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相公》风间灵月

14、初见真容

　　完了！顾昶发现自己全然无法避开，不由得心中一凉！难道今夜要死在这里了？他还没找到回家的方法呢…
　　不料，那人堪堪一手抓来，却蓦地收了手，身形一闪移开数步。
　　顾昶感觉到指风刮在脸上的痛，终于惊觉过来，连忙后退，再看时才发现，原来是冷月一剑刺来，逼得他不得不回身自保。
　　那边冷月一剑落空，再次跟进，抬手又是一剑！
　　那人再被逼退几步，不由得寒声道：“你真要为他与我相斗？”
　　冷月不答，又是一剑攻来！
　　那人嗤笑一声，不再退让，也一招抢上前去。
　　这一战竟比先前冷月与徐垢一战更为激烈！
　　这一战，冷月用剑，对方空手。
　　没有刀剑相碰的声音，只能隐约看见两抹淡色的影子，穿梭在昏暗的林子里，越来越快，直把顾昶看得眼花缭乱。
　　冷月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可她却紧咬着牙，不吭一声，只是一昧地出招攻去！
　　刚刚与徐垢一战，她赢得并不轻松。一个将生死置之度外的人，她不得不顾忌，这样的顾忌足以令她的出手有些迟滞。如今再打，无论是体力还是内力，都已大打折扣。
　　眼见对方又是一掌拍出，看似轻描淡写，却夹着雷霆之势，她知道自己无法抵挡，立刻一个旋身，剑尖斜挑，从右下方刺向他的肩胛，想以次迫使他不得不撤掌。可惜那人对她的武功了如指掌，不但不退，手臂反而如长蛇一般，沿剑刃而上，掌势依旧不减！
　　冷月倒吸一口气，下意识地抽身要避，忽然想到顾昶就在身后，若是避开，这一掌就会打在他的身上——
　　电光火石的一刹，冷月来不及多想，立刻运起全身内力，硬生生挡住了那一掌！
　　狠狠地一窒，胸口宛如被大石击中！即便是咬着牙，冷月还是忍不住轻哼出声，借着掌势向后飘出，落在顾昶身前。
　　“你…你…”那人又惊又怒，想要上前，却被冷月冷冷的眼神逼住了脚步。
　　“你满意了？可以走了？”冷月的语气还是毫无起伏，仿佛刚才被打中的人不是她。
　　那人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顾昶，默然半晌，恨恨地道：“罢了！”也不见他怎样动作，身子已经掠起，就如同来时一样，飘入林中，转眼便不见了。
　　“谢谢。”顾昶走上前去。若不是她，他可以确定那人肯定会毫不迟疑地杀了他。不过，另他奇怪的是，那人似乎并非因为他在场才要灭口，而是因为他是顾昶才决心要杀了他。
　　顾昶的名字那么出名，就是拜风舞那财迷所赐！
　　可是，对于顾昶的感激，冷月恍若未闻，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连头也没回。
　　刚才仗义救他，现在却又不理他…杀手的心思真的很难理解。
　　顾昶站在她身后，正想着到底是不理她自顾自走，还是等她说话，如石雕般巍然不动的冷月突然全身一震，“哇”地一声，喷出一大口鲜血，身子缓缓倒下。
　　顾昶的脑中还没来得及思考，手已下意识地伸出去接住她！
　　他还是第一次这样紧紧地抱着个软玉温香的女子，浓重的血腥味混合着淡淡的幽香，两种截然不同的气味同时刺激着他的嗅觉，提醒他怀里的女子随时都有生命危险。
　　“放…放开…”冷月又羞又怒地低喝，听来却气若游丝。
　　这女人还真是够倔，命都保不住了还只顾着不让别人占她便宜！顾昶差点被她打败！不过，看在她是为了救他而受的伤，他怎么也不能丢下她不管。
　　不顾冷月的反抗，顾昶拿下她手里的剑，轻轻抱起她，忽然发现她的身体竟如此娇弱轻盈，仿佛一握便会碎了。之前只看到她杀人时的冷漠和凌厉，却忘了，她毕竟只是一个女子。此时感觉到怀里的娇躯轻轻颤抖，一股怜惜之意油然而生。
　　“你…你要带我去哪里？”怀里的人儿终于放弃挣扎，艰难地抬起头来看他。
　　顾昶不说话，只是往林子深处走去。走不多时，眼前豁然开朗，原来已到了秦淮河边。
　　城外的秦淮河，没有了护栏，沿着河堤的草坪上错落地散着一些不大不小的石块。随着几声蛙鸣，草里跳出一只小小的青蛙，轻轻一纵便跃上一块石头，稍一停顿，就跳进水里去了。
　　顾昶小心地让冷月斜倚在一株老树上，迟疑了一下，还是伸手去揭她脸上的黑布。
　　满以为会被狠狠地瞪视或者严辞抗议，没想到她只是睁大失神的眸子，静静地看着他。
　　黑布慢慢揭去，露出一张苍白的花容。柔美细致的瓜子脸，毫无血色的樱桃小口，小巧的鼻子…
　　顾昶怔了怔。
　　虽然早已看过她的眉眼，知道她定然不会丑陋，但这样的容颜，完全不像是一个冷酷无情的杀手，甚至还可以用“灵秀”来形容。
　　顾昶深吸一口气，道：“你坐着别动，我去取点水来。”说完，不等冷月说什么，就快步走到河边，脱下披在外边的长衫，拿那衣服的袖子浸透了河水。
　　因为不习惯穿中衣，他通常只会穿一件小厮的衣裳。还好因为身体不适的缘故，出来时多披了件衣服，否则就要光着膀子回去了。
　　就着明亮的月光，顾昶用湿布仔细拭去她脸上和口角的血渍。冷月从头到尾都没再开口，低低垂着眼睑，任由他去折腾，似已对他全然放心。
　　“我带你回去找大夫。”顾昶为她擦完，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闻言，冷月气息顿时有些乱，抬头道：“不要。”
　　“你伤得很重。”顾昶皱眉道，“若是不想死，就该快点找个大夫治疗。”
　　冷月嗤笑：“我只是个杀手，杀手的命本就很贱得很。无论白道或是□□，你几时见过有人肯为杀手疗伤？”
　　“听好了，我顾昶，不准你这么说！”不知为什么，听她这么说，顾昶忽然觉得很不舒服，像是有一股怒气从心底升了上来。
　　“我说的不对么？你又凭什么‘不准’？”冷月的眼中满是嘲讽，“你见过多少武林人？你知道多少江湖事？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也敢妄下定论！”她咬着牙，用剑支撑，挣扎着站起来，扶着树干往林子里走去，没走几步，又猛地栽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