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斗学院异闻录》淮南皓月

3、考验

　　乍一看是很正常的民宿。

　　大巴接近的过程中，姬羽乔仔细观察着那座院落。普普通通的两层结构，院子中心生长着一棵两人合抱粗的古树，青砖白瓦的装修也很有几分古韵。

　　当车在院落门口停下，他看到了院门口挂着的牌匾，上书四个拗口的正楷字——“晖佘禅墅”。

　　奇怪的名字。

　　姬羽乔在心里嘀咕，就见刘辉言下车后，大步流星走进了院子，毫不客气地大喊了一声，“老板娘，我带朋友过来啦！”

　　“来了来了。”

　　慵懒的女声传来，一个高挑的女人走了出来。她年龄在四十岁左右，眼角虽然有了些鱼尾纹，却依然能看出年轻时的风韵，身材丰腴，腰肢纤细，大腿结实，行走时颇有几分娉娉婷婷的味道，让人不自觉想到了蛇的扭动。

　　女人明显是认识刘辉言的，只看了他们一眼，就笑道，“终于来了，我等你好久了。快点把行李搬下来，我给你们分钥匙卡，等你们收拾完就去大厅吃午饭吧。”

　　被车晃得犯困的姬羽乔也没多想，下意识顺着这么做了。等他从半梦游的状态中清醒过来时，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坐到了理论上属于自己的那张床上。

　　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试图回忆自己怎么过来的，却发现记忆像断片一样断断续续后，姬羽乔立刻警觉了起来。他迅速扫视四周，这里看起来就是普普通通的民宿房间，他的登山包安安静静立在床头柜上，而窗外……

　　姬羽乔目光一凝，夕阳的余晖正透过玻璃洒进来，但他分明记得，自己下车时外面还是上午。

　　幻觉？时间感错乱？不知不觉失去过意识？

　　各种各样的可能在他脑海中闪过，姬羽乔倒是镇定了下来。从小就与各种超自然事件接触，他当然知道慌乱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反而可能把自己推入险境。

　　于是姬羽乔掏出了手机。

　　发现信号处只掉了一格后，姬羽乔暗自点头，把“幻觉”这个选项从备选答案中划掉。在天劫方圆50米内都能有信号的含金量可不仅仅是信号能跨越六界，同样也是一个粗浅的幻觉鉴定，如果掏出的手机上没有任何信号，那么八成是他的感官受到了幻术的影响。不过毕竟一分钱一分货，这个功能不是真正的对幻术宝具，对能够影响意识、思维、认知的术法毫无作用，就像之前在梦境中，他被影响了潜意识，就没有察觉到任何不对。

　　然后他打开了游戏。

　　十分钟。

　　二十分钟。

　　半个小时。

　　足足沉迷一个小时游戏后，他终于听到了一个女声幽幽道，“你这小家伙，就这么悠闲吗？”

　　“因为我也做不了什么，”姬羽乔放下手机，向着突然出现在房间里的人影低头以示尊敬，“这位……前辈？不好意思，虽然我的朋友们个个都是人才，但我吧，除了胆子什么都没有练过，能展示给您的就只有胆子了。”

　　“你比我幸运，你的抚养者一定很爱你。”

　　出现在房间里的女人果不其然是接待他们的老板娘，但此时的她脸颊两侧出现了银灰色的鳞片，瞳孔也拉长成了明显的线性，整个看上去确实有了蟒蛇成精的味道，“对于已经被定好未来的异类，学习修炼之法，把根基夯得太牢，未必是件好事。”

　　“……”

　　姬羽乔很想反驳他的未来没有被定好，却清醒地认识到自己没有说这种话的能力和实力，于是保持了沉默，不过女人显然看出了他眼中的不甘，“不甘心就对了，看到你就像看到了曾经的我自己。喂，都听到了吗？实力就没必要测试了，不如测测他的‘胆子’。”

　　一听这话，姬羽乔一愣，“这里还有其他前辈？您不是……”

　　“不是，我也没资格是，”女人摇了摇头，“我只是一缕连孤魂野鬼都算不上的执念罢了，因为那条蛇的眷恋而被留在了这里。它觉得我是最像的一个，但我希望你才是，毕竟，‘我们’都死了，而现在的你还活着。”

　　听起来像打哑谜的话，姬羽乔却听懂了。他沉默了片刻，郑重对女人说道，“那我只能辜负你的希望了，我只会是我自己，不会像任何人，也不会成为任何人。”

　　“很有信心啊，醒过来之后，去问问‘守山蛇神’的故事吧。”

　　这次女人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她的身影逐渐消失在房间中。与此同时，姬羽乔只觉得无法反抗的睡意疯狂上涌，似乎将他拖向意识的漩涡之中。

　　不是吧，还来？

　　姬羽乔嘴角一抽，随即再次两眼一黑。

　　——身体好像泡在了水里，冷飕飕的，却意外没有半点不适。

　　“不可，吾之所往乃战场也，怎可携汝同行。”

　　声音犹如从水面上方很远的地方传来，落入耳中模模糊糊。不过，姬羽乔可以肯定，这个声音不属于他熟悉的任何人。

　　一双微凉的手摸了摸他的头，带着宠溺的味道，仿佛在安慰不听话的宠物。

　　问题是他又不是狗！

　　姬羽乔试图在梦里挣扎，想睁开眼看看到底是谁，身体却被莫名的力量压制着，让他只能在朦胧中感受这些。

　　“汝若有心，便护此一方，积德行善。若天下之事落定，吾必回此收汝为子，如何？”

　　骗子。

　　一个清脆的童声在他脑内炸响，炸得他在梦中都有种耳边嗡嗡响的晕眩。

　　说要收我为子，却再也没有回来。那我守护这里，又有什么意义！

　　我去，这话信息量有点大啊。

　　姬羽乔寒毛都要立起来了，脑海中自动浮现出好几部多年来被青梅竹马拉着看过各种狗血剧，想法不由逐渐离谱。就在他头脑风暴、放飞脑洞之时，突然浑身一冷，好像被什么东西看了一眼，骤然醒了过来。

　　——摇晃。

　　四周还在摇摇晃晃。

　　姬羽乔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自己正坐在车的座位上。四下张望，他惊愕地发现自己坐的根本不是什么大巴，而是一辆没什么人的公交车，而在他背后，只有刘辉言、龙啸天和龙潜坐在那里，其他朋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不见。

　　什么情况？

　　睡过去又醒过来好几次，姬羽乔也有点蒙了，一时间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已经醒来，还是又坠入了新的梦境。好在下一刻，刘辉言开口了，“羽毛啊，你相信我，我真的只是想大家一起来度假，顺便帮你一把，不过……咳，看样子好像搞砸了。”

　　“啊？”

　　“本来应该只有你接受考验，考验完就行了，接下来就是大家的度假时间。不过刚才我发现，那只上古灵兽，也许，大概，应该，是被我家老祖宗给封印的。”

　　“……”

　　“而且……它好像，对现在的长虫家也很有意见来着。”

　　“……”

　　“所以，它把我们仨都拉到了这里，而且，咳，貌似把考验难度提高了。”

　　姬羽乔想到了梦中那句“实力就没必要测试了”，隐隐觉得应该跟这个也有关系。不过听完刘辉言的话，他还是发自内心的感慨，“白面猴。”

　　“……嗯？”

　　或许是真的心虚，这次，刘辉言没有反驳这个外号。

　　“我记得你说，那个风景区的山顶有座庙？”

　　姬羽乔认真地看着他，”等出去之后，先去那里祈个福转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