他好一会儿后，秦明才发现自己竟走神了，尴尬地摸了下头，继续自己的汇报。
“……洛阳分号那边的田管事让您最近抽空去一趟，说是朝廷过阵子要进贡丝绸的事 ，接下来是扬州分号……”
“等等，”秦沐天摆手示意，“展让呢？”洛阳那边的事一直是他在管的，他甚少去管的。
“展总管他……”这个要怎么说好呢，是据田管事信上一五一十说呢，还是僻重就轻地说，虽然以展总管那放荡不羁的性子来说，不是大事，但这次的事可能对以往来说可能稍稍严重了些，不知道大少爷这次会不会生气。
秦明正想着用什么词儿回禀这事儿，秦沐天已无心再让自己的手下走神儿了，“秦明，快说。”压低音量，表示自己的耐心已到底线。
“是，大少爷。”秦明一脸无奈，“展总管他前阵子，因为捧了几次洛阳城烟雨楼的头牌翠儿姑娘的场，现在那位翠姑娘对外声称，死活要嫁给展总管，即使为小的，如此惹的早就垂涎翠儿姑娘的一些高官富商很不高兴，甚至有几个已扬言要找他的麻烦。因此前些天他已带着小柔姑娘避难去了，现在行踪不定。”一口气说整件事儿，赶紧看着他大少爷的表情。
秦沐天早就知道以展让那家伙的性子，早晚会惹出事儿，不过以他礼部侍郎的爹为靠山，还有他本身在官场上的交际来说，根本没人敢动他。避难？只怕是带着他那继母的女儿小柔妹妹去游山玩水了。真是搞不明白那家伙，仇视自己的继母，却又喜欢上了自己的继妹。一份自我矛盾不能表白的感情，尽会在个性潇洒、放荡不羁的人身上出现。
由记得听到展让向他诉说着他爱小柔时候的那种复杂却又笃定的眼神，真的很让他疑惑。他秦沐天这一生什么都懂，却唯独不懂男女之间的爱，是未曾爱过吧？虽然已有两房的妾侍，但那只是家族与礼法上需要而已。
自小他就被他爷爷秦霄带在身边，学习怎样做一个合格的秦家继承人。爷爷的严格与严肃，让他自小就甚少体会到家庭的温情，就连他娘也忌于爷爷的威严，从不敢靠他太近。以致于到如今他对他的父母到了相敬如宾的地步。
记得他爷爷曾告诫过他，一个做大事的人，就要绝情绝义，不让自己的感情影响到自己做任何事。
他虽做不到绝情绝义的地步，但对任何事任何人表现着冷漠，维持着高高在上的威严。他不知道这已形成他的性子，还是这本身就是他的性子，连他自己都无法探知。
任飞扬曾说他的内心其实是火热的；展让说他等到遇到他的最爱时，就会融化掉他脸上多年的积霜；就连向来不关心别人事儿的严冬青认同他们的看法；还有向来爱跟展让唱反调的许义也难得赞同展让的说法。他不知道他的四个知己朋友是如何推断出来，尽有如此一说。
他的最爱？
秦沐天自我解嘲着，天天有忙不完的事，哪有多余的时间来考虑自己的感情事。蓦然之间，脑海有一个纤细的身影忽闪而过，稍纵而逝。
秦沐天正想捕捉那道身影时，门外传来敲门声，随后传来秦霜的声音。秦沐天向站在前面的秦明示意，接着就转身回到里间的屋子。
秦明让秦霜进来后，跟着秦沐天走进去，站立在一边。
秦霜捧着一圆盘进入里间，“大少爷，这是香香姨娘给您准备的参茶。”
“嗯，放下吧。”但见秦霜放下青瓷杯后，仍未退下，又问：“还有何事？”
“大少爷，董明伊又和三少爷出去了。”看来这个来历不明的董明伊是缠住他们家三少爷了。
“是吗？”秦沐天眼神一转，“让人跟在后面。”
“是。”秦霜领命而去。
秦沐天陷入沉思中。
