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迷》月下彩虹

1、不如归去

　　深夜的树林，鬼影幢幢，空气中流转着一股邪魅妖异的气息，
　　似乎有魔物从地底下爬起，到这人世间作乱。
　　林间，隐隐地传来“悉悉梭梭”衣服相互磨擦的声音。
　　快，快，快，一定要快，要不然会走不了的。
　　一个声音不断地在心底回响着。
　　这个念头促使着她快速地穿过树林，向着树林的另一边跑去。
　　树林里的重重鬼影仿佛魔鬼般阻在她眼前，跟在她身后，如果是以前，她恐怕只会吓得蜷缩在地上发抖，但现在，她的心已经被比这更可怕的事所占据，根本视这些鬼影于无物。
　　夜寒露重，树林里因为地温与空气温度的差别，升起了薄薄地雾。
　　雾水打在她如丝绸般光滑地发丝上，并沿着她光洁无瑕的额头往下流。
　　啊！好一张绝世容颜！
　　瓜子脸，面容光洁，眉如柳叶，眼若秋水，悬胆琼鼻，樱桃红唇，修长优雅的脖颈，红衣飘飘若仙，肤若凝脂，欺霜赛雪……真是如同古人说的那般，以花为容，以月为神，以水为姿。
　　在薄雾中奔跑的她，仿佛是不小心在人间迷失道路的九天仙女。
　　不难想象，当她精心妆扮后，将会是如何的倾国倾城。
　　但此时，精美的容颜上布满了惊慌、恐惧、伤心、害怕等复杂神情，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露水，顺着削瘦苍白的脸颊流下，一张樱唇被冻得发白，她不自觉得咬了咬嘴唇，一丝鲜血顺着嘴角往下流去，但她似乎感受不到痛觉似的，仍旧是坚定地向前跑去。
　　穿过阴森的树林，爬上嶙峋的岩石，
　　足底，精美的鞋袜已被磨破，细嫩的皮肤被擦破了皮。腥臭的海水一下一下地抽打着她足下的岩石，偶尔，一个大浪过来，腥盐的海水翻过几米高的海岩，扑到她的足下，红色的液体从那里蜿蜒流出。
　　但她却毫不退缩，仍旧坚定地向上爬去。
　　快了，就快到了，就快到顶部了。
　　她在心里鼓励着自己。
　　这个海崖，当地人把它称作“绝情崖”。传说，很久以前，这里曾出现了一对情侣，两人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但就在快要论及婚嫁的时候，男子移情别恋，远走他乡，女子就在这个地崖上等到终老，临死前，女子发下毒誓，要天下有情人永生不得相守。后来，有几对恋人在这里或偷渡，或殉情，但最后都会不得善终，由于海面下暗流的影响，两人的尸首总会一南一北地远远相隔。于是当地就有了这样一个顺口溜：绝情崖上风光好，绝情崖下无鸳鸯。

