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梦魇千层》兽性与人性

1、第一章

　　“医生，你能理解每天晚上做梦的感受吗？”

　　“做梦，这很平常。”

　　“如果是平常的梦，我也许不会被关在精神病院了。”病人苦笑道，“每个梦短的持续十几年，长的甚至上百年。我知道一个人不可能活这么久，但在梦中我不一定是一个人类，我还有可能是个吸血鬼，法师，修仙者，在上一个梦我甚至还参加过二战……”

　　“在梦中过了几十年，足够一个幼童成长成人。可是当我突然梦醒时，却发现这仅仅是过了一个打盹的时间。

　　父母，好友，身边的所有人不过是一场梦。每次梦醒我都要经历一遍这一种仿佛灵魂移位的错觉。你知道吗？上一秒我还在跟他们谈笑，他们是活生生的人……怎么可能只是一个梦而已？不，不是这样的。他们肯定存在在世界的哪一个角落。”

　　病人的情绪开始激动，手指甲深深地嵌入座椅扶手，指甲盖甚至都开始弯曲变形。

　　医生皱眉：“可能这只是你的幻想。你有过臆想症的前科。”

　　“你总有一天会知道我是对的。因为你没有过那种千年恍如一梦的感受。现在我已经到开始恐惧夜晚的地步了。可能哪一天我就会长睡不起。

　　不过那也不错。我受够这种折磨了。逃离了一个梦，却发现外面才是噩梦的开始。像十八层地狱一样，你永远不知道尽头在哪里。醒来时，一睁眼看到病房里苍白的天花板，我真是要疯了。”

　　病人无意识的喃喃着，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刚才的话：“这简直是地狱……”

　　医生刷刷在纸上写下了几笔，如果病人说的是真话，那可棘手了。无论是在西方还是本国的病史上都没有人发生过这种状况。可以说是首例，能治愈的可能几乎接近于零。

　　写完后，医生抬起头说道：“你可以试着进入一下你所说的状态吗？”

　　闻言，病人终于露出了从进入诊室以来的第一个笑容：“入睡吗？非常容易。”

　　在陷入沉睡之前，叶欣没想到的是，这次的梦境竟然意外的轻松。

　　没有邪恶的大魔王需要打倒，没有小白女主需要陪她谈情说爱。不用临时客串勇士。又摆脱了噩梦缠身的日子。比起之前忙里忙外的梦境，这生活该是多么的美好，让他有些难以置信。

　　他现在是一个被父母抛弃的孤儿，身世普通，生活在市里的孤儿院里。除了成了一个金发蓝眼的外国人以外，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他还拥有以前的记忆，不像以前做过的梦一样模糊。这可以说是意外之喜。

　　也就相当于，他可以利用梦中学来的知识增大活命的几率。虽然太过逆天的东西，比如说妖术不能用，但当过雇佣兵的经验已经能帮上很大的忙了。

　　也许是医生给他打了镇静剂。

　　叶欣猜测。从前都是在他情绪极不稳定的状态进入梦境的。有几次还差点情绪崩溃，神智全无，到底干了些什么他也不清楚，只记得眼前满是血色。

　　叶欣知道这种状态是非常危险的，但总是甘之如饴。没错，他享受杀戮，那种血液流出来的快意，现实中也忍不住的幻想如何策划杀人案，但是从未真正实施过。在梦境中却没有这种顾虑。

　　平时受到社会各种规则的束缚，长期压抑的本性爆发起来更加可怕。

　　人的骨子里都是有种兽性的。即使他是怪物又怎么样？

　　叶欣期盼能快点成年，偏偏事与愿违。

　　当叶欣不小心偷看到孤儿院里的一个叫汤姆的小孩子躲在角落里，竟然漂浮起了他周围的杂物的时候，他就知道老天这个青光眼不会这么“亏待”他。

　　叶欣绝望的望天——他还是老老实实当个神经病吧。

　　第二次和豆丁汤姆碰面时，叶欣正好被科尔夫人叫去打扫院里的卫生。

　　孤儿院里的小孩子都要干活。尽管他们还没有扫把高。科尔夫人喝醉时总是骂骂咧咧的，说又养了一群废物。叶欣有一个成人的灵魂，平时尽捡些好听的说。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科尔夫人肯定想不到一个孩子会有什么心计，自然被哄得心花怒放，交给叶欣的也都是些轻松的活。

　　叶欣拿着扫把装装样子，在地上扫那么几下，眼睛却看着另一个地方。几个大孩子仗着自己人高马大，正在欺负一个体型较小的。

　　叶欣暗笑道。哟，不错啊。这么小就学会聚众斗殴了。

　　有热闹当然不能错过。被闷在孤儿院里早就无聊死了。叶欣乐颠颠的拿着扫把上前围观。几句不合，那几个大孩子的拳头像雨点一样砸下，被围在中间的人竟是一声不吭，硬生生的全部承受了下来。眼神仿佛孤狼，阴狠的瞪着施暴者。