站立一边的秦明看着自家主子的怪异，真不明白他家大少爷对这事的决定，据他这几日的观察，那位董姑娘虽是有点不同于一般的姑娘家，但也无不妥之处。大少爷觉得她可能是老与他们作对的应家奸细，但就算是，大可赶她出山庄即可，如或不是，一个姑娘家独自在外，给他几两银子，打发走就是了。偏偏他家大少爷留人家在山庄里当丫环，处处监视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家能有多大能耐，在处处有护卫守着的山庄里探听到他们的机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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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天被罚后，又辛苦了好几天的董明伊，总算能松口气儿出来逛逛。奴才主子就是不一样啊，那个德胖子，大小也是个总管，在秦沐云这个小男孩面前，就十足的奴才像，唉，人啊，做到这种地方还真够衰的。
不想不高兴地事儿了，难得能出来趟，哪能总耷拉着一张脸啊，上次出来的时候犹不敢相信自个儿身处的年代地方，没好好看个够，这次定要玩个痛快。
一行三人她，秦沐云，秦沐云的小厮小卫走在大马路上，东瞧西看，手里当然少不了一人一串的糖葫芦。说实话，唐朝的小吃毫不逊于现代的夜市小吃。
三人逛累了才到与人约定的地点--—春雨茶楼。
春雨茶楼二楼，别致的包房里，应可凡与应可晴兄妹俩早已等候多时，见到掀开帘子进来的两人，一个随即露出笑脸，一个似有生气之意。
“你们可算来了，我还以为你们出不来了，害我白担心一阵。”应可凡露齿迎笑着，看到多日未见的董明伊终于来了，甚是高兴。
“应大哥，可晴，真是对不起，对不起，我们来晚了。”走在前面的秦沐云陪笑着道歉。难得今天好求歹求地让董姐姐陪他出来，而且出来后还玩的特高兴，就一时忘了时间了。今天可是应大哥昨天写信拜托给他，让他务必带董姐姐一块儿出来聚聚。感情事他虽不是很懂，但也知道应大哥对董姐姐很特别。
在后面的董明伊跟应可凡寒喧了一句后，发现应可晴的不对劲。于是走近她，“哇，可晴妹妹脸上怎么挂着一片黑云啊，看来天要下雨了。”
应可晴一脸莫名，“什么脸上黑云，下雨的，定是姐姐取笑我了，来晚的人还取笑在这儿足足等了一个时辰的人，只怕也只有董姐姐一人了。”然后想想这些让人莫名的形容词，‘卟哧’一声的破涕为笑了。
“诺!看看，这才像我们可爱的小公主嘛。”董明伊随性的坐到应可凡旁边的位置。
一句话，说的其他几人赶紧禁声。
“董姑娘，公主两字可不是人人可随便称呼的，可晴可不是什么公主。”旁边的应可凡连忙低声说道。
啊，有那么严重吗？第一回见识这种规矩，算了不说就不说呗。“对了，你找我有事吗？”扯开话题问道。
“哦，其实也，也没什么大事，只是前几日在市集上看到一个钗子很特别，就想到它挺适合你的。”为了掩饰自己的不自在，应可凡赶紧从宽大的袖子里掏出一只木制，但却别致漂亮的钗子。红色木钗上头弯曲的地方有如一只小鸟立着，可爱又不失雅致。
伸手很自然的拿过钗子摆玩着，嘴里还喃喃低语着：“不愧古人啊，精致!漂亮!”恐怕连现代人无法制作出来呢，完全手工制造，精贵精贵，这个东西她一定要带回现代去，让她那些死党好好羡慕羡慕，呵呵。
完全沉浸在自个儿思绪里的董明伊完全没注意到自己那笑弯嘴的样子，简直可以媲美看到金银珠宝的就眼睛发亮的拜金女子。
看着自己费心得来的东西，终于得到佳人一笑的应可凡则微笑地看着她的表情。他并不认为董明伊现在的样子有多丑陋，反而觉得那是她动人一面，也许这样的表情换在别的女子身上，他肯定会认为是贪慕虚容，但她是董明伊，一个自打认识就觉得有点怪异，却又深深吸引着他的女子，他就是毫无理由的相信她不是那种爱慕虚容的人，是一个直率坦荡，毫不做作的女子。
“看来董姐姐很喜欢这个钗子，也不枉费哥哥的一番心意，前儿个特意亲自跑到涵碧轩让最好的师傅做的，这可是独一无二的，连我想要一个，哥哥都没让呢。”应可晴帮自家哥哥的心意道了个明，顺道也吐吐自己的苦水。不过她也蛮喜欢这个姐姐当她的未来嫂子，只是不向来霸道的爹爹会不会看不起董姐姐出身。
特意？亲自？不会吧!