　　天高云淡，无穹的夜幕下，悬挂着一轮明月，呈现出一种娇异的红色光芒。
　　月下，一望无垠的大海，波澜幽暗的海面在月光的照射下，闪烁出点点金光。
　　海边一声声激烈的海浪拍打声，遮住了远处传来的马蹄声。
　　马上的骑士小心地在离她老远的地方下马，使用着轻功无声无息地靠近山崖上，想制止住她的行动。
　　内心的复杂情感，身体上的疼痛，使得她无瑕顾及身后的动静。
　　直到骑士离她几丈远的时候，她才惊觉，猛然地一回头。
　　红月虽然妖异，却也明亮，清楚地映照着骑士的面孔。
　　那是一张俊帅英挺的年轻男子，如鸦的黑发散乱地披散在背后，有型的面孔，英挺的剑眉，如鹰般锐利的双眼，挺鼻，丰满的薄唇。
　　身上，还穿着一袭红色的新郎袍，只是在他的胸口，有一个破洞，鲜血如细流泉水般从那里流出。
　　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心疼、后悔、自责……
　　复杂的情感揪得她心一阵阵疼痛，头微扬，张嘴想说些什么，但转念间，她又咬住了唇，将话语吞回到肚子里去。
　　说些什么，如果是在正常的情况下嫁给眼前这个男子，那她或许会是含羞带怯地度过自己的新婚之夜。
　　但是……
　　“站住！”她出声制止他的动作。婉转娇嫩如春天黄莺般动人的嗓音中，布满着疲惫。“停止吧！”
　　“为什么？”他抬起头，俊美的面孔布满了伤痛。大幅度的动作使得他的胸口疼痛难忍，他用右手捂住胸口。
　　“你为何还要追来，就让这一切随着我的一刀都结束了，不好吗！”她望着他的动作，泪流满面。
　　她望着两人间的距离，咫尺天涯。残酷的命运将两个相爱的人远远相隔，千山万水。
　　“那你为何不想，让这一刀结束了我们两人之间的恩怨，一切从头开始，不好吗？”他面带祈求的望着她。
　　她摇了摇头，伤心地望着他。
　　如此自尊自傲的他，身居万万人之上的他，竟用着卑微的口气祈求着她，将他的尊严放置在她脚下，说不动心，那是骗人的，但是，“不行的，不行的，不可能的！”她倒退了几步，站在海崖边，海风吹着她的衣袂，飘飘欲飞。
　　错了，一切都是错误，前世已逝，喝了孟婆汤的人儿已然忘却了前世的纠葛，但今世，在尸骨遍野的大地上，竟然遇到了一生的恋人，这又是怎样的一场笑话啊！
　　她抑头大笑，笑得花枝乱颤，笑得泪水四溢。她是真的很爱很爱他，也知道，她爱她甚于爱他自己，她也想，也想就这么不顾一切的嫁给他，在今夜，当一个幸福的新嫁娘。
　　在他的怀抱里，她是感到如此的温暖，幸福，但亲人们似乎在责怪她的背叛，夜夜，她总也梦回到那场战争，梦见他如战神下凡，锐利的武器毫不留情地刺向她亲人的胸口，父母叔婶，兄弟姐妹，一张张疼爱溺宠的表情变成一张张狰狞愤恨的面孔，如大山般地将她压倒。夜夜，她难以安寝。
　　一切都该结束了，这痛，就让自己一人来受好了。所以，她答应了他的求婚。所以，她在今晚这新婚之夜用刀刺向他的胸口。因为，恨一个人远比爱一个人要容易的多。
　　他为何还要追来，就让这一切这么结束了不好吗！
　　她疯狂的大笑，努力的大笑，似乎要把这一生的笑容一次笑个够。
　　他担心地望着她的举动，不留痕迹地向她靠近。
　　有时候，一时的错误就会影响一生。他的一生争战无数，但从来没想到，会在战场上遇见她，如此自制的自己会如此痴迷一个女人，痴迷到神魂颠倒的地步。
　　她的痛苦，他不是不知，但就是放不开手，放不下手。
　　她的心中有自己，否则，以她的身手，不会将刀刺向他心脏以外的地方。
　　“跟我回去好吗，用我的一生来作偿还，随你怎么处置都可以，好吗！”
　　低沉温醇的嗓音轻轻响起，诱人的提议让人心动不已。
　　然而，“太晚了！”
　　“什么太晚了！”
　　血随着她的嘴角流了下来。
　　“难道，你……”服毒了。
　　“……”
　　他心急地向前跑去。“没关系的，我们回去，我可以找全天下最好的大夫，一定会治好的。”
　　“晚了，太晚了。”
　　她身体向后倾去，如落花一股飘落到海面上。她望着眼前的他，能在死前一财见他一面，虽死无憾了。
　　“不要——”他使劲全力向海里扑去，海底的暗流将两人远远地分离开来……