　　那几个大孩子被瞪得心里发毛，全都不敢动弹。其中一个带头的壮着胆大声叫喊道：“汤姆你这个恶魔！真不知道为什么科尔夫人会留下你！”

　　其他人纷纷附和，讥笑道：“连妈妈都不敢要的孩子。”“他父母不是被他吓死的吧？”

　　话音刚落，汤姆就像个被激怒的野猫，散发着暴戾与嗜血的气息。他立刻和其他人扭打起来。那架势跟不要命了似的。不多时，他的身上多出了好几块淤青。别人也不好过。有人的脸上甚至被抓出了一道道血痕。

　　等看够了，叶欣才开口道：“喂，你们几个够了。科尔夫人就在隔壁。”

　　几个孩子仿佛如梦初醒，停下了手。他们威胁的瞪了汤姆一眼，走开了。汤姆从鼻子里不屑的哼了一声，一副傲慢无礼的样子。让其他孩子气得够呛。

　　叶欣想查看一下汤姆的伤势，却被汤姆警戒的眼神迫的又退了回去。叶欣问道：“你没事吧？”

　　汤姆不说话，依然警戒的盯着叶欣。

　　最后还是叶欣自己偷偷翻进了科尔夫人的房间，翻箱倒柜终于找到了一捆医用绷带，还有半瓶酒精。不知道过没过期，但这是非常时刻，好歹忍着点吧？

　　叶欣把这些给了汤姆，趁着汤姆处理伤口的空档。叶欣打量了一下他的房间，好吧，实际上是储物室的一角，勉强称作房间。阴暗潮湿，被子都弥散着一股子霉味。

　　叶欣不禁感叹汤姆的性格有多不讨喜。叶欣是单独一个人的房间，床铺陈旧，胜在干净。而且窗口正好是向阳的，每天中午吃完午饭，就躺在那晒一天。其中的惬意自然不用多说。

　　这件斗殴事件过后，叶欣有近一个星期没跟汤姆碰过面。再次见面已经是在禁闭室里了。至于原因么，还得说叶欣上次偷医药用品被科尔夫人发现了。于是在科尔夫人一顿痛心疾首，坚持认为是汤姆带坏了叶欣后，叶欣光荣的进了禁闭室。

　　禁闭室的地上铺着一层湿答答的稻草，空气中充满一股怪味。角落蛛网密布，不时有老鼠跑过，发出吱吱声。
　　就在叶欣刚用小石子在墙面刻下“XX到此一游”“坚持把牢底坐到穿”两句以示自己不向敌人屈服的决心后，他突然听到有人叫他。

　　“好饿。你有吃的吗？”

　　叶欣偏头，在三分钟的思考后恍然大悟——原来是汤姆小朋友。

　　叶欣尽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和善，毕竟人家好不容易才跟他说话，不能吓到小朋友：“我没有食物，你呢？”

　　汤姆沉默的看着他。叶欣才反应过来自己问了个白痴问题。他干咳两声，转移话题：“你被关了几天了？”

　　“两天。”

　　有毅力……
　　叶欣扶墙，才刚被关了一会他就受不了。他果然没有看错人。汤姆，你是新世纪人才，把牢底坐穿这个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你了。相信你不会辜负人民群众的希望。他叶欣在精神上给予支持。

　　五分钟过后。

　　叶欣百无聊赖的在墙上刻各种标语。什么“打倒阶级敌人”“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还有“□□：XXX”。把能想到的都刻了。

　　另一边，汤姆在发呆。

　　半个小时过后。

　　叶欣觉得自己要被闷死了。趴在地上作挺尸状，偶尔突发性诈尸，滚来滚去。有一次撞到头，发出“砰”的一声巨响。然后叶欣就趴着不动了。

　　汤姆停止发呆，看叶欣滚来滚去。

　　一个小时过去了。

　　叶欣开始和汤姆搭话。只有叶欣在那滔滔不绝了许久，汤姆没有说一句话，看着叶欣的眼神像看一个白痴。

　　叶欣觉得自己的智商被深深地鄙视了。

　　所幸叶欣没有无聊太久，半天还没过就被放出去了。叶欣边走还边对汤姆做了个鬼脸，小样，看你还敢横不。虽然叶欣的调皮配上一副豆丁的皮囊，足以让那些贵族夫人直呼可爱，但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在汤姆的眼中欠扁至极。

　　叫你板着脸。

　　叫你不理我。

　　叫你装X。这下遭雷劈了吧。都是天意啊。

　　叶欣忍得很辛苦才没喷笑出来。他临走前瞥到汤姆一贯面无表情的脸终于浮现出一丝咬牙切齿的神色。在那一瞬间，叶欣感觉自己就是人生赢家，十分之欣慰。汤姆小朋友，跟哥斗，你还早了二十年！

　　遗憾的是同样是被关禁闭，两人依旧没能培养出阶级感情来。却让汤姆牢牢记住了这个三番五次戏弄自己的人。汤姆暗暗磨牙——他才不管自己还曾受过叶欣的帮助。迟早要这个人好看！

　　所以说，不论年纪大小，黑魔王都是格外小心眼又爱记仇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