才会意过来应可晴意思的董明伊，才觉得事情大条了。她并非没有注意到应可凡对她的特别，她以为这只是他没碰见过像她这样的人，一时好奇而已，才会对她特别好一点。看来她会错意了，但她可不想自己已经荒唐的时空穿越到了这个时代，还在对她而言已过去千年的时代里招惹上桃花劫。
“呃呵，你也喜欢这个钗子啊，早说嘛，借你戴一下吧，不过等会儿走的时候还是要还我的哦。”转开话题，把钗子往应可晴那复杂的发式里一插。
“晴儿，小孩子家别闹!”本就不怎么自在应可凡，被他妹妹这么一说更不好意思了，虽说他早过了适婚年龄，他爹娘要替他找门好亲事，而他自己也没遇到真正喜欢的女子，也就这么一直拖着了。这是他第一次如此喜欢上一个人，他得谨严慎行。刚听出董明伊故意扯开话题，知道她不想提这个话题，也许是女子该有的矜持吧。虽然心里难免还是有点小小的失望。
“我才不会夺人所好呢。”应可晴识趣地从发髻上拔下那根钗子，放回董明伊的手上。“我家里的钗子数都数不过来。”她娘就是喜欢打扮她，说是打扮漂亮了才能嫁个好人家。
收回钗子的董明伊，扬了一下手里的钗子，向原本钗子的主人道了声谢，转向另一边的看他们热闹的秦沐云，“来，先帮我收着，记得回山庄给我。”不是她不愿自己收着，而是她身上这一身罗裙没一个袋口子可藏。
“好。”秦沐云乖顺的收下钗子放入内袋中，从来没有人敢拿他这个养尊处优的三少爷像仆役般使唤，也只有她这个投缘的董姐姐了。
转头看向窗上的董明伊突然发现对面就是她上面出来时去过的茶楼。于是像发现新大陆般的摇着上次同她一起云的秦沐云：“沐云，你看，你看，这不是上次我们去过的茶楼吗？”
秦沐云瞄也不用瞄就说：“是，而且是我家的，而家我们现在坐着的是应大哥家的。”
“啊!”又一个惊叹号。她虽不懂什么商业，但这也太奇了点吧，两家对楼，还同是开茶馆，这不是摆明了抢生意吗？
“其实我们应家与秦家，两家算是世交，更是生意上的竞争对手。”应可凡解释着。
“应大哥，我就是不明白，应伯伯为什么老是针对我们家呢？我们两家有仇吗？”秦沐云问出自己一直盘在脑中想问自己大哥，但却又不敢的问题。
“其实我也不太知道，自我有记忆以来，我爹就是以秦家为目标，做生意的。”他也曾好奇的问过他爹，但他爹却绝口不提，而且他一问起这事，爹的心情就会变的很不好，连带脾气也上来了。之后他也就不问了，因为问了也得不到答案，反徒增他爹的气。这几年紫云山庄在秦沐天的掌管下，生意越做越大，他爹也更是以紫云山庄为针对的对象，更是无所不用极及的去抢生意，或去阻碍。其实两家可以和平相处的，他真的不希望如今的局面，两家如同水火般不容，但却又无能为力，他爹的脾气不是他所能悍动的。“晴儿，你听娘提起过吗？”应可凡转头向自己的妹妹打听。
“你也知道娘从来不管爹的事，而且样样听爹的。”应可晴撇了一下嘴角，两家越显越烈的局势，让她现在都不敢去紫云山庄找沐云哥哥玩了。以前秦爷爷在的时候，埋着她爹常去紫云山庄，秦爷爷从来不说什么，还常让下人拿好吃的给她。如今是秦大哥掌管整个山庄，几次见到秦大哥都面无表情，摆着张脸，让她更不敢去了。
听的云里雾里的董明伊，听了个大概，猜也知道家族恩怨呗，不过这些小辈好像是一点也不知道的样，实是有点奇了。不过这不关她的事，反正她是局外人，早晚是要离开这里，离开这个时代的。因为这里不属于她，她也不属于这里。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八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