　　月落日升，耀眼的光芒洒落在碧蓝的海面上，蓝天白云，无垠沙滩，毫无昨夜的诡异气息。
　　海边，他静静地坐在沙滩上，华贵的红袍被海水浸泡的皱巴巴的，不复昨夜的美丽模样。
　　怀中，细密的抱着她的身体。
　　她的身体微僵，面孔冷白，早已气绝多时。
　　涛起涛平，不知过了多久。
　　一个身着军装的男子走到他身前，恭敬曲膝弯腰，“主人，回去了！”
　　声音隔着雾似的隐隐传到他的耳中，回去？！他望着自己的手脚。
　　真奇怪，这手、这脚的神经要如何才能让它动起来。
　　明知道这样深切的爱一个人不对，明知道作为一代帝王不能有太浓烈的情感，明知道明知道，但一切的知道都在遇见她时化为乌有。
　　所有的情感都被他狠狠的压抑住，澎湃的情感犹如洪水般，被他用理智的大坝阻挡，但这大坝在她答应嫁给自己的时候便已溃塌成灰，情感一泻而下，一发不可收拾了……
　　“你跟我也有十年了吧！”
　　“是！”军人抬起头，满脸疑惑。
　　“这些年，我争名、争利，为了权势我无所不用其极。”他抬起自己的双手，“这双手已经布满的血腥。呵呵！是惩罚吗！老天让我在战场上遇见她，在毁了她的家园后遇见她。呼——”他长叹了一口气。
　　“主人！”
　　军人双膝跪地，“事实并没有你所讲的那样不堪，你争权夺利，那是为了推翻腐败的前王朝，建立一个和平的新世界，这条路本来就是荆棘丛丛。而她！”军人眼神复杂的望着他怀里的她，“你已经对她这么好了，是她不懂得珍惜。主人，忘了吧，时间可以淡忘一切。天下这么多的美女，以你的身份、地位、容貌，完全可以对她们招之即来，挥之即去！”
　　他低头，黑发如瀑遮住他的表情。
　　“主人！”
　　“你走吧！”
　　“啊？！主人，请你振作，虽说你没了她，但你还有整个天下，还有爱你的人民，还有我们这些跟随你多年的人啊！”军人手向后一挥，身后，不知何时来了一个军队，黑压压的人群整齐无声的立在那里。
　　“累！”
　　“嗯？”
　　“我累了！”他抬起了头，军人呆住了。
　　那曾经俊朗英挺的面容如今支是憔悴不已，伤痛、疲惫布满了他的俊容，锐利的眼眸布满血丝，没有了以往意气风发的神情，没有了以往那君临天下的气势，没有了以往那气定神闲，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潇洒。现在的他，只是一个平凡的男人，一个脆弱的男人，一个失去爱人的男人。
　　“但……”
　　“放心，天下少了谁，都一样运转的。而且，有他在，我也放心！”
　　是的，天下少了谁一样运转，但自己，却少不了她。生，不能相随，但死，却可以相伴。
　　象她这么胆小的人，现在却选择一个人狐独的死去，现在在黑暗的冥界，一定很害怕吧。
　　他起身抱着她，向着沙滩另一边走去。
　　军人跟着向前，身后的军队见状，也跟随其后。
　　他闻声回过头来，看着眼前这批跟着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们，五味杂陈。
　　“哎！”他回过头，“这又何必呢！天下现在已基本太平了，你们可以过自己想过的生活，而我，也要找寻我自己的幸福了。”
　　他伸手向后一挥，然后又抬起脚步向前走去。
　　身后的军队亦步亦随，但眼前仿佛有道透明的墙将他们阻隔。
　　远处，他的身影逐渐变小，消失，一个个脚印印在沙滩上。
　　风中，隐隐传来几句话语：
　　“不如归去！不如归去！”

　　（呵，这已经是我N次写第一章了，没办法，本来已经写了几万字了，但在看到别人写的那么好之后，再看看自己写的，就觉得自己写的特菜，然后……
　　呵，现在，我下定决心，在写作时不去看别人的，这次，一定要一口气写完！加油！加油！加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