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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狗熊主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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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猴子问我说到底对项思源什么感情,我也说不出,感觉上他是我一个精神支柱。本来对这根柱子没报什么想法,但当它成为别人的支柱,心里一时会有一点气愤,但到头来还是支持这根柱子的,它立在那里多年了,就是仰望还得望着。
猴子说,你够可以的,有一个桌子为你两肋叉刀。
是啊,有这种兄弟比有男朋友更舒心。我跟猴子说,“猴子啊,桌子真是个好人,等到我们都上了大学,可以谈情说爱的时候,我把他介绍给你好不好?”
猴子摇头说不好。
那你是不是也喜欢项英雄啊?我有点急。
猴子说她要爱一个,爱她很深很深的人,处处要以她为先,要看她的脸色做事的人。这个人可以是任何人,可能是桌子,可能是项英雄,也可能是任何人。
猴子不愧是正宗的上海人,她实际的很。
我不行,我从四年级开始仰望项英雄,可能也就这么下去一辈子。就象上次我讲的那个笑话,他不叫我下来,我就在那当一辈子路灯了。
我希望吴美人不要欺负他,不要伤害他,不要欺骗他,处处要以他为先,事事为他着想。
猴子说你前生一定欠了他不少债。
我说就这辈子也欠了不少了。
那年的期末考试我几乎全军覆没,从年级的第六名一下降到第二百五十二名,班主任都大急。
那时候全部是以分数论英雄的,我一下子从英雄变成了狗熊。
项思源、吴美人、桌子都为班级添了光,项思源和吴美人还挤到了全校前三名,不容易,谈情说爱还能不影响学业。我打心底里是佩服他们的。
桌子对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他急得抓耳挠腮。
猴子受我毒害太深了,同我成了难兄难弟。
桌子口不择言地骂我们,“你们怎么回事啊!考成这样。人家谈情说爱的倒考得不错,你们俩……你们俩是不是同性恋啊,考成这样。”
我同猴子俩人大悲,再潇洒,再没心没肺的人都不能看这样的分数成绩乐啊。
“垂头丧气有什么用啊,你们倒是说话啊!”
“平时也是两个聪明人,怎么一考试就蔫了。”
“枣子,你不怕你爸揍你,怎么就学成这样?”
“桌子,是不是我们叫你妈,你才舒服。”我忍无可忍。
其实我是没办法。我是个看老师或看偶像的表扬才能成功的人。
这个语文老师已经是我的大敌人,长得又够矮,武大郎看见他还要庆幸自己的身高。品质又够差,一听他的课我就不由自主就心生厌恶,怎么还能把它学好起来。
再说英文,英文老师倒还可爱,可是谁叫吴美人是课代表。是啊,我是说项思源做什么我都会支持,可我打心底里不喜欢吴美人,幼稚、装可爱,做作,什么我最看不上眼的,什么她都占全了。那让我怎么爱这门课呀。
数学,化学,物理。本来就是我的弱项,再说我本来喜欢文科,花什么力气学理科。
其实我对前途,分数一点都不关心。我本来是差生,现在回来再成为差生,那也叫轮回,符合自然规律。
我真是一直这样想,可等到老爸家长会回来铁青一个脸对我我还是坚持的话,那就不叫豁达叫胆大包天了。
我爸一直是把我当儿子养的,平时我挺支持他这个英明的政策,可这次我坚决反对。
这回,他拿扫帚要抽我。
“这是新中国,不是旧社会。”我一边逃一边躲,“我到妇女儿童保护所去告你!”
“你说你大小也是个领导,我到你们单位去告你!”
“妈,妈,爸爸他真抽我,都出血了,真出血了。”
“好好,我保证,我保证下学期进前一百名,保证。”
那次我真怀疑不是我爸亲生的,可是事实在那明摆着,我同他脾气一模一样,还遗传了我一个平脚底,让我在体育上也不是吴美人的对手,哼!
我被打了一顿,心里自然不好受,小说书和借书卡又被没收,这个寒假就别提有多难受了。你说我在初中里意气风发到了这该死的高中怎么就蔫了呢,我的好日子就给吴美人给扼杀了?难道是我命犯白虎星?
