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有双眼》灵天

3、红颜若纸

　　那照片中的人物与自己实在太相象，同样是长发，挑眉，一双大眼似笑非笑地望着她，一切都那么象，只是更加明艳俏丽一些，周欣桐顿时明白了当时面试时赵一鸣的喃喃自语。

　　周欣桐满身鸡皮疙瘩地回到办公室，身后的工作位早已空了，然保洁员仍日日一丝不苟地打扫，仿佛在等着主人的归来。周欣桐如坐针毡，芒刺在背，那双含笑的眼睛似乎就在身后望着她，每时每刻。直至陈阳的走近，仍未能平复心境。
　　陈阳询问了工作进度，语气温柔，虽未能从悲痛中走出，却也强打起了精神。周欣桐很羞愧，因为是生手又不敢独自加班，进度缓慢。陈阳没有责怪，只说今天一起加班吧，赶一赶就快完工了。

　　当工作告一段落的时候已是夜里10点，陈阳伸了一个懒腰，望着周欣桐微微笑了：“你其实很有天分知道么？不是完成得很好么？”
　　这么多天来，周欣桐第一次见到陈阳的笑，在清冷的月光下，淡淡的却有难以言喻的温情。她思忖，难怪有那么多的女孩子会为他倾倒。发楞的当口，被陈阳拍了一下肩：“走吧，这么晚，我送你回家。”

　　最后一趟公车刚刚离站，陈阳低头问：“远么？如果走的话需要走多久？”周欣桐吓一跳，走？自己的住处离公司步行少说要一小时，然后陈阳已不由分说地在前方迈开步子，
　　“走吧，今晚的风很舒服，我正想走走呢。”
　　周欣桐没有反对，也许在她的心里，已期待过这样的场景许多遍。那还是跟阿楠在一起的日子，她总在夜风里等待阿楠唱完酒吧里最后一支歌，然后两个人携手走回共同的小屋，一路要花上一两个小时，却从不觉得累。半路上阿楠会花2块钱买一碗炒米粉，两人又打又吵地分抢完。
　　只是曾经。

　　陈阳并未注意到周欣桐的情绪变化，只望向前方，眼睛亮亮的，
　　“你确实有点象她，那天刚见到你的时候，我一瞬间竟以为她回来了。”
　　周欣桐知道“她”是谁，好奇使她也想更多地了解这个与自己相象的女人的故事，尤其是在陈阳口中的她。于是，专注地望向陈阳，她看见，他的睫上有泪。

　　“我刚到公司的时候，属于引进人才，公司很重视，赵经理，哦，就是赵一鸣恰巧没空，便派了红颜接我，说是个年轻小姑娘，没见过也没听过声音，直至飞机着陆，手机接通，小姑娘说举着名牌在出口处，音色很纯净。我到了出口便见一着蓝裙的女孩跳跳蹦蹦地举着我的名牌四处认人，马尾在脑后拍着。那时我的感觉，咳，怎么形容呢？我觉得那女孩儿明明是女娲补天时从裂缝里漏下人间的精灵。　　 后来她抢过行李一蹦一蹦地奔向小车。我跟在后边看着她，想春天便是这样的吧。那时红颜还是个新人，响应领导号召要好好招待我，她倒也不含糊，吃顿饭点了一桌的肉，游玩则领着我去了动物园，听说后来被赵一鸣好一顿教导。”
　　说到这里，陈阳牵出一丝惆怅的笑容，伊人已逝的悲哀。就这样，陈阳絮絮地诉说着，周欣桐安静地倾听，不觉已到了小区门口。

　　被拉回到现实的陈阳充满歉意地笑笑：“对不起，我今晚感触太多了。”
　　周欣桐嘴角上扬，说有时候做树洞的感觉也很好，如果你觉得好以后还可以找我做树洞。走出几米远，忽闻陈阳在背后叫住自己，她转身，望见陈阳有些羞赧地挥手：
　　“晚安——”

　　后来的日子，工作按部就班地进行着，周欣桐以为一切都如花只开一季，百千平米的湖面起了一朵涟漪。如此而已。
　　然而，确实有什么正从心底滋生了，浅浅地流成一条河。