想到初中,我一个人也没约,黄昏吃饭的时候跑回去看。
你别说,那个有我3车砖的射击馆倒造得有模有样。居然外墙是不刷漆的,不知道是后来没学生上当给他们当劳工了,还是高手的设计思路。我还挺欣赏的。
我跑到楼上看以前的教室,拿着我以前的钥匙开门,居然还真开了,以前的东西都在,只是那黑板报出得实在蹩脚,那些字不是写出来的绝对是爬出来的。
我看着看着那些字,就想哭。
可能是天气太冷了想哭,可能是心疼这黑板想哭,要不就是因为腿上被抽地实在疼。
我就坐在以前的位子上趴着抽抽。
我不太抽抽,太丢脸,但现在又没人看见,□□也是会哭的,不丢人,不丢人!我自我安慰。
哭够了,心里担心我那个狠心的老爸会到处找我。
抬头已经是天黑了。
我下楼走以前同项思源一起走过的那条路,那条路上已经没有阳光,树叶给北风吹得支离破碎,地上也没有红地毯,到处都是萧条的情形。
我又忽然觉得不悲伤了,日转星移,花开花落,大自然的规律。
这个世界上除了爸妈对我的恨铁不成钢的感情就没什么是不会改变的,说不定以后就会出现一个白马王子救我于水火之中。不就是个偶像么?郭富城就是矮点,张国荣就是妖点,切,偶像一大把。
你看,我的影子斜斜地这么给路灯照着,那么长那么长,我的路还长着呢!
等等,我怎么会有两个影子?
“项头!”
我拧拧眼睛,精神恍惚导致眼花?
项英雄,姿势潇洒地靠在一棵树上,别人这么靠,我准吐,他靠着,我就是崇拜,那个不是一个帅字可以形容啊。
你看他这么一靠,这本来萧条的冬天怎么就不冷了,怎么就有春暖花开的味道?
他微笑着,如星的眼睛看着我。
“你,你什么时候来的?”我战战兢兢,真怕是自己得了什么毛病,不是幻觉?是幻觉?不是幻觉?
“我,我住的近,每天都过来逛。看门的王师傅这会不是在吃饭嘛。”他走近我,脸上还带着微笑,淡淡地带一点羞涩又很自然很顺口地讲,“我喜欢这段路,更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你。”
原来不是幻觉,是偶遇。本来嘛,以前大家都乘这个时间段来玩的。
你看看,这叫什么,无巧不成书嘛!
“你哭过了?”项思源也有皱眉头的时候,唉,皱眉毛都是很好看的,“怎么了?”
“没有啊。”我抿嘴唇,“沙子迷了眼。”
“早早,我觉得你离我越来越远。”项思源的语气有点悲凉,“我本来以为我们读一个学校,在一个班级距离会近很多,好像你同桌子那样,可是又好像永远都不可能。”
我原来我也以为离你这样近会很快乐,也以为读一个学校,在一个班级会很幸福,可是不行,你又不是桌子,你是项思源,我本来是对你有野心的。你同吴美人在一起,我就心里发堵。你看着她笑,我都看不下去。我知道自己有点不正常,太早熟,可我也没有办法,是的,我同你永远都不能做朋友,做兄弟。你看我一打算放弃你,你就出现,这不是阴魂不散么。
早早,你是不是讨厌我?”项思源有点苦笑,“想起来从小学到高中你就没同我说过几句话,其实我特别孤独,家里几乎找不到人说话,父母就不用讲了,姐姐年龄同我查得太大,她也是不爱搭理我,所以我特别羡慕你和桌子的感情,你又特别能闹,你同桌子过得多热闹。我,一直是冷冷清清一个人。”
他不再说话,神情落寞,同落叶萧萧一并成为我自责的理由。
我有责任让他开心起来不是么?
“是,高干子弟,不是那么好当的,需要付出若干代价。”我点头同意,“下学期开始不是可以自由搭坐,我同猴子坐,你同桌子坐我们后面,坐得近了自然就熟,就多话了。”
我最不能看项思源不开心,他的不开心是我最大的敌人。
让他成为“朋友”或“兄弟”在我们那年代是需要勇气的。我一直将“朋友”“兄弟”看得很重,看武侠小说的人都那样。对“朋友”“兄弟”起了异心,想要化“朋友”为“男朋友”是万万不能的,否则是最最不讲义气的,要被别人唾骂,也会让自己看不起。
我让他进入我们的圈子,就等于断了自己的后路。但因为他想,我便没有主意,我听命于他,可能真得是欠他的。现在想起来会觉得很好笑,但当时的感觉真得是同心中的偶像说再见的那种感觉,不能再有“暗恋”了,也不能再有崇拜了,以后要象对猴子、桌子那样对待我一直深爱的人,真的得再见了,项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